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扯落褻衣……
氣氛一下子冰凍住,福東海和小豆子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二人的臉被憋成了豬肝色,最後,在歐陽梟雲沉戾的眸光下,只能放開了歐陽景軒。
“全都給朕退下!”歐陽梟雲厲喝一聲,三德子立馬示意大家退下,不一會兒,御書房內除了對峙的兩個人,退得乾乾淨淨。
外面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卻也無法掩住御書房內對峙的吼聲……
三德子微微側眸看向緊閉的門,隨着裡面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他的臉駭然變色。
福東海和小豆子站在雨下,二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唯一隻能祈禱歐陽景軒能夠在皇上盛怒下,留的命在!
“哐啷”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出,門外的御林軍手裡握着槍桿,儼然有種想要衝進去的架勢。
“皇上沒有傳召,誰也不能進去!”三德子作爲大內總管,此刻的話儼然猶如聖旨一般。
御書房內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被大雨掩蓋的不甚清楚,御林軍相互看看,最後還是退回了原處。
三德子面色凝重,從那斷續傳出的聲音他大致的已經猜到,竟是……昨晚皇上醉酒後臨幸的那個女人起得禍端。
“哐——”
一聲重響後,御書房內再也沒有了聲音,不到片刻,緊閉的門猛然從裡面打開,歐陽景軒白色的衣衫上染了些許的血跡,他腳步好不凌亂,甚至不疾不徐的走出御書房,就聽裡面傳來歐陽梟雲的厲聲……
“朕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歐陽景軒菲薄的脣角淺淺的勾了抹嗤嘲的笑,他緩緩轉身,鳳眸陰鷙的看着歐陽梟雲,那一眼,彷彿已然徹底的割斷了父子間的情分……
三德子擡眸看着背影落寞的歐陽梟雲,輕聲道:“皇上,保重龍體。”
歐陽梟雲緩緩轉身看着三德子,突然覺得可悲……偌大的皇城,兒子天天想着他的皇位,枕邊人各個亦是爲自己活着爲家族謀取利益,他到頭來……能信任的,竟然就只有一個太監。
自嘲的勾了下脣角,歐陽梟雲單臂揹負着往寢宮內走去……歐陽景軒,朕沒有虧欠你任何……朕這個位置,如果你有本事就拿去,沒有本事……也就怪不得朕!
回府的車輦上,歐陽景軒慵懶的倚靠在繡花軟墊上,風玲瓏端端的坐着,神情間有着幾分疲憊。
不同於堯乎爾的拜月節,大家可以盡情的載歌載舞,中間燃着的篝火上,有着溫熱的馬奶酒,有着整隻的烤全羊,每個人都可以拿着彎月刀去削上一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裡,多的是虛僞的容顏和攀比。
思忖間,風玲瓏突然輕皺了眉,舉眸向歐陽景軒看去……只見他一臉邪魅的笑,俊美的容顏上噙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兩年未曾入宮的人,如果說是爲了她才入宮參加宮宴她不相信……可是,如若不是,他此次進宮又是爲何?總不能就爲了和貴女小姐們吟詩作畫下棋吧?
風玲瓏瞥過眸光,嬌美的臉上也是淡漠,得到皇上恩澤,風部落撐過這次旱災應該不成問題,至於歐陽景軒的事情,他不希望她參與,她也不想攪合進去……這樣想着,不知爲何,心裡竟是有着什麼東西酸澀的滑過。
車輦在王府門前停下,丫頭撩開了簾子,“王爺,王妃,王府到了……”
歐陽景軒率先下了車輦,不管不顧的就跨步往府內走去,風玲瓏彎腰走了出來,就看到他冷漠的背影。抿了下脣,手搭在丫頭的手上,踩着矮凳下了車輦,她站在原地沒有進府,只是微微仰頭……
蒼軒王府!
狂草的字體有着獨具一格的邪佞和狂妄,曾聽霂塵說過,三皇子的狂草、蘇頤的簪花小楷在西蒼可是頂級書法……暗暗冷嗤了聲,風玲瓏擡步往府內走去。
天色已經很晚,四處靜悄悄的的……奴才們提着燈在前面引路,到了分岔開,早已經沒有了歐陽景軒的身影。風玲瓏莫名的朝着翠竹軒看了眼,隨後轉身往楓臨軒而去……
沐浴更衣後,身心的疲憊未消,可是,卻偏偏毫無睡意。
風玲瓏披了披風在院子裡踱步,不經意間,竟是走到了和翠竹軒緊鄰的高牆……月光下,他手端竹笛,朝月就像被賦予了新的生命一樣,竟是被他吹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爲什麼會……”風玲瓏喃喃自語,對於此始終不能釋懷。
“主子,”梅子走了上前,“明日還要去簫悅樓,早些安歇吧?!”
風玲瓏看了眼高牆,那邊的竹子漫過牆頭,夜風下,竹葉“簌簌”輕響。她點了點頭轉身,未施粉黛的臉在月光下入凝脂白玉般晶瑩剔透,一雙如星辰般的眸子染上了少許的哀愁,這樣的她,沒有了平日裡的冷漠和傲然,竟是透着幾許楚楚可憐。
王府的夜變的靜悄悄的,除了守夜和巡視的人,四處已經都陷入了沉睡中……
一個身影突然在巡夜的人交錯而過時,從牆頭閃進了楓臨軒,他步履輕盈,人快要到寢居門口時,手指中指微勾和拇指對接,一抹銀光朝着門口的冬雪射去……頓時,冬雪的身體在眼睛無力閉上的同時,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輕輕推開門,身影閃進了風玲瓏的寢居的同時,他如同方纔一樣,銀光朝着在小榻上安歇的丫頭而去……
“嗯……”輕不可聞的悶哼聲傳過後,丫頭便陷入了昏睡中。
身影站在原地看着牀榻上安睡的風玲瓏,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不知道是真的太累還是怎麼,她竟然一點兒警覺都沒有?
歐陽景軒跨步走去,站在牀榻邊俯視而下,睥睨的眸光冷漠的落在風玲瓏身上……均勻的呼吸輕輕傳來,嬌美的臉在沉睡中少了白日裡的犀利和冷漠,她的眼線很長,濃密的睫毛就像是小扇子一樣,透着英氣的眉,高挺卻小巧的鼻子下是一雙讓人想要一親芳澤的潤脣。
菲薄的脣淺淺勾起,歐陽景軒修長的手微翻,一抹金光滑過,他的指間已然擒了根細長的金針……突然,他擡手就往風玲瓏的章門穴而去……針尖在離風玲瓏不過一分的位置徒然停下,他眸光微凜的看向風玲瓏,依舊沉睡中平靜的臉,呼吸均勻。
歐陽景軒淺勾了脣,收回金針的同時在牀榻邊上坐下,手去拿了風玲瓏的手置於牀邊兒,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腹方纔碰觸到肌膚,他的手腕已經被擒住。
嘴角的笑越發的深,歐陽景軒眸光深邃的偏過,看着目光灼灼的風玲瓏道:“警覺性不錯。”
“王爺大半夜的偷偷進了妾身的房……這恐怕不妥吧?”風玲瓏說着就欲起身,但是,人剛剛到了一半,原本擒住歐陽景軒手腕的手卻又被他反擒了過去,順勢被摁到。
“嗯……”風玲瓏氣惱的想要掙扎,卻完全動彈不了。
“本王就王妃的住所,還要看時辰不是?”歐陽景軒冷嗤一聲,噙了風玲瓏的手腕就開始號脈,過了一會兒,劍眉微蹙,眸底滑過一抹凝重。
風玲瓏不說話,咬着牙就想要脫離歐陽景軒的桎梏,除了小幅度的掙扎卻怎麼也動不了,“王爺這是幹什麼?”氣惱的不行的她頓覺的委屈。
歐陽景軒放開風玲瓏轉眸,剛剛想要說什麼,眸光看着風玲瓏因爲掙扎,褻衣微微敞開的美人骨下方……
風玲瓏感受到他的目光落成,垂眸一看,頓時羞赧的急忙就去拉褻衣,但是,動作剛剛接觸到褻衣,就被歐陽景軒的大掌抓住,不但阻止了她的動作,甚至將她的褻衣又往下拉了半寸……
風玲瓏又羞又惱,雖然她是歐陽景軒的妃子,但是,這樣的情況太過突然。而且,他半夜進來,沒有經過記事,如果就這樣要了她,豈不是她有口難言,坐實了那些謠言?
“王爺,請自重!”風玲瓏氣惱的沉聲道。
歐陽景軒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眸光深邃的落在風玲瓏的美人骨下側……哪裡,有着一個梅花標記。不顧風玲瓏的掙扎和閃躲,他擡起空閒着的手輕輕滑過梅花,肌膚的觸感告訴他,那裡不是紋刻上去的。
“你這個是胎記?”歐陽景軒眸光落在風玲瓏的臉上,臉色顯然深諳了幾分。
風玲瓏的臉上全然是因爲氣惱和羞澀而染上的紅暈,她氣鼓鼓的瞪着歐陽景軒,緊抿着脣不想說話。
“是不是?”歐陽景軒的話暗沉的讓人透不過氣。
風玲瓏咬牙,一臉的憤懣,咬牙道:“是!”
歐陽景軒鳳眸中閃過驚愕,隨後又看向那朵梅花……梅花的花瓣圍攏着,正是含苞待放的樣子,花瓣鮮紅似血,嬌豔欲滴的就好像冬日裡傲然欲放的紅梅。
歐陽景軒放開了風玲瓏,看着梅花胎記緩緩站起身,眸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一個戈壁之地,就連梅樹都無法長成的地方,她卻身上有着一朵梅花胎記。
這朵梅花彷彿刺痛了歐陽景軒的眼睛,他暗暗冷嗤一聲,轉身離開了風玲瓏的寢居。
風玲瓏急忙聚攏了褻衣翻身下了牀榻,一把拉過旁邊衣架上的披風將自己裹住就追了出去……月光傾瀉而下的院子裡,哪裡有歐陽景軒的身影?
四處看看,見冬雪躺在地上,她眸光閃過一抹凝重,俯身在她身上推拿了下,冬雪幽幽轉醒……
“王妃……”冬雪有些茫然的看看左右,當看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的時候,頓時變了臉色,“奴婢不是有意睡着的……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風玲瓏起身,淡漠道:“僅此一次!”說完,輕倪了眼冬雪,暗歎了下轉身進了寢居。
她信步往牀榻走去,手不自覺的覆上了胎記的所在地,歐陽景軒看到她的胎記,是想到了梅妃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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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景軒回了翠竹軒後,坐在竹林裡的石桌旁,月光透過竹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蹙了起來……
那年,他到了風部落後,玲瓏翁主因爲蛇毒一直昏迷不醒,連日來的熱病幾乎要了她的命,幸好得當地族巫以毒攻毒,用蛇蠱將她體內的毒素引出才得以保命。
他在風部落停留了幾天……在族巫施蠱的那晚,外面的族人引了篝火,唱着《朝月》,希望天父將他們的星辰還於他們!
歐陽景軒垂眸,嘴角勾了抹複雜的情緒。
她喜梅花簪子,會畫遇水盛開的梅花,她的胸口甚至有個梅花胎記……風玲瓏,這些都是巧合,還是什麼?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歐陽景軒的思緒,他擡眸看去,就見福東海匆匆走來……
“爺兒,姑娘的情況有些不好,您是不是要過去看看?”福東海的聲音亦是急促。
歐陽景軒微微蹙眉,立馬起身道:“去把藥拿來。”
“已經拿來了……”福東海從懷裡取出一個繪着梅花的小白玉瓷瓶遞給了歐陽景軒,“爺兒,這藥就剩下一顆了……姑娘如今的情況恐怕等不到暗衛尋了回來。”
歐陽景軒看着手裡的瓷瓶,面色亦有些凝重。上次風玲瓏情況等不及他施針,如若當時不喂她此藥,她兒時身體裡殘留的蛇毒必定會反上來,性命堪憂!
她是爲了救海宇的,怎麼他也不能讓她命喪在蛇毒之下。
“到了那天再說吧……”歐陽景軒握了瓷瓶,轉身就往西南角的破敗小屋而去。
推開門,腐朽的氣味讓人作嘔。歐陽景軒屏氣凝神,一雙鳳眸在黑暗下視物如白晝。他轉身走到角落,摸了其中一塊長了青苔的青磚,頓時,傳來一聲輕響,牆面斜側着打了開來……
歐陽景軒走進了進去,長長的階梯蜿蜒到看不到盡頭的地方,當一抹光亮傳來的時候,竟是別有洞天。他站在入口處,看着外面的情景,潺潺的水聲幽靜的傳來,滿院的楓葉落了一地,紅黃色相間的葉子給夜晚徒增了許多憂愁和悲傷。
“啊……啊……”
隱隱約約的聲音從前方的茅屋傳來,隱忍的痛苦彷彿讓她面臨着死亡的邊緣。
歐陽景軒握着瓷瓶的手緊緊的攥了下,隨即擡步往茅屋走去……穿過河溪上簡單的木質拱橋,越過種植了花草和蔬菜的小田埂,最後,他在茅屋前停下。
“啊……嗯……”尖銳的叫聲帶着強制的隱忍,那樣的痛苦不僅僅是來自茅屋內,甚至是茅屋外的歐陽景軒彷彿都感受到了切實的痛苦。
擡手,輕輕推開竹製的門,“吱呀”一聲傳來,屋內隱忍的痛楚的叫聲突然不見,只能聽見沉重的喘息聲。
“你走,你走……”女子絕望而犀利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帶着哭聲,“景軒,我求你……求你不要看我……你走啊……走啊——”
歐陽景軒站在原地,沒有進去卻也沒有離開,只是緊緊的捏着瓷瓶,俊美的臉上滿是痛苦,那樣的痛苦……不壓於屋內的女子。
“求你……走啊……”女子大吼一聲,便又開始痛的叫出聲,她握住胸口不停的喘息着,“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個樣子,走啊……”哭泣聲痛苦的傳出,卻怎麼也掩蓋不掉她因爲痛而粗重的喘息。
歐陽景軒就那樣一直立在那裡,視線被擋住,他不知道里面的女子此刻是什麼樣子,只是……僅僅如此,他卻已經沉痛的漸漸發抖。
“蝶兒,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歐陽景軒的聲音有着幾分卑微,“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來看你。”輕輕一嘆,收拾好心情,他擡步走了進去,任由女子犀利的阻止聲。
歐陽景軒走了進去,只見簡單的牀榻上,女子坐在邊上,一手撐着牀榻,一手成爪的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她的頭髮有些凌亂的披散着,沒有梳髮髻,一頭的青絲如瀑布般披散着,遮掩了她的容顏。
女子聽聞腳步聲,緊緊的咬着下脣將臉撇到一邊,忍了忍後,方纔道:“你把藥放到那裡……等下讓,讓福叔過來就好。”
歐陽景軒沒有應聲,只是腳步慢慢的,慢慢的走進女子,直到在她身邊停下,“你這是在惱我嗎?”
女子隱忍着痛沒有回答。
菲薄的脣角勾了抹自嘲的笑意,歐陽景軒垂眸倪了眼手裡的藥瓶,然後放到一旁,“你惱我吧……這本也是我欠你的。”話落,他深深的凝視着女子,鳳眸裡彷彿希冀着什麼,但是,最後卻徒留下的只剩下失落。
緩緩轉身,歐陽景軒看着門口,輕輕問道:“蝶兒,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哪怕……這個過程我需要毀天滅地!”
女子抓着胸口的手緊緊掐着,身體不停的抽動着,不知道是因爲忍受不住痛還是因爲歐陽景軒的話,淚不停的涌出眼眶。
歐陽景軒輕輕一嘆,緩緩道:“既然不想見我,就不要哭……你明明知道,在我面前落淚,我卻是再也無法離開……”再次轉身,他看着女子,俊美的容顏上有着自責,更多的卻是陪着女子一起痛的無奈。
女子的脣顫抖的無法遏制,她緩緩動作的轉身,長長的頭髮隨着她的動作輕輕飄動着,直到她仰起頭看向歐陽景軒……儼然,是一張和蝶夫人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