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寧安公主所言,及笄是女子一生之中的大事。
所以有關行笄禮的事宜,每一個決定都要格外慎重。
正賓跟有司的人選,寧安公主考慮周詳,傅遙都十分的贊同,也很滿意。
只是這贊者……還真不太好選。
“嫂子覺得誰比較合適?”傅遙反問寧安公主。
寧安公主聞言,也不含糊,立刻應道:“若依照傳統,贊者是該由妹妹的姐妹來擔當,但妹妹沒有同胞姐妹,也沒有很親近的堂姐妹,至於表姐妹,姚秋露勉強算一個。不過那姚秋露品行不端,不配當妹妹的贊者。
如此,再往後排,便輪到妹妹打算認作義妹的蘇芩了。但蘇芩與姚秋露一樣,都是人品低劣,不堪擔此重任。所以嫂子就想,倘若妹妹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選,便由嫂子做主,從宗室中挑一位德行出衆的貴女,爲妹妹當贊者。”
找個生人來給她當贊者,傅遙十分猶豫,思量了片刻,才與寧安公主說:“嫂子,既然贊者可以是我的姐妹,也可以是我的好友。那我心裡最想選的贊者是楚莘。”
聞言,一旁的楚莘明顯是驚着了。
而寧安公主也多少有些驚訝,心中不免遲疑。
寧安公主知道傅遙向來倚重楚莘,楚莘對傅遙也是忠心耿耿。
傅遙看重楚莘是應該的。
但楚莘到底是個丫鬟,叫她來當贊者,恐怕……
“公主,姑娘,奴婢卑微,當不得如此重任。”楚莘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緊衝傅遙和寧安公主躬身施了一禮。
“不。”傅遙聞言,立刻望着楚莘說,“楚莘,你在我遇到危難之時,幾次捨身相救,若是沒有你,我只怕早就死了。你我之間,論的是情分,何時論過尊卑。你若非要拿身份說事,我只當你存心與我生分,可要生氣了。”
“姑娘……”
傅遙是鐵了心要用楚莘當她的贊者,又立馬與寧安公主說:“嫂子,我心意已決,求嫂子成全。”
見傅遙如此堅持,寧安公主還有什麼話好說,“那就依了妹妹的意思。”
得了寧安公主的首肯,傅遙自然歡喜,對寧安公主好一通謝。
見傅遙高興,寧安公主心裡也跟着高興
。
但高興歸高興,可不能忘了正事。
於是,寧安公主又好生與楚莘交代了一番,“好丫頭,既然你主子看重你,你便與你主子一樣,好好跟司禮嬤嬤學學禮儀,千萬不要在你主子的大日子裡,出什麼差錯。”
“奴婢遵命。”
楚莘的回答雖然簡單了些,但口氣卻誠意十足,叫人沒來由得就放心。
既然贊者的人選已經定下,寧安公主心裡也就踏實了一大半,又接着與傅遙說:“妹妹及笄當日,嫂子會請幾位德高望重的宗婦,還有幾位人品貴重的誥命夫人前來觀禮。保證將妹妹的笄禮,辦的體體面面。”
傅遙聞言,乖巧應答:“妹妹全聽嫂子安排。”
……
從正院出來以後,傅遙大舒了口氣,但依舊有些愁眉不展。
想來,把有關蘇芩的事,與寧安公主說開以後,她身上本該輕鬆不少。
但人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儘管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是平平穩穩的落了地。
可心裡頭依舊留着些小沙粒,磨的人生疼。
“楚莘。”
“姑娘吩咐。”
“你去幫我查查,這兩日咱們桐芳苑有誰私下裡去過綠綺軒。咱們務必要將這隻白眼狼揪出來,我要清理門戶。”
得令,楚莘立刻應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回去就查,必定將此人給主子找出來。”
傅遙點頭,輕嘆了口氣,“楚莘,你說我是不是對下頭的人太好,太縱了她們。這陣子,先是蓮心被蘇芩收買,合謀要害姚秋露的性命。而眼下,又有人被姚秋露收買,竟然敢偷聽我的牆角。真是叫人寒心。”
“這哪能怪姑娘。”楚莘聽了這話,立馬安慰說,“姑娘寬容待下,體恤奴才們的辛苦,大家都感念在心。爲報姑娘恩德,咱們國公府上到管事的,下到粗使婢子,當差向來都踏實本份。至於蓮心和那個告密之人,是因爲本性就不好,這絕不是姑娘的錯。”
聽了楚莘的話,傅遙也是感觸良多。
“荀子有云,人之性惡,其善者僞也。說得就是,人生性是邪惡的,是要通過後天的教化,才能心好向善。我覺得這個論調很對。”
楚莘聞言
,有些糊塗,“主子的意思是?”
“楚莘,我覺得調教下人,不能像馴騾馬一樣,動輒責罰打罵,強行教授規矩,逼其勞作。俗話說得好,磨刀不誤砍柴工。我認爲,應該適時的教他們念些書,讀書能使人通達明理。去教導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學好,可比教導一個心智未開化的人,要容易多了。”
“姑娘的話好有道理,可是國公爺和公主那邊……”
“回頭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與兄長和嫂子商議,好好爲府上的下人們請個師傅回來,閒暇時教他們認認字念念文章,技多不壓身,能多學一樣東西,對他們來說,也是大有裨益的。”傅遙說。
“姑娘心善,總是爲旁人着想。”
聞言,傅遙笑了笑說:“你說的旁人都是國公府的人,也都是我的家裡人,沒有誰不盼着家裡人好的。他們要是一個個能懂事有出息,咱們國公府不也就跟着好了。”
楚莘聽了這話,趕緊點頭,“姑娘說得是,回頭奴婢也要跟着大家好好念點兒書。”
“唸書不急。”傅遙邊說邊輕輕的拍了拍楚莘的肩膀,“你呀,還是把你當贊者的禮儀都學好了,再念書不吃。”
“是,奴婢一定會好好跟司禮嬤嬤學禮儀,絕不給姑娘丟人。”
傅遙自然信的過楚莘,也沒有格外叮囑她什麼,又與楚莘商議說:“回頭得趕緊叫裁縫來給你趕製身吉服,等那日好穿。”
楚莘聞言,趕緊推辭說:“姑娘,您才爲了國公爺與公主大婚,給奴婢裁了身體面又喜慶的衣裳。那身衣裳,奴婢統共才穿過一回。姑娘就不必再特意爲奴婢裁衣裳了,奴婢穿那身就很好。”
“你穿那身衣裳是好看,可我覺得你穿水綠色更好看。”傅遙邊端詳着楚莘邊說,“離我行笄禮還要九日,若吩咐裁縫加緊趕製,一定趕得及。”
“姑娘,您不必爲奴婢如此費心……”
“哎呀,你就聽我的吧。”傅遙說着,哈了口熱氣,搓了搓凍的有些發紅的手,“這天兒好冷,咱們趕緊回去吧。”
“噯。”
傅遙笑笑,親親熱熱的挽上楚莘的手,兩人便有說有笑的往回走去。
並未注意到,躲在廊柱後頭,那目光怨毒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