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安澤南叫上龔倩早早在任復強的辦公室裡等候。在此之前,安澤南已經向龔倩講述了昨夜商場出現鬼市異象一事。龔倩對安澤南這方面的判斷一向信服,知道商場的危險性大增,也同意安澤南提出的暫時停業。
任復強來到的時候已經由秘書通知特事組的人一早等候,任復強能夠做到廣場經理這個高位,人極聰明。一想便知道事態必然變得嚴重起來,昨晚他和公司老闆就這個問題討論了一夜,老闆給出的底線讓任復強有了進退的依據。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用精神飽滿的姿態大步走進辦公室中。
“兩位真早,看來事情不大樂觀,是嗎?”
任復強進門便如此說道,同時有條不紊地把今天必須簽發的文件一一署名,又讓秘書送來牛奶麪包,甚是貼心。
十分鐘後,簡單處理完事務的任復強坐到兩人跟前,嘆氣道:“說吧,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龔倩點頭,開門見山道:“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貴商場鬧鬼事件已經上升到一個頗爲嚴重的程度。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爲避免出現傷亡事件,我希望任經理暫時關閉夏爾廣場。”
“這麼嚴重?”任復強皺緊了眉頭,苦笑道:“龔組長,且不計商場暫時停業的損失。單單因此事所敷生的聲譽影響,便是我們公司所承擔不來的。要不我們打個商量,你們特事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像昨天你們要求的金魚今天便會到位,我們公司無條件全力配合特事組的行動,只希望商場能夠照常營業。”
頓了頓,任復強無奈道:“這是我們能夠做到的最低底線了。”
龔倩回頭看向安澤南,諮詢他的意見。後者搖了搖頭,意態堅決。
“任經理,事情已經嚴重到你想像不到的地步。這樣吧,現在讓我們組裡的專家給你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或許你的看法會有所改變。”龔倩把發言權讓給了安澤南。
安澤南坐直了身體,正色道:“任經理,據我昨晚觀察。商場地下一層已經開始出現鬼市現象。你或許無法理解什麼叫鬼市,不妨你將之想像成鬼怪的入侵吧。目前,它們已經佔據了地下一層,並會以此爲據點不斷向上侵佔,直到把整個商場據爲所有爲止。”
任復強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他聽得目瞪口呆,片刻後才擠出兩個字:“荒謬。”
隨後大笑起來,任復強說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入侵?這位先生,你以爲這是一場戰爭嗎?”
安澤南攤開手作無奈狀:“很遺憾,若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那確實會變成一場戰爭。”
見龔倩和安澤南兩人全無笑容,任復強再笑不下去,於是尷尬打住。
“鬼市一旦成形,除非找到這些遊魂聚集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將其驅散。但在這之前,鬼市範圍內的區域已經不適合生人進出。如果在鬼市範圍中呆得過久,便會出現生命危險,這也是我們要求商場方暫時停業的原因。”安澤南繼續說道。
見任復強沒有靜態,龔倩冷冷道:“如果任經理不答應的話,我會把材料直接送到上級批示。別指望你們可以通過關係把這事擺平下來,只要本小姐插手,煩人的蚊子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本小姐的視線範圍內。”
在此之前,已經由李局長向任復強透露了龔倩的身份背景。任復強也知道眼前這年輕女子確實有這個能力做到這點,當下心中犯難。他從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嚴重到如今這種地步。
他猶豫不決間,辦公室外傳來爭執聲。接着大門被人粗暴推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氣沖沖地闖了進來,任復強一見,更是頭大。
秘書緊跟其後,惶恐道:“任經理,我想攔着這位先生,可他……”
任復強擺了擺手,示意秘書出去,然後微笑立起道:“你好,匡先生。”
被稱爲匡先生的男子冷聲道:“我一點也不好。任經理,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請立刻停止夏爾廣場的營業,遲了恐生大禍。”
“匡先生,我總不能因爲你一兩句話就把這麼大一個商場關了吧。這說關便關,未免過於兒戲。”任復強作爲難狀。
“我這是爲了你們好,若不是家父臨終時再三囑託我務必通知貴公司在今年停止對夏爾廣場的營業,你真當匡某人吃飽了撐着,三天兩頭地往你們廣場跑。”匡先生指着任復強道:“我言盡於此,若出了什麼事,希望任經理別後悔。”
說完,匡先生拂袖而起,任復強只能苦笑坐下。
“這人是誰?”龔倩奇道。
安澤南也暗自留心,這男子雖不具半分靈能,但他要做的事和自己驚人的一致,也不知道是何來歷。
“他叫匡天南,是市地改局的建築設計師。子承父業,這夏爾廣場當年的設計圖正是出於其父匡衛忠之手。”任復強搖頭道:“這匡先生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今年伊始便不時要求我們把廣場關掉,說是其父臨終囑託。你說平白無故的,我們怎麼會聽他的。”
“或許他說的沒錯,你們真得聽他的。”安澤南站起來說道,又對龔倩說:“我去找這位先生談一下,瞭解些情況。”
龔倩點頭,安澤南和任復強打了聲招呼便離開辦公室。他這剛走出大門,就聽到商場樓下傳來聲尖叫。
現在九點不到,商場裡只有業主陸續進來開店,環境尚算安靜。於是這聲尖叫便顯得十分突兀,安澤南臉色一變,身後大門拉開,臉色同樣不佳的任復強和龔倩跑了出來。
“我去看看。”安澤南說完,衝向了電梯口。
地下一層的商場中,1007號店鋪前,一個女孩坐倒在地上,驚恐地看着店內。
安澤南趕到的時候,四周已經圍滿了各店業主或顧員。他擠進人羣,來到女孩身旁。安澤南用手輕搭女孩背心,傳過靈力穩住其心神,再柔聲道:“不要怕,發生什麼事了?”
女孩只覺後背傳來暖意,稍微驅散了心中恐懼,才緩過口氣來說道:“葉姐…葉姐她死在店裡了!”
此言一出,四下譁然。
安澤南目光如炬朝店中看去,半開的店門中一片昏暗,顯然這女孩還沒來得及開燈。在店前的地板上,他看到一頭黑色的長髮及女子的輪廓,氣氛透着不祥。
他長身而起,把女孩託給隨後趕到的龔倩照料,自己卻走進了店裡。
店中貨架四倒,有個中年女人躺在地上。安澤南打開電燈,頓時店內纖毫畢現。再看腳下女人,或者該稱之爲女屍。這具屍體脖子上有一雙黑色的掌印,似是被人用手捏緊了脖子勒死。屍體的臉上呈極度驚懼狀,嘴巴大張,舌頭吐出,正是缺氧而死的跡象。
安澤南嘆了口氣,退出店外。龔倩迎來,在他身邊說道:“我已經問過這女孩,死者叫葉麗珍,是該店的店主。據這女孩說,葉麗珍因和丈夫近日爭吵,所以昨夜留在店中過夜。剛纔女孩來到叫喚死者,死者沒有開門,她才自己打開店門,卻沒想到會看到這付光景。”
“你讓人調查一下現場,如果沒有意外,店中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的指紋,也就是說……”安澤南嘆氣道:“昨晚發生鬼市現象,這女人又呆在店裡,生人的氣息會吸引靈體的注意,她應該是被某隻殘暴的靈體殺死。說起來也是我疏忽,如果昨晚我仔細檢查的話……”
“意外誰也不想,你更加不是奧特曼,別把自己當成救世主。這裡交給我處理吧,你去找匡天南,他應該是條線索。”龔倩說道。
安澤南點點頭,擠開了人羣走出商場。匡天南早不知去向,但他給阿杰打了個電話後,就知道了地改局的地址。
開着由任復強提供的代步汽車來到地改局,安澤南報上匡天南的名字後便被帶到了其辦公室。
辦公室裡,匡天南似乎也剛到不久,正給自己倒上杯開水。見安澤南來到,想起這年青人剛纔在任復強的辦公室裡見過,奇道:“你是?”
安澤南報上自己的名字,又拿出特事組的證件讓匡天南過門,隨後問道:“匡先生,我對您的父親臨終囑託讓夏爾廣場於今年停業一事相當感興趣,不知道你能否詳細給我說一遍。”
當下,安澤南又把夏爾廣場最近發生的各種詭異事件,以及自己所代表的特事組接受此次調查的事情告之匡天南。
匡天南在聽說鬧鬼事件後連聲道“活該”,聽到安澤南和自己一樣力主廣場停業,又擊掌大聲道“好”。
等安澤南把情況基本介紹了一遍,匡天南才說道:“夏爾廣場是我父親一生人中最後的作品,據他老人家說,廣場在初建之時相當不順利。後來有高人指出此爲邪地,又將一法授與我父,這廣場才建得起來。”
“然而,當年那高人明言,此法是以邪制邪。受星宿地氣影響,只能保其十年平安。十年後,這廣場需停業並封閉,否則必生大禍!”
安澤南聽得眼睛一亮,他們對夏爾廣場的諸多調查無果,卻不想在這匡天南嘴中卻聽到了峰迴路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