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撐他超越了生死、人體極限的動力也隨之失去,他再也提不起手上的兵器。
噗通,兩個金瓜大錘掉落在地上,他緩緩轉過身,單膝朝着對面的山崖跪了下來,張嘴喃喃,“兄弟,保重……”
唪!
司馬放一刀削掉了文凱的頭顱,他那帶着微笑的頭顱對司馬放來說是如此的諷刺。
“司馬大人,你應該厚葬他,他是一位真正的漢子。”十三鷹之首的兀傲冷冷道,此一役,他的飛鷹戰隊六騎已損其五,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失敗,但他對文凱依然充滿了敬意。
司馬放冷笑了一聲。“但凡與我爲敵者,皆爲賊!”
說完,將文凱的頭顱扔進了深淵之中,拔刀連砍了十幾道,將鐵索已經斬斷。
但這時候。已經晚了,我已經度過了天官橋,到了對面。
“啊!”司馬放揪着頭髮仰天長嘯,“一羣廢物,煮熟的鴨子給飛了。”
“大人。我們的人已經過江入了皇山。只要咱們展開搜捕,秦無傷他們跑不了的。”底下有人提醒道。
司馬放揪住那人的衣領,發瘋似的咆哮道:“你懂個屁,皇山艱險,秦無傷進了皇山。就如同歸山的猛虎。”
說完,他一把推開守衛,怒吼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去搜啊。”
將士們心中都憋了氣,對司馬放都是心懷不滿,他雖然號稱神機妙算,但漏掉了皇山,還是他這個總指揮的問題。
“秦無傷,我不會放過你的!”司馬放朝着對面,仰天怒吼。
回到岸上,張十一幾人跪在岸邊,早已經是泣不成聲,悲痛不已。
文凱用生命堅持到了最後一刻,他是真正的英雄,將軍,張十一與他在一起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位鐵漢更是以頭搶地,痛苦不已。
我木然的望着迷霧重重的對岸,心像是被割裂了一塊,痛不可當。
“還我文凱,還我文大將軍……”我強忍着眼淚,咬牙痛聲呼喊了兩聲,一口氣沒提上來,口中狂噴鮮血。
悲憤交加,劇毒攻心,我也支撐不住暈死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正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山洞內,洞內燃燒着篝火,正烤着山中的野味。
我身上的毒針已經被拔了出來,羅成在山中找來了草藥。敷在我的創口,短暫的壓制了毒性。
“水,水……”我睜開眼來,身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難受。
人受傷並不能致命,但心裡受到的創傷卻是最難治癒的。
鄧龍端來的水,我喝了幾口,迷迷糊糊地問道:“文凱過橋了嗎?”
鄧龍與羅成互相看了一眼,悲痛道:“秦王,他回不來了。”
我頭頓時像針扎一樣疼痛,文凱壯烈犧牲的一幕幕全都浮現了出來。
“蒼天何忍喪我文大將軍。哀其不幸!”我喃喃道。
我進入玄門以來,受過無數的傷與挫折,但連番折損身邊的將領、兄弟卻還是頭一次。
先是羅老爹與他的老哥兒們爲了掩護我們,不惜以身赴死,而文凱則是眼睜睜的死在我的跟前,我卻無能爲力,我從來沒有這麼的失敗過,無奈過。
“哥哥千萬別再傷心了,你眼下已經深受重傷,餘毒未去,又中新毒,眼下氣息紊亂,若再動了心氣,只怕會加劇傷情。”羅成扶起我道。
我們現在在哪,我問。
羅成道:“我們現在身處皇山之中,這山中陰森無比,到處是茂密的叢林遮天蔽日,我們實在難分東南西北,找不到哥哥說的鬼谷,只能等你醒來再做打算。”
“我昏迷了多久?”我問。
我見外面一片漆黑,應該是到了晚上。
羅成告訴我,我已經昏迷了將近兩日,這兩天司馬放的人在山中搜山,好幾次都被發現,幾人輪流揹着我在皇山之中。東奔西走。萬幸皇山太大了又詭異無比。
司馬放的幾千軍馬往這裡一撒,也是泥入大海,想要徹底封山根本就不可能。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篝火旁坐了下來,我很清楚。現在我已經是幾人的靈魂,無論有多麼的悲痛,多麼的困苦,都要咬牙挺住。
我要是垮了,他們也就完了。人在逆境之中,一定要有最堅強的意志頂住壓力,纔有可能找到一線生機。
我從乾坤袋中,拿出酒水,一人分了一罈,這時候沒有比酒更能振奮士氣的了。
“列位兄弟,羅老、文將軍已經犧牲了,但他的犧牲絕對不會白費,我們一定會打破司馬放的包圍,找到鬼谷。回到江東。待來日起兵,爲我犧牲的將士報仇雪恨。”
我說完,將酒水往地上一撒,仰頭道。
“向羅老英雄與文兄弟致敬,九泉之下一路走好。”衆人同時敬酒。
文凱是犯過錯誤。他曾短暫的背叛了我,但他最終以自己的生命向我表明了忠心,他以一己之軀,奮戰到了最後。
“文兄,我秦無傷這條命是你救的。日後若我證王神,定當入封神臺,爲你封神,昭英烈於世!”我心中暗自發誓。
“來弟兄們,喝完這壇酒。咱們就出發!”
衆人酒罈一碰,仰頭直灌,任由酒水灑在臉上,流入脖頸之中。
“痛快!”
砰砰!
幾人將酒罈摔在地上,酒水入肚。頓時人人恢復了豪氣,這正是我想看到的,沒有堅強的意志與心態,皇山絕非那麼容易走出去的。
現在我們都是在和時間爭分奪秒,雖然我不知道白朝陽爲什麼一定要讓我去鬼谷。但我絕對不會懷疑這位義弟的謀略,我相信那就是我的生地。
出了山洞,我打開青木神書,這才發現羅成他們一路亂竄,完全走反了道。
鬼谷在西南方向。但我們此刻卻是在皇山的東北角,剛好形成了一條直線。回悅與羅成雖然世代在這邊長大,但他們對於皇山也是一無所知,因爲這座山頭的陰氣很重,不適合人的生存。
一聽走岔了道,幾人都傻了眼,從東北繞道西南,必然會與司馬放的人碰個正着。
我看不如一直沿着東北方向,咱們或許能有條生路,回悅想了想,建議道。
我搖頭道:“不行,往東北再走就是高崖,是死路,咱們現在應該趁着司馬放還沒搜捕到這裡,趁早往南返。”
進入皇山,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瞎子摸象,憑感覺。
司馬放要是知道東北方向是死路,恐怕早就率大軍逼了過來,但問題是,他現在也是兩眼一瞎,看不清東南西北。
我是主心骨,張十一幾人對我的話沒有任何的質疑,當即跟着我往南行進。
約莫往南行進了半天,四周開始有冥犬與兵士的身影了。
我看了一下,此處在皇山的正中央,無論是往哪個方向走,都必須要經過此中心位置,司馬放選擇在此紮營,足見他確實有些智慧和謀略。
或許是怕危險,司馬放把假慕容羽給帶來了,讓他同駐中軍大帳,這樣一來,便能讓兀傲等剩下的七飛鷹保護大營,確保他的安全。
兀傲早些年是漠北橫行無忌的大盜,後來爲狼神所敗,收爲麾下護衛,慕容羽乃是狼神器重的關門弟子,嚴格說來是兀傲的少主子,是以有這個假身在,司馬放是不用擔心兀傲會撂挑子走人的。
“秦王,現在怎麼辦,這些傢伙擋在這,咱們想要過去,怕是有些難了。”鄧龍小聲道。
我何嘗不知,想了想道:“大家沉住氣,咱們最好的辦法,便是化作軍士,如果能活捉了司馬放,咱們就能挾持人質,前往鬼谷。”
“好建議!”衆人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