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是十日後纔再見着寧芝的。
是裴珩叫人請寧芝進宮。
也沒什麼事,就是這十來日沒見着小未婚妻了,殿下他多少有點琢磨。
太安靜吧?
寧芝剛從靜室出來,就知道上官紀來了,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寧芝嗯了一下,也沒換衣裳,就去見上官紀了。
她穿了一身淺紫色的裙子,不過料子算不得特別好,衣裳還是舊的。
細看下去,袖口還有墨漬。
不過就算是不看,也能隱隱約約聞見點墨香的味道。
上官紀詫異了一下,頭回見這位姑娘這麼……不修邊幅。
自然不是這樣就不好看了,只是看慣了這位的淡然和不動聲色,所以極少見她這般。
“給姑娘請安,姑娘這是……這麼瞧着,這般勞累?”
“不礙事,不是給殿下準備賀禮麼,殿下叫我做什麼?”寧芝坐下來,在丫頭們端來的水盆子裡洗手,然後問。
“這,殿下沒說,約莫是請姑娘賞花?宮中的菊花開了,品種不少。”上官紀道。
寧芝嗯了一下:“既然是這樣,那我換換衣裳就走吧,勞煩大人再等一會。”
她自然又自在,絲毫不覺得叫上官紀再等一會有什麼不對。
上官紀倒是也沒什麼好抱怨,畢竟,人家是替殿下預備生辰禮。
看起來,是花費了些時間和經歷的。
不過……上官紀坐下來摸摸鼻子想,先前,這位姑娘送給殿下的那幅畫,他有幸看過了……
要是就那樣的水平……這殿下生辰上,怕是……不大好吧?
也許還會有別的禮物吧?寧家辦事周全,不會叫寧芝丟面子的。
寧芝換了一身米色的裙子,柔和又好看,上頭簡單的繡着些細碎的花朵。
不動時候是不明顯的。頭上是垂掛髻,用同色米色絲帶以及一根金釵固定着。
渾身沒有多少亮處,這一根鸞鳥金釵就很打眼了。
不會顯得太素淡,也不會太出挑,恰到好處。
上官紀想,方纔見她穿一身舊衣裳的時候,雖然覺得不修邊幅,可還是有種慵懶的美意。
如今再看換一身,又是覺得淺淡的美。
果然這第一美人就是第一美人,無論怎麼都是好看的。
當然了,他作爲一個侍衛,也不過是欣賞一二罷了。便前面帶路,請寧芝出門。
不多時,寧芝的馬車就出了寧家,往宮中去了。
有上官紀在,寧芝不需要露出自己的腰牌來,上官紀徑自見她帶去了飛虹殿中。
飛刃和另一個侍衛不得進,就在外頭。
連翹一個人跟着寧芝進去了。
“殿下安好。”寧芝盈盈下拜,笑着看裴珩。
“免禮。”裴珩看她:“你走近些?”
寧芝沒動,也開口:“殿下走近些?”
裴珩一愣,隨即有點想笑,卻還是板着臉:“真是夠懶得。”
裴珩其實明白,寧芝不喜歡被這樣呼和來去的。但是,要是提起這個話來,難免沒意思。
有時候也無關身份地位,但是年紀上講,寧芝小,他就該忍讓幾分。
或許他自己沒覺得,但是他旁人可沒這個耐心。
於是這會子起身:“怎麼就能懶成這樣?”
寧芝好笑,到底是也往前走了幾步,誰說二殿下只會發火和任性?分明二殿下也是七竅玲瓏心!
“你這是怎麼了?病了?”裴珩問。
寧芝眨眼:“沒呀。”
“那怎麼十來日不見,就瘦了這麼些?”裴珩看她,小臉上肉少了不少。
寧芝才十三,嬰兒肥是肯定的,不過這些時候,臉頰確實是有點瘦了。
眼下其實還有點烏青,被她用粉遮住了。
“最近做大事呢,所以略勞累了些。過些時候就好了。”寧芝笑道。
“什麼事值得你這樣費神?”裴珩哼了一下:“你還小,小時候要是虧空了,一輩子受害。”
這話,還是當年他習武太過執着的時候,師傅講的。師傅說,你雖然要求進步,可是到底根骨還是弱的。要是一味貪上進不顧身子,如今落下毛病就是一輩子的。
“不會,我本來也長個子呢,瘦了不稀奇。”寧芝笑的很甜:“不過,殿下叫我來是做什麼的?”
裴珩看了她幾眼:“沒事,本殿就不能叫你?”
寧芝眨眼:“可以呀。”
當然可以啊,未婚夫相見自己,挺好的呀。
二殿下畢竟是殿下,總不好常去臣子府上,她麼……
進宮還真不是個什麼太難的事。
“走吧,帶你賞菊。”裴珩還是有點小計劃的。
女孩子家的,不就愛這些?
“不了吧,就這麼說話多好。”寧芝搖頭:“菊花哪裡都有,不稀奇。”
裴珩是看她有點累的意思,點點頭叫人上了各色點心,索性叫她坐在外間的軟榻上吃喝去了。
“殿下可有法子對付彭年了麼?”寧芝一邊吃,一邊問。
裴珩喝了口茶,淡淡:“太子殿下身子不好,來年太子殿下的生辰,要大辦。”
寧芝頓了頓,太子的生辰,二月二。
“只是,來年太子殿下五十二,這不是整壽啊。”寧芝道。
“清風觀明道長算出太子三年內有劫數,所以明年的生辰就是一個破劫的時機。勢必要大辦的。”裴珩道。
“明道長可是輕易不算這些了……”寧芝看着裴珩。
裴珩輕輕皺眉:“本殿倒是沒騙你,這件事屬實。確實是明道長親自將這個卦象給了太子的。”
裴珩心中很是不好受,大哥不好,他就覺得自己也不好。
“要是這樣,那……是個機會了。殿下寬心吧。既然明道長能算出來,也就能破。”寧芝道。
其實,寧芝清楚的知道,太子就是在捱日子罷了。
也虧得是太子,他要是一般人家的兒子,早就沒了。
便是生在富貴人家裡,也是不能活的。
“既然是這樣,這消息,殿下預備什麼時候傳出去呢?”寧芝又問。
傳太早了,怕是彭家在那邊佈置太多,就不好辦。
“就現在。太晚了真的也成了假的。”裴珩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件事,倒是本殿……明日要找祿國公商議了。”
寧芝挑眉看他,到底沒問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