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飲店中,姬夏末看着窗外的夜景,一雙美目中映出滿世界的迷離色彩。
又有誰知道,在這繁華的世界中,卻有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黑暗在流動着。魔門六道源於中土,雖在百年前被驅逐,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着迴歸的機會。而捲土重來的他們將會帶來何樣的動盪,卻是誰也無法預料得到的。
“姬小姐,貴家是如何得知魔門動態的消息?可以的話,我希望知道多一些關於魔門的消息。”安澤南的視線從姬夏末這冷豔的絕色身上移開,目光移至自己的雙拳。安家雖然不問世事多年,卻也不容魔門橫行中土,於公於私,安澤南對於魔門歸來一事都無法不聞不問。
姬夏末的視線重新回到安家這新一代的傳人身上,她雖然只有雙十年華,但目光甚高,見識亦廣。等閒高手,被她看上一眼也能瞧出個十之八七,然而她卻看不透安澤南。
當然,這並不指安澤南強悍到她無法覺察其修爲深淺,只是安家世傳役使妖魔之法。得妖魔之助,安家傳人無法以常理揣度,其強大處視自身修爲及役使妖魔的數量而定。
所以,一見安澤南,她顧不得被金樸熙看破行藏而現身,爲的是要把這安家後人爭取過來。
像安澤南這種潛力無限大的人才,正是姬夏末現在所屬組織需要的新鮮血液。
“嚴格來說,監控魔門動向並非我姬家。”姬夏末從身上掏出一本黑色的證件。
證件打開,在中國國徽之下,是兩個龍飛鳳舞的楷書—龍淵!
“龍淵?”安澤南訝然道,看這證件,估計姬夏末和自己一樣隸屬於特殊部門。
“龍淵,取龍潛於淵的意思。對外是以國安局的身份行事,但事實上,我們是類似唐朝玄靈院那種性質的組織。”姬夏末緊緊盯着安澤南道:“監控魔門在海外的動態,正是龍淵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現在你已經知道這個特殊部門的存在,那麼我想正式邀請你,安家的後人,我們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加入。”
安澤南一愣,沒想到姬夏末竟然對他玩起了“招安”。
“其實姬小姐不必邀請我……”安澤南把特事處的證件讓她一觀,說道:“說起來咱們也算同事。”
“特別事物處理組?”姬夏末不屑道:“這種邊緣部門怎麼能夠和龍淵相提並論,不過你加入特事組,在手續上移交起來也方便不少。”
安澤南看她大有自作主張的打算,忙道:“姬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沒有調動工作的打算。”
姬夏末柳眉一挑,問道:“爲什麼?”
“在龍淵裡,是否也有龐家、司馬家其它兩大家的後人存在?”安澤南不答反問。
“不,龍淵裡只有我姬家和龐家,如果再加上你安家,便獨缺司馬一族了。”姬夏末搖頭道。
“這樣啊…”安澤南苦笑道:“實不相瞞,不是我不識擡舉,只是祖宗有訓,安家後人不得與姬、龐及司馬家共事。至於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
“你開玩笑吧。”姬夏末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澤南,想看看這安家傳人是否在耍她。
唐朝玄靈院四大家共同主持,並以安家爲首。雖然唐朝之後玄靈院解散,但四大家早有共事之實,她哪想到數百年後,安家竟然有不再與另外三大家共事的古怪祖訓。
“實情如此,無論小姐信或不信,我都不會加入龍淵。”安澤南正色道:“不過在魔門一事上,如果需要我出力,安家自義不容辭。”
姬夏末酥胸起伏,顯是對安澤南這不識擡舉的態度感到不悅。數息後,她平復了情緒,語調變得冰冷起來:“自魔門被驅出中土百年後,近十年來我們分設世界各地的眼線陸續接到他們活動的情報。具體的信息不便透露,不過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企圖重新染指中土。而就在一個月前,補天派傳人金樸熙入境且一路南下,所到之處,均引發各種詭異事件。”
纖指輕點自己胸口,姬夏末淡淡道:“我一路跟在那妖女身後,曾數度要將之攔截,但都被她利用補天邪功和各種環境逃脫。三天前我追着她來到淮南市,本來想召集幫手再將她一網打盡,但現在已經暴露了行蹤,估計這妖女已經連夜遠遁了。”
安澤南微一思索,知道姬夏末是爲了招攬自己而暴露行蹤,但偏是自己卻礙於祖訓而無法答應這美女的邀請,自然讓她氣惱不已。當下歉然道:“是我壞了小姐的任務。”
“罷了。”姬夏末長身而起:“我得走了,只希望安家還知道大義所在。區區祖訓在國之大義下又算得了什麼!”
說罷,姬夏末不悅而走,消失在冰飲店的門外夜色中。
安澤南心中輕嘆,知道自己終是給這姬家後人留下不良至極的印象。但他生性灑脫,旋又恢復如常。
買了單後,安澤南走在大街上,心裡想起白蘭的同學,剛想打個電話找龔倩問問情況,後者卻已經來電。
“我的好助手,你真是會給我找麻煩。”龔倩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道:“先是交通部要求我做一份書面報告,然後市政那邊要求我對不下十輛汽車和沿街店面所有玻璃門無故爆碎一事作出解釋和賠償。當然這點錢不放在本小姐眼裡,報告也有傑代勞,可你知道我的耳朵差點被那幫老爺爺們說得起繭,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聽到龔倩充滿精神的聲音,安澤南連最後一絲鬱氣也不翼而飛,他忍着笑道:“要不,我以身相許?”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龔倩暴喝一聲:“去死!”
好不容易安撫了龔大小姐快要暴走的情緒後,安澤南再問:“白蘭那同學怎麼樣了?”
“住院觀察中,基本沒什麼大礙。”龔倩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氣呼呼的:“兩人的血液裡都檢查到K粉的成份,所以那男的聲稱自己鬼上身了纔會衝紅燈,卻被認爲是毒品引發了幻覺。現在我就到醫院走一趟,好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我和你一起去吧。”安澤南不放心她自己一人行動,便說道。
龔倩卻不領情,說道:“不用了,我這次帶齊了裝備,就算來上一個連的靈我也不怕。”
安澤南知道她生性好強,不願被自己小看,所以才拒絕了自己同往。
姬夏末既然阻止了車禍的發生,以姬家法輪九轉的秘法,沈夜濤化身的靈不被重創纔是怪事。沈夜濤二度出現的機率很低,安澤南便也任得龔倩獨往,只交待她如果情況危急,務必要通知他,又教給她一些應急的小方法後,才放心搭車回校。
一個鐘頭後。
龔倩走出紅旗醫院,剛纔她仔細盤問了劉燁和周曼兩人。從兩人的描述來看,龔倩相信他們是遭到了靈的攻擊。從安澤南平日給她講的一些關於靈體攻擊的方式來看,劉燁當時是被沈夜濤附身,才導致了汽車衝紅燈的危險事件。
安澤南說過,當虛靈向兇靈轉變,能力會逐漸提高。而觀沈夜濤先是以障眼之術迷惑芊兒自殺,再到現在,他已經能夠附體強制控制活人的行爲,便知道沈夜濤這靈越來越危險。
龔倩決定明天用一個虛擬的身份進入學校,協助安澤南儘快解決沈夜濤。
她隱約感到,此事越快解決越好。從芊兒自殺開始,她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壞的直覺,所以她纔會敏感的意識到,芊兒的事和靈體有關,並要求安澤南介入。
而現在,龔倩更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當沈夜濤完成了對白蘭所下的詛咒後,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醫院的特別病房內,劉燁正對着手機大吼:“對,我們現在就要離開,如果你們辦不到,自己給我家老頭子說去!”
劉燁醒來後,就得知交管部要正式起訴他吸毒及危險駕車兩項罪名。這對他來說倒是小事,如果換作平時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只要老頭子出面,再讓律師擺平既可。
但這次不一樣,當意識猶在,但身體被控制的那種無奈和恐懼像毒蛇般盤踞在劉燁的心口。除了鬼上身外,他再想不到更貼切的形容。所以他不想呆在病房裡,哪怕醫生說他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特別病房內,新交的女友周曼睡在另一張病牀上。剛纔被一個女警盤問後,周曼便低着頭神不守舍。劉燁打完電話,看了這女友一眼,心裡大覺晦氣。才認識這女人沒兩天,自己就遇上這事,劉燁決定出院後不再和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
他坐到一邊生悶氣,片刻後,劉燁見周曼仍然那付呆若木雞的模樣,心裡不由來氣,便朝她吼道:“老子認識了你真是倒黴,被起訴不說,差點還死了。我說,你能不能別像個死人一樣不吭聲,真是掃把星!”
被劉燁無來由的責罵,周曼卻似渾若未覺。
劉燁大感無趣,乾脆躺到牀上閉目假寐。
片刻後,有風吹過他的臉。他記得明明把窗戶關了,怎麼卻又感覺到風。劉燁大奇睜眼,卻見周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窗邊。
她把窗門拉開,讓夜風吹起她一頭長髮。
“你幹什麼,倒黴女人!”劉燁叫道:“快把窗關上,你想老子感冒麼?”
周曼卻不答他,只是伸出手,然後各一邊抱住自己的頭。
劉燁覺得有點不對勁:“喂,你做什麼……咦?”
突然,他看到周曼的身上,籠罩着淡淡一層黑霧。由於是夜裡,再加上劉燁嫌病房燈太亮而全關了,所以剛纔他並沒有發覺。直到周曼站在窗邊,月光灑下他纔看到這女人身上那層不祥的黑霧。
他再熟悉不過了,就在車上,劉燁就是被這麼一層黑霧籠罩才身不由已衝出紅燈。
而此刻,周曼用手抱住自己的頭,然後用力一扳。頓時,周曼的脖子發出一聲脆響,顯然是骨頭斷了。而幾乎扳了90度的頭,卻在周曼的兩手下“努力”地往後轉。
直到……整個頭都轉到了背部。
“啊……”劉燁渾身發冷,跨下一熱,卻是嚇得屁滾尿流。
周曼的眼睛凸得要掉下來,不斷逸出鮮血的嘴卻緩緩勾出一道詭異的微笑。接着,她身體向前一傾,就這麼從窗戶掉了下去。
樓下“呯”的一聲,半晌後才陸續有人叫道:“有人自殺了!”
劉燁卻置若罔聞,眼睛仍愣愣看着周曼剛纔站的地方。
月光下,窗口的地面上,周曼的影子清晰可見。它並沒有隨着主人從窗口掉下而消失,而這時,影子動了一下。然後特別病房裡,劉燁的慘叫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