“我在八歲之前,都是靠着這隻眼睛生活,八歲後,聖師與崑崙的仙長們,用秘法給我治癒了雙眼。”他說的很淡然。
“你母親如何了?”我問。
他恭敬的拱手答道:“二十年間,唯有兩年前下崑崙山時見過一面,母親修心養性,安於山水,與世無爭,甚好。”
我微微點了點頭,小梔若是能安於山水,那便是再好不過了,想來她也是明白了我遲早會退隱,再加上在陰山這麼多年,孤寂無趣。又經歷了秦天生下來母子分離的慘變,她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想來,我最虧欠的還是她啊,有夫妻之名,但始終沒有任何夫妻之間的情感交流。
“你母親是個很了不得起的人。日後一定要好生善待她。”我點了一根香菸,吸了大半,徐徐道。
秦天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多說,因爲他與小梔在一起的時間更短。也是極不瞭解,除了母子間那天生的血脈親情,根本無太多交集。
無情本是帝王家,他隱然已有一代君王的風範,一心撲在軍國大事上。對這種私情,更是沒有多少心思去了解。
“若你與魔天交戰,你有幾分勝算?”我問。
“必勝!”他看着我認真的吐出兩個字。
“爲何?”我看着他,笑問道。一個王者應該有着無比的自信,這點他倒是很像他的祖父張王。
“就是覺得,我無論對上任何人都會找到他的弱點,擊潰他。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魔天也是,只要他有缺點,我就一定能夠挖出來,所以,他對上我,是不會有勝算的。”
說話間,他用手指摸了摸眉心的那條裂縫。
我明白了過來,他因禍得福,天生有一雙非比尋常的眼睛,這雙眼睛不僅僅只是辨別妖魔那麼簡單,甚至能夠看穿人心,看透世間的奧秘,所以這孩子纔有如此的自信。
“很好,你隨我來。”我笑着,走到了城牆之上。
“你看到了嗎?這片土地,這座城池,它們都是屬於你的,從現在起你要學會用心卻聆聽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聲音,做一個雄才偉略的君王,將秦家的江山萬年永固的傳下去。”我毫不忌諱的向他交代後事,從他的雙眼中我能看到對成爲君王統帥一方的欣喜,他是一個很樂於執掌天下的孩子。
“孩兒一定謹記父王的教誨,時刻以民爲尊。”他拱手道。
我沒有再去試探他修爲的深淺。因爲他是不會對我使出真本事的。而且有些本事不是表演出來的,而是在對敵之時,那種來自骨子裡,來自天賦,潛意識的爆發,不是認爲能測出來的。
“你對待白起一定要恭敬有加,畢竟你現在是他的參將,而且將來你若向坐穩這個天下,必須依仗白起。你自己打好了關係,哪怕日後我不在陰司了。也照樣能夠鎮住這個攤子。”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顯然在崑崙各方面都有所涉獵,並不需要我多提點,便明白我話中的深意。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了幾句,便離開了南勾城,回到王城後,我與白朝陽、白靈打了個招呼,便前往幽冥山。
眼下幽冥山、孽淵、血海宮這三大禁地已經掀不起什麼花樣,無法改變天下的大勢,但是它們一天不平定,就是個大麻煩。
有些糟糕的是,我這時候最需要的幫手少天和夜魔,兩人都是杳無音訊。
我這些不斷的通過神識給夜魔傳達指令,但是很遺憾始終沒有他的迴音,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而少天與小種子,這二人本就神叨叨的,陰司土地廣袤,一旦跑丟了,只有天才知道他們會去哪。
我乘坐小黑到了幽冥山下。
幽冥山是陰司的聖地,這裡是陰司地藏王菩薩的居住地,平時都有護法金剛守候,山中靈氣充足,尤其是幽冥山,更是玄門難得的異寶。據說要千百年纔開一次。
而現在這片淨土四處蒙着一層黑氣,濃郁的魔氣、陰氣在這裡集結,陰森恐怖無比。
當然這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我本身就是魔,天下之魔。除了血佛,難道還有比我更厲害的嗎?
我點了根香菸,慢慢的走進幽冥山中。
其實我也很想見證一下,我現在的實力到底有多強,這二十年的魔氣吸收到底到了一個何等的境界。而唯一能夠成爲我的對手的,便是假地藏。
我走進幽冥山,整個山頭都晃動了起來,我知道這是一個結界而已,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一眼便能看穿。
但爲了不讓那些潛伏在暗中的傢伙察覺出我的修爲高低,我仍是裝作一副迷茫的樣子,慢慢的在山間溜達。
昔日在夜叉城外,那幾個聯手對付我的陰神,我現在已經基本上猜到他們是誰了。
邪王、顯道、狼神、劍聖。還有一個很可能就是假地藏。
雖然我並沒有見過後面三人,但從那天他們的招式,並不難判斷出。
地藏菩薩所居的地方早已一片荒蕪,遠遠望去,寺廟中一片荒涼。
我走到寺廟餓門前。剛推開門,一道白色的東西朝我砸了過來。
我本是要擊碎它的,但是感覺它似乎並沒有什麼殺氣,而且我在踏入這座寺廟的時候,魔氣已經外放到方圓百里。並沒有什麼能夠對我造成殺傷的。
我微微一側身,將那東西給點了回去,待我定睛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具穿着白袍的死屍。
死者是一個白髮蒼蒼,滿臉雞皮疙瘩的老頭,一把鋒利的劍自他的天靈插入。肚臍眼穿出,極是駭人。
兇手顯然是一個修爲極其驚人的高手,才能出劍如此精準。
藉着光線,我很快就看清楚了那張臉,以及他衣服後面的太極與劍圖。
他就是劍聖。一個天生用劍另陰陽兩界聞風喪膽的劍客,曾經以一己之力險些擊敗張王與七叔的狂人。
在整個玄門,一提到他的名字,就會讓人聞而色變。
但是現在他死在了一把普通的劍下,從他詫異的表情來看。他顯然是沒意識到對方的劍會如此之快,以至於他的嘴都沒來得及張開,就已經死亡了。
在死之前,他的修爲已經被人給抽乾了。
我仔細的搭在他的脈門上,利用探脈打眼。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人殺了他。
但是很遺憾,兇手是一個極其狡詐的傢伙,他居然把劍聖的脈給削了。
我第一反應是天邪。
但是再看不是,天邪應該不會這種吸人元氣的法子,如果所料不差,對手故意把屍體留在這,是早料到我會到這來。
他應該就是血佛附身的那個傢伙。
我繼續往裡走,隱約像是聽到痛苦的嗚咽聲,那種聲音,是動物、野獸發出來的,只是我一時無從辨認。
待走到裡邊,一頭巨大的兇獸正躺在血泊中發出痛苦的哀嚎,它是一頭巨大的惡狼。
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狼,他的身軀如同牛一般雄壯,四爪散發着寒光夾雜着紫色的火焰,尤其是那一張的獠牙,更是兇殘可怕,此刻,這頭惡狼依然還有氣,但是他的主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狼神,早已經失去了生機。
與劍聖的死法略有不同,他是被吸乾了元氣,但卻不是爲劍所殺,而是喉嚨被利爪給撕裂。
鮮血早已經乾涸凝固,顯然是死去了有一段時間。
那畜生應該就是狼神的坐騎了,只是我不理解的是,何人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夠把他們聚集在一起,並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