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屋裡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傅遙一個激靈,微微醒過些神來。
她警惕的望向裡屋,緩緩的往前挪了兩步,就望見一身穿錦袍的男子,正單手扶着額頭坐在裡間的軟塌上。
這個人是……李珺晏?
李珺晏怎麼會在這兒?
或者她應該這樣問,李皇后把中了蒙汗藥的她與李珺晏關在一起,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難道……
傅遙心中惶然,又回身望了一眼桌上那個香爐。
她就覺得這香爐裡的香氣太過醉人,很不對勁兒。
若她沒猜錯,此香應該有催情之效,否則她身上也不會覺得怪怪的。
既然知道這香有問題,傅遙趕緊捧起桌上的茶壺,迅速將香爐中尚未燃盡的香澆滅。
她絕不能叫李家人得逞。
大約是聽見了外屋的動靜,頭暈腦脹,意識迷離的李珺晏強忍着身上的不適,起身去外間察看。
正見傅遙站在外間。
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心中一陣凌亂與狂喜,“傅姑娘。”
傅遙回身,見李珺晏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定定的望着她,眼珠發紅,額頭上也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這個氣氛,太不對勁兒了。
傅遙沒猶豫,立刻就往門邊跑,也顧不上有用無用,只管拼命的拍打拉扯屋門。
奈何這屋門已經被鎖死,壓根就無法輕易扯開。
即如此,那就只能用撞的。
在這種萬分緊急的情形之下,傅遙哪還顧得上疼,一下一下的嘗試着想要將屋門撞開。
但皇宮裡的門,都製作精良,相當結實,哪是隨隨便便就能撞破的。
在又一次鉚足了力氣的撞擊之後,傅遙因體力不支,被彈倒在地。
這廂,她正嘗試着要爬起來繼續撞門,忽然覺得肩膀一沉,李珺晏的手從身後探上來,重重的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同時,傅遙還感覺到李珺晏的氣息很粗很重,像是在拼命壓抑着什麼。
傅遙大驚,手臂一揚,猛地甩開了李珺晏搭在她肩上的手。
她掙扎着想要起身,卻感覺李珺晏整個人從身後壓了上來。傅遙無奈,只能轉過身,胡亂給了李珺晏一拳。
傅遙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李珺
晏的胸口上,李珺晏身子一晃,卻沒後退,反而擡手,穩穩的將傅遙再一次揮出的拳頭給接住了。
“你放手!”傅遙大喝一聲,用力的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誰知她越是用力,李珺晏握的就越緊。
“傅姑娘,我……”李珺晏望着傅遙,面色通紅,說話的聲音低沉而乾澀,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到此,傅遙徹底瞭然。
李皇后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毀了她的清白。
李皇后爲何要這樣害她?
又爲什麼會選擇李珺晏?
爲什麼會是他?
李家人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傅遙心中有太多的憤怒和困惑,但此刻,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她必須要想法子脫困。
可眼下,她被關在屋門緊鎖的房中,面對的又是一個失去理智,力量卻大她數倍的男子。
她怎麼可能逃出去。
難道只能用自盡來保住清白?
不,她絕不能死!
倘若她真的死了,死無對證以後,今日發生在這兒的一切,就永遠都說不清了。
李家那邊,只怕還巴不得她以死明志。
她絕對不能叫那夥奸人遂心如願。
既然她不能死,那麼爲保自己的清白,她就只能殺了李珺晏。
可仔細想想,李珺晏應該也是無辜的。
如若此人真是個見色起意的狂徒,李皇后又何必大費周章的用什麼催情香呢。
傅遙就說李家是一家瘋子,算計旁人不夠,爲達目的,竟然連自己的家裡人也都算計了進去。
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而就在傅遙遲疑的片刻,李珺晏突然傾身上前。
傅遙見狀,拼命的踢打推搡李珺晏,口中大呼,“李公子,你清醒些,快清醒些!”
奈何傅遙的力氣與李珺晏相差懸殊,沒掙扎幾下,就被李珺晏緊緊按入了懷中。
“傅姑娘,你可知道,那日雁歸山下,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傾慕姑娘。我是,我是真的心悅姑娘,真的……”
李珺晏的話,就好似夢中囈語。
顯然,人在催情香的作用下,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而傅遙卻很清醒的意識到
,若她眼下再不動手,只怕待會兒就沒機會了。
既然她不能殺,也擔不起殺死李珺晏的罪責,那她就只能傷了李珺晏,叫他不能胡來。
於是,傅遙便用那隻勉強能動的手,將發間的珠花摘了下來。
可當珠花舉在半空,要紮下去的時候,傅遙卻有些遲疑。
一旦她失手扎中了李珺晏背後要緊的穴位……
就在傅遙猶豫的一瞬,李珺晏忽然鬆開了她,也是在同時,李珺晏抓住了她手持珠花的手。
傅遙見狀,拼命的想要將李珺晏的手甩開。
誰知李珺晏卻抓着她的手高高舉起,然後重重的將珠花的柄尖扎進了自己的手臂中。
“嘶……”李珺晏吃疼,手臂一顫,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
方纔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於傅遙半晌纔回過神來。
見李珺晏因爲疼痛,面色煞白,原本清俊的面孔,也頹然失色。
傅遙心中震驚不已。
李珺晏這是在做什麼?
難道是要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叫自己清醒過來嗎?
他怎麼會爲她……
在緩神了片刻之後,李珺晏才捂着正淌血的手臂讓開身,“傅姑娘,李某先前冒犯了,還請姑娘不要怪罪,你還能自個起來嗎?”
傅遙聞言,趕緊點點頭,扶着身後的門,勉強站了起來。
“你的手臂……”
“傅姑娘快跑吧。”
跑?怎麼跑,跑去哪裡?
“李公子肯幫我?”
聞言,李珺晏腳步踉蹌的走到北邊窗下,嘗試着推了推窗。
“傅姑娘快來,你翻窗跑。”說着,也不顧手臂上的傷,還給傅遙挪了個可供踩踏的凳子到窗臺底下。
傅遙也未遲疑,強忍着身上的乏力與不適,來到窗下。
窗臺不高,很輕易就能翻出去。
可即便她能逃出這間屋又如何?
這裡可是鳳儀宮,她怎麼可能逃出繼後李氏的手心。
倘若她就這麼跑出去被李皇后逮到,李皇后爲掩蓋其罪行,保不準會立刻殺她滅口。
但這間屋子,她也的確不宜久留。
這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傅遙站在窗前,也是進退兩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