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算是如今的大晉邊界比較小的一個地方了。比起渭北來,渭南只是渭北的三分之那麼點。比左洲就更小了。
不過小有小的好處,渭南的治安就比左洲更好些。
渭南將軍府門口,張氏早就等着了,見了寧芝她就訓寧蕁:“怎麼叫你妹妹騎馬了!這大熱天的!”
寧蕁笑着說自己的不是。
張氏早年間不怎麼得寵,所以生育的很遲,至今也只有一個女兒,寧家排行十二的寧芙。
所以寧蕁並不是她生的,寧蕁的生母是甯浩唯一一個妾室胡姨娘。
也是甯浩最喜歡的一個女人,生育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兒子,也是三房唯一的一個兒子。
張氏本身也不是個太計較的性子,所以過去對寧蕁母子也算不錯。
胡氏倒是想恃寵而驕來着,但是甯浩寵愛歸寵愛,卻也不冷落嫡妻。
教訓了幾次之後,胡氏也老實了。
於是這一家子也就這麼磕磕絆絆的過了半輩子。
後來有了嫡女寧芙之後,張氏地位也比以前更穩固,胡氏也看出來了,只怕是夫人也不會再生了。
府裡就她生的一個兒子了,她也實在不該猖狂。
於是寧芝就看見緊跟着的寧芙,以及後頭的胡姨娘。
胡姨娘果然美貌,與寧蕁倒是有些相似,寧芝想三叔喜歡的是這個樣子啊。
那端莊的三嬸確實不佔優勢了。
進了府張氏才說甯浩還在軍中,一會就回來。
寧芝應了聲,與自己的十二妹妹寧芙說了話,然後去更衣洗漱了。
寧芝與三叔甯浩也是多年沒見了,之前爺爺過世,他們都不能回去。而就這個之前,只怕是也有六年沒見着過了。
倒是四叔那,兩三年而已。
於是寧芝更衣之後,喝了茶吃了點點心之後就被甯浩叫去了正院裡。
大家都在,寧芝一眼看去,就覺得三叔氣色不錯。
比起過世的大伯來,想必三叔身體是不錯的。
“三叔。”寧芝給甯浩行禮。
甯浩受了她的禮,親手扶着她站起來:“好孩子,長大了。”
說起來,都是一樣的。
從過世的寧淵起,甯浩寧江都是一樣對寧芝的心疼。
他們兄弟四個感情本來就好,寧湛去世的太早,唯有留下這一點點骨血,他們常年不在臨京,可是都是記着念着的。
回回叫人送東西回臨京,都是有寧芝單獨的一份。
從吃喝穿戴,到銀票都有過。
其實除了這兩年不穩定之外,之前她每年都會收到大伯三叔四叔的一份紅包。
不算特別多,但是如果她只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的話,那就很多很奢侈了。
足夠她買很多好看的衣料子,首飾和胭脂水粉。
所以她是知道叔伯們都疼愛她的。
“三叔好麼?”寧芝對甯浩,多少是有點陌生感的。
可是到底是一家子,血濃於水,一兩句話,也就習慣了。
“好,三叔好。只是沒少被你這孩子嚇着。”甯浩呵呵笑着。
他不像寧淵那麼嚴肅,也不像寧江那麼隨和,但是性子也不錯。
寧芝就也笑:“都說這個話,七哥一路都在說。”
“我說是因爲這是真的啊!反正你是夠嚇人的。”寧蕁笑着過來拍寧芝的肩膀:“我之前跟蘊兒寫信,蘊兒都嚇着了。”
“蘊兒好麼?沒寫寫信都說好……”寧芝嘆氣。
“好着呢,變化很大。”寧蕁笑道。
寧芝點點頭,心裡酸澀的很,變化很大,是真的好麼?
“不說這些,一路累了吧?三叔叫人擺了一桌好的,先吃飽了歇會。有什麼事明日一早說可好?”甯浩聲音刻意放的很柔和。
他其實有點緊張,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看起來柔弱漂亮的小侄女。
其實理智上告訴他這個侄女也就是看起來柔弱而已,可是他看着她這樣子,就覺得要是他聲音大一點,說不定能叫小侄女嚇着。
又想着,小侄女畢竟是沒了爹孃的孩子,這些年不知道怎麼艱難呢。
要是他說話的時候沒顧及到,說不定小侄女會傷心。
說白了,他對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沒這麼小心翼翼過。
寧芝自然感受到了這份小心,心裡感動的很,面上也愈發落落大方起來。
不過,甯浩還是揹着她的時候重點囑咐了張氏不能慢待了侄女。
甚至敲打了一下一向比較會鬧的胡姨娘。
胡姨娘自然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會找寧芝的麻煩去。
何況自己的兒子與這個妹子關係還不錯呢。
於是,寧芝在這裡真的感受到了各種小心和……關心。
雖然彆扭吧,她其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是對待一個瓷娃娃。
不過畢竟也知道他們的好意,不是不能接受。
相對,她更喜歡四叔家裡,像是自家一樣的隨意,沒這麼緊張。
吃過了這一頓飯,寧芝就先歇着了。
說是歇着,不過寧蕁也跟着來了。
於是就是兄妹兩個聊天說話。
寧芝對於家裡的這些堂哥,最熟悉的是寧菘。
因爲寧菘回京之後他們相處的多一點。其實三個堂哥里,早逝的寧葦是最陌生的。
不過這個妖孽的七哥過去寧芝不甚喜歡,因爲他總是很驕傲的樣子。
不過如今倒也覺得挺好了。
說起來,寧芝始終還是跟侄子寧蘊最好。
“父親曾與我說,二叔是他們兄弟裡最聰明的一個,只是……”寧蕁搖搖頭:“想必九妹妹是繼承了二叔的聰明吧?”
“我父親是聰明,可惜也太認真了。不然怎麼會死的不明不白呢?”寧芝輕輕搖頭:“我大約不全像父親吧?公孫先生說我隨了爺爺。”
“哈哈,倒也像,祖父聰明還……嘿嘿。”做孫子,總是不好說爺爺狡猾的。
寧芝秒懂,就跟着笑了笑:“七哥是隨了誰?”
“我啊,自成一脈吧,不像父親。父親是個正直的,我比較歪。”寧蕁不甚在意:“我覺得吧,歪一點也好,太正直了吃虧。看大伯就知道了。”
寧芝深以爲然:“是啊,這個亂世,太正直的人是吃虧。七哥這樣就極好。”
“與你說話,倒是舒服。”寧蘊看着寧芝的臉:“咱們家孩子這麼多,大約除了你七哥我,就屬你好看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