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欄讓我把菸灰缸拿到陽臺上晾着,等江妻向我們求救時,看她態度如何,如果肯承認錯誤,還要用這小小的乾屍再次禁錮。
不出馮欄所料,三天後的下午,江妻打來電話,語氣是十分疲憊,卻不露聲色的問:“吳先生,我把生錢仔送到你的公司了,你有收到麼?”
“收到了,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問問,那你和江海之間的交易是不是徹底結束,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了吧?”
我說:“錢也付了,東西也還回來了,還能有什麼事?”
“那我想問問你怎樣處理生錢仔?是幫它安息了麼?”
“我把它扔到垃圾桶了。”
江妻的嗓門陡然拔高:“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不爲啥呀,禁錮小鬼必須有當事人在場,法師要先解除你們之間的供奉關係,你一聲不吭把小鬼郵回來,不能做法事,我把它放在家裡也要倒黴,索性扔進垃圾桶眼不見爲淨。”
江妻極其憤怒:“我不信,你沒有跟江海說需要當事人在場,你就是想逼我回去,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看她如此歇斯底里,我問,是不是小鬼生氣,報復她了?
她說不用我管,又問我到底想做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我說一句神經病,把電話掛了。
江妻沒有回撥找我吵架,而是轉過天下午纔打來,嗓音沙啞說:“吳先生,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你想談什麼?”
“實不相瞞,你將生錢仔扔進垃圾桶,導致我被它報復,我知道你可以解決,請說出你的條件。”
事情到了這一步,江妻主動認慫,我覺得咱也應該正義一把,爲廣大受害者討回公道。
我說:“我的條件很簡單,不需要你自首,只要你把贓款還給那些大爺大媽,我就幫你解決小鬼。”
“贓什麼款?你是不是認爲我夥同江海,騙了包括你朋友在內的那些老人們的錢?”
“難道不是麼?”
江妻語氣無奈道:“這個事情我已經跟大陸警方,還有受害者解釋過了,兩年前我和江海離婚後各過各的,我對他的事情毫不知情,我知道你們認爲江海想在死前爲我和孩子賺到衣食無憂的保障,可我有手有腳,並不需要他用這種方式賺錢,我也向大陸警方提供了收入證明,我的每一分錢都是通過自己的雙手賺到的,如果你這樣做是爲了報復我,那你真的做錯了。”
說得言辭懇切,可我還是不相信:“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敢回來?而且江海一快死的人,又沒有出去花天酒地,不是爲了你,他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那些老年人被江海騙了棺材本,對我喊打喊殺,你覺得我敢回去麼?至於江海爲誰騙錢,你應該去問他,你應該問問他跟我離婚的這兩年,有沒有找過其他女人,爲什麼你們什麼都不問就怪罪在我頭上,是覺得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麼?”
說着話,江妻嗚嗚哭泣起來,我不由慌了手腳,等她哭一陣,才用比較溫和的語氣問她:“既然那你倆離婚後沒有聯繫,江海爲什麼要在我這裡買個小鬼送給你?而且他沒說你倆離婚,一直說你是他的愛人。”
“我和江海的感情沒有問題,是他得了絕症不想拖累我,強烈要求離婚的,他爲我買生錢仔,可能是那段時間我被不法人士跟蹤,就打電話問他,能不能把孩子送回去住兩天,他擔心我的安全所以買生錢仔保護我。”
關於江海將贓款轉移給前妻,我全是聽丹增講的一面之詞,江妻說的有理有據,我也說不出什麼了。
“對不起啊,我誤會你了,那就說說小鬼的事吧,你向它許了什麼願,它有沒有幫你成願,現在又是怎麼報復你。”
江妻沉吟片刻,坦白道:“吳先生,不怕你笑話,爲了讓孩子健康幸福的成長,我在新加坡組建了新的家庭,我先生是外國人,觀念開放,我是爲了讓他安心呆在家裡,不要出去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才按江海教的方法給生錢仔開咒,請它幫我拴住我先生的心,而許願之後的這段時間,我先生沒有再出去過,我也夢到一隻穿着清朝官服,戴着小圓帽的小殭屍,和電影裡的小殭屍一樣,蒼白的臉還有一對黑眼圈,它說它已經幫了我,讓我多給它吃點,之後我每次會多餵它一點血,它就是生錢仔吧?爲什麼是電影裡的樣子?”
我說:“相由心生,它是根據你腦中對小鬼的理解展現的形象,繼續說,小鬼怎麼報復你了?”
“四天前,你簽收快遞當夜,我睡着後被小殭屍掐着脖子從牀上提到廁所,將我的腦袋按進馬桶裡抽水,還罵我:臭三八,老子幫你釣凱子,你就喂老子喝髒水?讓你也嚐嚐髒水的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喝?我先生被水聲吵醒,看到我把腦袋鑽進馬桶裡,才把我拉起來,還說我夢遊了,可他雖然沒看到,我卻能清楚的感覺到,當時生錢仔就在旁邊盯着我們,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昨天晚上,我燒晚飯時,不小心在手上切了一道很深的傷口,去醫院用紗布包紮後,早早就休息了,半夜從疼痛中醒來,就看到小殭屍蹲在牀邊,吸我的血,它還在罵我:臭三八你睡吧,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以後不用你了,老子自己弄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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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害怕極了,卻不能動也不能說,後來疼暈過去,今早醒來發現臥室裡到處沾着血跡,手上的傷口也被咬的血肉模糊...”說到恐怖之處,江妻又哭了起來:“吳先生,我現在一個人在家,真的很害怕,既然我們已經澄清誤會,請你一定救救我,我不想被生錢仔吸光血而死,我還有孩子要養。”
“你先生沒有陪你麼?”
她哭的更加悲痛:“生錢仔第一次鬧鬼後,我不敢跟先生說實話,他以爲我得了夢遊的精神病,怕睡着時被我殺死就搬出去住了,不管我怎樣哀求都沒有用。”
我嗤之以鼻,虧她還用江海給的小鬼拴這個男人的心,這哪是觀念開放,分明是不愛她。
我說,現在只能請法師化解小鬼的怨氣並再次加持,非見面不可了。
江妻說,如果可以,希望我能去新加坡一趟,她負責路費,也不會讓我白忙活。
我說我得帶法師一起去。
她說沒問題,不會讓我們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