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崔景琪與傅遙說,“與傅姑娘說了一會兒話,我心裡好受多了。”
傅遙聞言,衝崔景琪回笑道:“託雍王殿下的福,我今日纔有幸能到如此清雅幽靜的地方坐坐,這棲雲小築當真是個避世隱居的好地方。”
“京都是這天底下最爲熱鬧繁華的所在,想從權欲和物慾中跳脫出來,着實不易,難爲傅姑娘懷着一顆返璞歸真之心。”
“凡有所相者,皆是虛妄,我又何必爲那些虛妄之物而執着呢?”
崔景琪一怔,“姑娘信佛?”
傅遙搖頭,“或許正因爲我沒有虔誠的信奉佛祖,所以心中才有些執念放不下。若有朝一日,我能做到放舍諸像,休息萬事,即便日後遇上再多的不如意,內心也能得到安寧。”
崔景琪見傅遙眼中似有惆悵,不禁問:“傅姑娘即將成爲太子妃,來日登臨後位,便是我大夏最尊貴的女人,這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羨慕傅姑娘,可我見傅姑娘,彷彿並不快樂。”
傅遙聞言,淡然一笑,“與我而言,成爲皇后,並非這天下第一得意之事。若能由得我選,我寧可選擇與心愛之人過市井人家,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
崔景琪聽了這話,定定的望着傅遙,半晌沒言語。
傅遙見崔景琪只管盯着她,卻一言不發,不禁問:“殿下是覺得,我舍不下這一身的榮華富貴?”
“不,我自然信傅姑娘,不只信還很佩服,同時也覺得可惜。如傅姑娘這樣的女子,不該一生困在皇宮那樣的腌臢之地。”
“若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即便是煉獄火海,與我而言也是一片淨土。”
“那與傅姑娘而言,皇宮究竟是煉獄火海,還是淨土?”崔景琪問。
“是淨土。”傅遙毫不猶豫的答。
“太子爺很有福氣。”崔景琪說,聽出傅遙對太子爺用情極深。
傅遙也不知她與雍王怎麼就聊到這兒了,大約是因爲雍王氣場溫和,不由的就叫她敞開了心扉。
再有,雍王與啞姨神似,傅遙瞧着雍王,總覺得親切。
好像兩人並非是只有三面之緣的生人,而是久別重逢的故友。
一杯茶水飲盡,傅遙覺得自己也該告辭了。
但
臨走之前,她還要做一件事。
傅遙從隨身的荷包中,掏出啞姨臨終前交給她的那枚羊脂玉墜。
“這是令慈的遺物,請雍王殿下務必收好。”
崔景琪望着那枚玉墜,目光柔軟而哀傷,半晌纔回過神來,“這是我娘贈給傅姑娘的,傅姑娘就留下做個念想吧。”
“可是……”
崔景琪偏頭,望着窗外大雨滂沱的天空,“我想我娘在天之靈,也希望如此。”
既然雍王都這麼說了,傅遙也不好再推辭,“我會代雍王殿下好好保管這枚玉墜。”
在將玉墜小心收好以後,傅遙便起了身。
“時辰不早,我告辭了。”
崔景琪見狀,正欲起身相送,傅遙忙擺手,“外頭正下着雨,水汽重,雍王殿下勿要奔波。明日午後,殿下便可吩咐兆裕來府上取藥膳方子。”
“有勞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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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殿下肯給我施展所長的機會,該我反過來謝殿下才是。殿下不必客氣。”
“既然傅姑娘叫我不必與你客氣,那傅姑娘也不必與我客氣。”崔景琪說,“我看得出,傅姑娘喜歡這座棲雲小築,若日後傅姑娘得閒,便可常來這兒坐坐。這棲雲小築是我孃的故居,傅姑娘只當是來探訪故人了。”
就如崔景琪所言,傅遙是喜歡棲雲小築,喜歡這兒的清雅幽靜。
但與雍王相關的地方,與她而言終究是是非之地,她怎麼可能由着自個的心意,常常來此憑弔故人呢。
可出於禮貌,傅遙還是假意應下了崔景琪的話。
“殿下一定要保重身體。”傅遙說完這句,與崔景琪微微福身,便轉身離去。
……
傅遙從慈蔭樓出來時,楚莘和兆裕正一左一右的站在樓前的屋檐下。
兩個人誰也不看誰,誰也不說話,儘管場面有些冷清,卻出奇的和諧。
不知怎的,傅遙心中竟然冒出楚莘和兆裕很般配的念頭。
見傅遙出來了,楚莘趕緊迎上前,“姑娘您沒事吧?”
“我與雍王殿下聊的投機,便多聊了一會兒,叫你久等了。”
楚莘笑笑,“姑娘無礙就好,咱們回府去吧。”
“等一下。”傅遙說着
,望向兆裕,“明日午後,你怕是要替你家主子來國公府跑一趟腿,回頭你家主子會與你詳細說的。”
兆裕聞言,忙與傅遙拱手,“小的明白,這就送傅姑娘出去。”
“不必,雨這麼大,你就不要來回奔波了,我識得路,自個能走出去。”
“傅姑娘對我家主子有恩,小的心裡感激姑娘,卻無以爲報,傅姑娘就准許小的送您出去吧。”
聽兆裕言辭懇切,傅遙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既然兆裕執意要送,就叫他送吧。
“那就勞煩你了。”
聽傅遙答應了,兆裕趕忙上前要給傅遙撐傘。
楚莘卻攔在傅遙身前,“我家姑娘,我自個會周全。”說完便撐開傘,護着傅遙率先走入了雨中。
兆裕見狀,趕忙隨後跟上。
楚莘是一心向着傅遙,生怕雨水會將她家姑娘淋溼,傘不自覺的就往傅遙那側偏,自個的肩膀免不了就被雨水打溼了。
傅遙見狀,趕忙將傘往楚莘那邊推,可剛推過去一點,傘又歪了過來。
兆裕見狀,立馬上前,將自己的傘往楚莘手中一塞,“傅姑娘和楚姑娘一人撐一把傘就不會淋溼了。”
“光我倆不淋溼就行了?你怎麼辦?”傅遙問。
“小的是男子,身子又健壯,淋這點兒雨不算什麼。”
“盛夏時節,淋點兒雨是沒什麼妨礙,但眼下是春日,雨水寒涼,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傅姑娘不必管小的,小的……”
沒等兆裕把話講完,楚莘就立馬將傘還回兆裕手上,“誰稀罕你的傘,你自個撐着吧。”說完,就拉着傅遙繼續往前走。
兆裕見楚莘的肩膀露在傘外,衣裳都沾溼了,也顧不上自己,便快步追到楚莘身邊,將傘舉到楚莘頭頂,爲楚莘遮雨。
楚莘見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傅遙被楚莘架着,一路走的飛快,待兩人來到馬車前,傅遙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已經送到了,你不必再跟着了。”傅遙與兆裕說。
傅遙聞言,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楚莘方纔之所以走那麼快,並非因爲厭惡兆裕,想盡快擺脫兆裕,而是不想兆裕跟着淋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