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寒煙山,早就有人候着接待了。
來的人不少,山下帳篷多,各家的分佈開來,沒人接的話,要找許久呢。
來接寧芝的,當然是寧家一早來的奴僕,他們過來好幾日了,搭帳篷,準備一應用具。
倒是沒瞧見應該是灰頭土臉的彭筱,畢竟她騎馬的話,怎麼也比坐車快。
就算是灰頭土臉了,也早就去洗漱了。
寧芝與寧菱纔去了帳篷,先來瞧的不是裴珩,而是樑楚晗。
這可大大叫寧芝意外了一下。
這位樑大人,做戲做的是全套啊。
“兩位姑娘一路辛苦,都準備好了麼?有什麼需要的?”樑楚晗帶笑,問的是兩位,瞧的是寧菱。
“暫時不需要什麼了,多謝大人。”寧菱自然是歡喜,被自己喜歡的人關懷,哪裡不開心呢。
“有勞了。”寧芝也笑了笑。
這場姻緣裡,除了寧菱一個人認真,其餘誰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寧家是爲了寧菱,樑楚晗是爲了自己罷了。
很快,裴珩那邊就來人了。
裴珩這會子肯定是沒時間自己過來的,所以來的是裴珩的太監趙啓。
趙啓作爲宦官,就如今而言,地位是不次於上官紀的。
所以,他來也是可以了。
不會叫人覺得殿下不重視寧芝。
趙啓態度比上官紀更恭敬,畢竟他是伺候人的宦官。
“給八姑娘,九姑娘見禮了。”趙啓笑着道。
“趙公公客氣了。殿下他們早來,已經都收拾好了?”寧芝笑道。
“九姑娘惦記了,殿下和上官大人正與宋王等人在一處呢。故而沒時間來,叫奴才來看看九姑娘這邊還有什麼沒準備好的。”趙啓客氣的講自家主子的行蹤說了說。
“倒也沒什麼了,殿下不知何時有空?”寧芝認真問。
既然這麼問,那就是想見一見,或許是有事。
趙啓便明白了:“這會子是商議狩獵的事,過一會就要開宴,怕是今日不得空。不過奴才回去跟殿下說說?”
“好,有勞您了。”寧芝笑了笑:“半夏,你把之前咱們給趙公公預備的東西拿來,找個小廝一起送去吧。”
趙啓不敢問是什麼,忙謝過她。
等夜深了歇息了,他再看時,寧芝送的是十瓶藥,都是特殊的藥物,這些藥對常人無用,獨獨對太監這種打小切了一處,基本傷了根本的人來說,卻是最好的溫補佳品。
平素時候,是求而不得。一下子得了十瓶,趙啓心中自然歡喜。誰還不願意自己身子康健,活的長久呢。
當下就把寧九姑娘這個人放在心裡了。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送走了趙啓,寧芝舒舒服服的洗了臉,吃了點東西,就先眯着了。
晚上有晚宴,先睡一會是正經。
等她睡醒了,寧菱來,才與她閒聊:“九妹與殿下極好麼?”
寧菱可是知道,這個九妹素來自視甚高,這些年,從沒對哪個出色少年多看一眼。
“尚可,殿下也極好。既然陛下下旨給我們定了婚事,就總要好好過的。”寧芝一笑。
寧菱點頭,心裡略有酸澀。看起來,殿下對九妹是很好。
可寧家與皇家……她就很怕,殿下也是做戲。
想到這,就說出來了:“那如果他……是做戲呢……”
“殿下脾氣暴躁,任性又衝動,做戲的話,怎麼會如此周密?何況,他驕傲的很,不屑做戲。再說了,我真心對他,他何須做戲?”寧芝一邊任由半夏給她梳妝,一邊笑着道。
“不過,八姐要記得,樑楚晗是個陰狠的人。他記仇又心眼不大。如今路不好走,纔想起寧家能庇佑他。可是你要知道,寧家的庇佑是他活命的根本,卻也是他看成恥辱的東西。你嫁給他,要處處小心。如果你命沒了,到時候我們就算幫你報仇你也不知道。”
寧菱心裡酸澀又溫暖:“我知道,他不敢。”
寧芝見她明白,便點了個頭。
樑楚晗這樣的人,其實是最可怕的,最好一輩子不要叫他出頭。
否則,出頭之後,他只怕第一件事就是報復寧家。
自卑太過,自尊太強,他不會覺得寧家對他的庇護是好事。只會覺得這是一生難以洗刷的恥辱。
經年累月,如果他出頭,能與寧家對抗,只會毫不猶豫的報復過來。
寧菱這個人,會是他覺得這一輩子最大的污點。
“謝謝你九妹。我……我懂你們的心。我……就叫我任性一次。以後要是……我知道你們不會不管我的。”寧菱起身,接了半夏手裡一個漂亮的蝴蝶頭簪,給寧芝戴好:“芝芝要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寧芝輕嘆:“好。”
多少人年少的時候,對愛情一廂情願,一往無前。
過來人說的話都是廢話,家裡人反對都是沒用。
是,有的愛情確實是真的。可有時候,長輩看看出來的人品,也是真的。
寧芝不是長輩,可她畢竟是在那個文明又現代的社會裡活過三十幾年的人。很多事,看的很清楚。
“好了,走吧。”寧芝起身笑了笑。
寧菱雖然比她大,但是到底也是個十幾歲的姑娘。經歷少,遇見了一個喜歡的人而已。
她沒瞧不上。
姐妹兩個一起出了帳子,就見寧蘊已經一臉不耐煩的候着了。
“你們真能磨嘰!”
“你自己走不就好了?”寧芝好笑:“這裡侍衛不少,你不必擔心。”
寧蘊哼了一下:“外人多,走吧。”
他雖然是晚輩,但是沒有把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姑隨意丟下的道理,畢竟他是男子。一身武藝雖然不能說很好,也總是比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好些。
三人一行,往晚宴的地方去。
那是一處大帳,就是爲了各種宴會以及明日開始狩獵的時候,觀看的人呆的。
剛進去就瞧見了最顯眼的地方,裴珩,宋王,以及幾個權貴家的公子們在一處。
而緊挨着的,就是臨平郡主,彭家姐妹。
倒是韓佩鴛與自己家的人坐一起,並沒有過去。
寧芝面不改色,與寧菱一起過去:“殿下。”
於情於理,身份使然,她都該去問候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