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馮欄究竟遭遇了什麼,衣衫殘破,傷痕累累。
我將他翻過來時不留神碰到他的傷口,馮欄疼的吱吱叫喚,拼命將我推開,鴕鳥似的將腦袋扎進乾草堆裡,戴桃拉他都沒用。
還得是老葡萄跟他混熟了,從揹簍裡掏出一串大葡萄說:“嘿傻子,開飯了。”
馮欄這才爬起來,躲着我們跑到老葡萄身邊,雙手接過葡萄,縮在牆角一顆顆往嘴裡塞。
平時人模狗樣,無所不能的馮大腦袋變成這個傻乎乎的樣子,戴桃心疼的直抹眼淚,錢大鵬也紅了眼眶。
我擔憂道:“他不會真變成傻子吧?那以後可咋辦呀?”
“難說!”老葡萄告訴我們:“我撿到他時,他後腦勺還冒血呢,不知道是磕破的還是被人敲了一棍子,可能被打傻了,你們帶他去醫院看看,興許能治好,他胸口也有傷,像是野狗野狼咬的,我用草灰給他糊上了。”
戴桃哭着質問他:“你爲什麼不早點送他去醫院?”
“說得輕巧,我快七十了,哪能扛動他呀!”
“你可以叫幾個年輕人來扛。”
老葡萄一愣,隨即一拍後腦勺:“對呀,我咋沒想到呢?”
我們差點被他氣死。
馮欄吃了一串葡萄就蹲在角落發愣,戴桃慢吞吞湊過去,柔聲細語安慰一陣,可算把馮欄哄得沒戒心了,我將他背起來,原路返回。
不管怎樣,總歸是老葡萄幫我們找到馮欄,到了七峪村口,錢大鵬也拿錢感謝他。
老葡萄不肯收,笑呵呵的說:“不用,有這小子給的兩千多足夠了,我們山裡人實在,不會沒羞沒臊一直坑你們,你們快下山吧,我也得回家了,等你們朋友痊癒,記得告訴他,山裡有狼,沒事就在家呆着,別四處亂跑,再發生這種事可沒人救他了!”
又是一番感謝,與老葡萄分道揚鑣。
下山後,就近找一間醫院給馮欄檢查。
在車上只覺得馮欄掉進糞坑裡似的,臭的離譜,護士脫了他的褲子才發現,這傢伙居然拉了一褲襠,可把我們噁心壞了,護士戴了三層口罩,給他滿身的蹭傷劃傷消毒,還打了狂犬育苗,就說他胸口和後腦的外傷已經結痂,要我們先把馮欄帶回去,洗刷乾淨再送來做進一步檢查。
回到賓館,將臭烘烘的馮欄扔進衛生間,不知哪弄疼他了,他齜牙咧嘴跟我們折騰,還想逃走。
可戴桃不在,誰還管他這個,我和錢大鵬把他按進浴缸裡就是一通猛涮,等我們洗完,戴桃也買來乾淨衣服,內褲襪子一應俱全,我們也由此斷定她和馮欄是清白的,她連馮欄穿多大內褲都不知道,自作多情買了條最大號的,馮欄穿上後鬆鬆垮垮,褲襠裡再塞條狗都沒問題。
天色已黑,我們決定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帶馮欄去市裡的大醫院檢查,錢大鵬沒有開房間,跟我擠一間房照顧馮欄。
夜裡閒聊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在破廟找到馮欄後,我特意翻過那堆乾草,什麼都沒有,馮欄的手機鑰匙錢包,所有的隨身物品都丟失了。
而他已經在破廟裡呆了五天,那麼兩天前的夜裡,誰用馮欄的手機給戴桃發短信,讓我們速去七峪村?
錢大鵬說:“管他呢,人平安就行了。”
“咋能不管?一定有人拿了馮欄的手機,咱們得找到這個人!”
“爲啥?”
“寶馬車鑰匙還在他手裡。”
“人家要偷早偷了,還等咱們過去?一輛破車丟了就丟了吧,車主追究起來我再給他買一輛。”
確實夠朋友。
主要還是有錢!
轉過天,帶馮欄去市區醫院檢查,他的情況很複雜,醫生說他他左胸口的傷,是貓犬等小型野獸抓撓所致,並且局部感染,造成傷口潰爛,應該是撓他的小畜生爪子上帶着細菌,就給馮欄做了個清創小手術,將傷口周邊的腐肉切除。
手術後,醫生跟我們說:“你們朋友的命真大,他胸前的傷口在心臟位置,幸虧撓的不算特別深,否則他的心肝早被野獸掏出來吃掉了!”
而馮欄後腦的傷,醫生說是鈍器重擊所致,從創傷面來看,擊打的強度幾乎可以當場打死馮欄,但他顱內神經沒有受損,甚至連輕微的腦震盪都沒有,只是皮外傷,可他又確實存在很嚴重的意識障礙,醫生建議我們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這一觀察不要緊,馮欄腦袋裡的毛病還沒治好,胸口的傷又開始潰爛。
醫生說:“送北京吧,去協和或者積水潭試試。”
說得輕巧,廳級幹部去了這兩家醫院都得排隊,啥時候能輪上我們?
正好前面說過的七星打劫佟女士,她二婚老公原先在北京的部隊醫院工作,據說還挺牛逼,我就給苗老頭打電話,想讓他聯繫佟女士,幫我們拖個關係,照顧一下。
苗老頭說:“你們先回來,我給他治治,實在不行再去北京。”
“師叔,馮欄的傷挺嚴重的,咱還是送他去正規醫院吧。”
“少廢話,老四的病都是我治好的,你懷疑我的醫術?”
還用得着懷疑?
他就是不行!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能精一門就了不得了,誰也別想當多面手,苗老頭和馮欄會看病,那是風水道法中醫,都以陰陽五行八卦作爲基礎理論,觸類旁通再看幾本醫書,多少懂一點,然後馮欄能做符水,苗老頭握着幾張吳家留下的古方子,僅此而已。
真有懸壺濟世的本事,他咋不去協和醫院坐診呢?!
而且我四師兄的病也不是他治好的,他就說了一句老四在殺師日開盤,黴運當頭,轉天撞鬼被陰邪傷了眼睛,就讓我二師兄拿橘子皮給四師兄敷眼,剩下的全靠我四師兄站在泉水邊自療,到現在還看不清東西呢。
可苗老頭開了口,不聽他的,他就不聯繫佟女士。
只好帶馮欄回去,錢大鵬怕我們倆人照顧不了,也開車跟着。
一路逶迤,下午到太原,直奔苗老頭家。
苗老頭給馮欄診斷,就看他搖頭晃腦,驗傷時哎呀感嘆,號脈時嘖嘖稱奇,很是故弄玄虛一陣,這才擦手說:“小馮傷的不輕呀,胸口是屍毒,已侵氣脈,得慢慢拔出來,這個好處理!他變成憨憨是肝虛邪襲,心腎兩傷,這是離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