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舍利彈往安澤南方向後,馬面頭也不回,雙眼緊盯副官龍駒。
這時碎蝶勢盡落地,早憋了一肚子勁的獄軍隊長們一涌而上圍攻這來自地獄的美女高手。而黃泉軍像是看不到兩名上司內訌般,依舊以鬥槍陣苦鬥來攻囂鬼高手。於是奉臺上,馬面和龍駒對峙,情景詭異得不行。
“爲什麼要這樣做,龍駒答我!”馬面暴喝,雖然斬馬刀不在,但他雙拳卻捏得吱吱作響。身上衣物無風自揚,混合着狂猛殺機的氣勢如同海嘯般不斷朝龍駒涌去。
龍駒終是比馬面遜色數籌,在馬面撲天蓋地的氣勢浪潮中他俊臉發白,但臉上冷笑不斷擴大:“你不是早知道了嗎?爲了我,你甚至不惜對黑無常的執行官動了殺機。現在又何必問我,尊敬的指揮使大人。又或者該稱呼你……大哥?”
馬面臉色微變,氣勢爲之稍緩,轉又搖頭道:“無論你做什麼,甚至背叛冥庭,我都可以原諒你。可我沒想到,你竟然要把地藏舍利拱手讓人,你可知道,此物不能爲其它地獄生靈所得,否則陰司勢必大亂!我們雖爲兄弟,卻不能任由你胡來。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準備和我動手?”
龍駒悽然一笑,低嘯聲中朝馬面率先出手,卻是以行動回答馬面的問題。
“龍駒你瘋了嗎?”馬面暴喝,雙手翻飛格擋龍駒的進攻。
“大哥,早在素雲嫁你之日,我早就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龍駒大叫,狀若瘋魔,雙手拍出漫天掌影,全是有攻無守的搏命招數。
馬面緊守門戶,防禦龍駒狂風暴雨般的強攻。
“你明知道素雲與我相好,爲何還要娶她。我知道你並不愛她,可通過她,你才能坐上黃泉軍左指揮的位置,從而成爲新一任的馬面大人。可大哥你知不知道,如此行爲,卻同時毀了素雲和我的人生!”
面對龍駒的責問,馬面臉色不變,但眼神中卻閃過幾分歉然之色。
“你知道爲何我會答應你成爲大哥的副官麼?你以爲我和你一樣眷戀權勢,錯了,我只是爲了可以更接近素雲而已。你當我不知道素雲是怎麼死的嗎?惡疾?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大哥,素雲是你下毒殺死的!”
龍駒大喝,震開馬面雙掌,一肩朝着對方胸口撞去。
“夠了!”
馬面身體急旋,變成以肩對肩。和龍駒毫無花巧地激烈碰撞,龍駒功力不敵馬面深厚,立時被撞飛出奉臺。馬面長嘯,身影朝龍駒撲去,嘴中大叫:“你以爲我願意殺死素雲嗎?那是爲了幫你啊。叔嫂通姦,若被冥庭知道,龍駒你將會被直接打入地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怎麼可以讓你落得如此下場。情非得以,我只有讓素雲暴斃才能堵住悠悠衆口,我的苦心,你可知道!”
雙拳如雨下,馬面逼得龍駒暴退。兩人衝出了鬥槍陣,糾纏激戰不休。
“別說得冠冕堂皇,說到底你還不是爲了保住自己的權位。若讓人知道我和素雲私下歡好,大哥你恐怕再無顏面留在冥庭,所以纔會對素雲下毒手吧。當日ni譴我帶兵前往戰場,我便知道事情有異,果然回來後得聞素雲噩耗,大哥可知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你!”
“那來啊,我現在就在這裡,來殺我啊!”
馬面和龍駒同時狂亂,毫不留手互攻對方一招。兩人同時口鼻溢血,同時退開數步後又揉身而上,身影拳掌如同兩人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般糾纏在一起。
再說安澤南眼見舍利朝自己落來,想也不想就朝前撲去。
雀遊眼尖,一見之下心想被你搶了,老子活不是白乾了。白骨鬼怪叫撲出,腳跟一緊,差點沒摔倒。它往下看,一道銀色鏈子纏住自己的腳跟限制了行動。
出手的卻是白無常,她自然知道舍利事關重大,絕不能落入其它地獄生靈手中。於是不用黑無常吩咐,放開了山王改攻雀遊。
雀遊雖是了得,對拘魂鏈卻甚是忌憚。它可不比山王靈力渾厚,一時片刻並不怕拘魂鏈會盡吸體內靈氣。白骨鬼身體急旋盪開拘魂鏈,這時無常攻至,雀遊只得全神應付。
同時看到安澤南朝舍利撲去的還有碎蝶,這時她被獄軍隊長圍攻,冷哼聲中,碎蝶奇招頻出,逼得獄軍隊長們紛紛退開。爭得一絲隙縫,碎蝶身影電射,竟後發先至搶到舍利下方。
安澤南知道若不打發碎蝶,別想拿到舍利。他強行壓下把舍利攬入懷中的衝動,用雷光刃刃尖輕彈舍利,將這聖物拋往高空。另一光刃閃電旋斬,務叫碎蝶分心不得。
碎蝶嬌笑,身影突然凝停。只見她晃得一晃,竟然分出一道身影朝舍利躍去,而她自己卻撞進安澤南的光刃中。
安澤南立時大驚,也不知道兩道身影誰真誰假。就這片刻的猶豫,光刃已經切中碎蝶,卻如中空氣,碎蝶身影幻滅,安澤南大呼上當。
空中,碎蝶已經接近舍利。她笑顏逐開,伸手便要撈住聖物。腳下卻破空聲響,低頭一看,只見有巨大的月牙雷光呼嘯飛來。
碎蝶大驚失色,再顧不得舍利。翻身後躍,先避開安澤南放出的雷光月牙。
安澤南暗道僥倖,若沒有雷光牙這種靈力外放的攻擊手段,恐怕現在已經讓碎蝶得手。他逼退碎蝶後騰空而起,朝舍利抓去。
碎蝶落地,悶哼聲中又朝安澤南彈來,速度驚人。
但安澤南還是比她稍快一線抓住了舍利,眼見聖物落入敵掌,碎蝶冷哼一指朝舍利點去,卻是欲借物傳功襲擊安澤南。
安澤南立知她心中所想,毫不猶豫,雷貘靈力狂涌輸入舍利,欲對抗碎蝶強攻。
瞬間,兩人以舍利爲戰場進行靈能角力。豈料,兩者靈力在舍利中相遇,卻同時感覺到另一股大力威能在舍利中爆發。
在兩人的思感中,那股大能如同洪荒初開般,充滿爆炸性的力量。突然出現的靈能把安澤南與碎蝶的靈力皆包融其中,然後同時分朝兩人經脈涌入。
安澤南只覺人立於滔天巨浪前,雷貘在體內構建的靈力堤防連擋得一瞬的時間都欠奉,瞬間便爲這股靈力的巨潮所淹沒。安澤南全身劇震,腦海中竟然生出無數紛亂的畫面。
大街上,黑無常和山王過了一招。突覺頭上金光大作,他愕然擡頭,卻見安澤南和碎蝶皆包裹在一片金色佛光中,竟懸浮於半空,情景奇異莫名。
此刻人間,南志平剛給自己倒了杯香茗。還沒喝上一口,姬夏末突然闖進他的辦公室大叫:“南先生,你快來看看澤南。”
南志平臉色一變,立刻隨姬夏末來到秘室。房間內,戰無極和龐天涯正束手無策守在安澤南身邊。而安澤南的身體卻無故浮空而起,由體內不斷溢出金色的光芒。那金光充滿祥和的味道,但衆人不知其故,所以還是擔心不已。
南志平搶前,一手搭在安澤南的手腕經脈上。他輸入試探性的靈力,卻驚覺安澤南體內不知何時多了一股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巨大靈力。這股靈能不斷在安澤南全身經脈間流淌,南志平靈力方入,立刻如同江河入海,瞬息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澤南他不會有事吧?”戰無極問道。
放開安澤南的手腕,南志平先是點頭,又是搖頭,最後苦笑:“他也不知道在陰司中有何際遇,體內突然多出股汪洋大能來,連我也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
再說人在陰司的安澤南,此刻腦海中衆相紛呈。一付付奇異的畫卷不斷在他眼前打開,他忘記了自己是安澤南,而變成各付畫卷中的主角,經歷着一段段不同的人生。
思感無時間,雖彈指瞬間,安澤南卻如同經歷了百世千劫,心靈飽嘗人生滄桑,頓感世事無常,唯證得天地大道方是正途。
在不同的人生片斷中,他飾演着不同的角色。
他是苦尋被賊人虜去弟弟的兄長,走遍華夏大地,卻苦尋無果。畫面一轉,他又變成了矢志復國的勇士,策馬奔騰,雙刀飲盡敵血,最終卻難逃萬箭穿身,戰死沙場的結局。畫面再變,他手捧清泉,近年家鄉連旱,顆粒無收。這手中清泉尚是從百里處一汪就要乾枯的泉眼取來,只爲讓病倒在牀的妻子能夠潤潤喉嚨。
打開房門,安澤南看到妻子枯槁的容顏。頓時一震,雖容貌不同,可他卻知道眼前的妻子,便是這一世的碎蝶。原來早在前世輪迴中,他和碎蝶的人生已經交集在一起,只不過通過舍利異能,往世的畫面再於眼前重現。
安澤南心靈的震撼未過,畫面又變。
他安坐在一張酸枝大椅上,正整理着衣束。這時有下人來報,聲音從門外傳來:“稟告閥主,魔軍已攻至長安城下。唐皇下令,玄靈院全體參戰,請閥主立刻行動。”
“知道了。”他淡淡說道,此刻他不是安澤南,而是玄靈院四大家之一的安氏閥主安敬宗,眼下受命於唐皇要開赴城外對決魔軍邪兵。
開門出外,遠遠看去,長安城的夜空紅雲遍佈,正是大凶之兆。他剛要動身,身後有女子悲呼,他轉身,一片紅雲飄至,挨入他的懷中。
有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在他懷中悲泣:“敬宗,不要殺他。他…….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可他已經入魔,若留他於世,生靈塗炭!”
輕輕推開懷中玉人,他輕嘆。
畫畫再轉。
長安城破,血流成河。火光中,有身披明光鎧,手持赤金槍的男子如同魔神降世般朝他走來。
他竟然感到了恐懼。
男子突然加速,狂笑聲中欺近。三丈赤金槍作成一道赤虹直射他的胸口。
“不要!”
有女子尖叫,然後他的眼中灑出這世界最豔麗的紅。
“文安!”
他和持槍男子同時大叫,他知道,夾在父親與愛人的中間,她最終選擇了這樣的結局。
然後,他又變回了安澤南。
安澤南淚流滿面,心中卻一片寧靜,同時知道有奇妙的事情藉着地藏舍利的異能在自己身上發生。
金光斂去,安澤南和碎蝶同時落下地面。地藏舍利從安澤南手裡掉到地面,但他和碎蝶卻仍是神遊天外的模樣。誰又知道,地藏舍利的部分奇異靈力已經在兩人體內生根,並引起連番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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