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落九州
如今的上京熱鬧的很,西域可汗攜王子的來訪使得這個歌舞昇平的大都市,多了幾分異域風情。大街上多了許多來自異域的番邦子弟,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擁有怪異藍眸的漂亮胡人。
西域的胡姬極爲嫵媚,也非常的大膽,火辣的風姿別有一種風韻。而這番盛況上凰怕是沒有資格欣賞了,因爲西域胡人的進入,他的花名總是被點起。因此總是被迫留在樓中練舞。
之前樓中就有人在私底下暗語說上凰是西域胡兒,現在倚翠樓的衆人看到了上凰那酷似西域胡人的輪廊便更加堅定了心裡的想法。
這天剛剛練完舞,打算洗去一身稠粘的上凰,卻在舞樓迎來了繚亂。一襲紅衣妖嬈嫵媚,彷彿燃燒了一切,那是無人能及的明豔無雙。
也只有他才能將紅色穿的這般漂亮,在繚亂面前任何人都顯得黯然失色,即使是上凰亦然。
“怎樣了,凰兒?”繚亂照例揚起那雙傾倒衆生的桃花眼,那種傲視萬物的氣度,演盡一世風華。
教導上凰的舞蹈師父,都睜大了眼睛一睹倚翠樓‘雙絕公子’的風采。
紅衣翩躚烈如火,美人繚亂顏傾城。
青衣水袖驚鴻舞,碧眸流轉知上凰。
作爲倚翠樓的兩位紅牌之一,也唯有上凰才能比擬繚亂的風采。所以,上凰纔敢破繚亂先例,在他的面前身着一襲紅衣,那身妖嬈的紅衣穿在他身上卻成了一派清麗溫柔。
平心而論,美人繚亂一時無雙的風頭雖被上凰打破,琴絕和舞絕一起成就了今時今日赫赫有名的‘雙絕公子’。但是,若要倚翠樓的衆人來評說的話,這聞名於上京的兩大紅牌完全不似人人遐想的那麼回事。
美人繚亂成名已久,才色雙絕,雖然,上凰勝在年輕,但是僅僅識得幾個大字的他,又怎能比得上驚採絕豔的繚亂?
誠然,繚亂,上凰是倚翠樓的‘雙絕公子’給樓裡帶來了萬貫家財,也給上京之城帶來了不少春色。但是,在倚翠樓的衆人看來,繚亂主子和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並立,顯然是委屈了。
只是,兩人之間的牽絆也不是一般人能說的清的,就如同沒有人能說的清,繚亂對上凰這非同一般的寵愛。正是因爲不明就裡,所以那些人就只能私底下胡嚼舌根道,長在倚翠樓多年,閱人無數的繚亂主子,這樣籠絡上凰公子似乎是把公子當成了自己的繼承人。
但是,那些人都不明白或者說是不會相信,其中的緣由不過是繚亂把上凰當成是親人一般看待罷了。
與繚亂寒暄了幾句之後,上凰便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了舞樓,而繚亂則是吩咐了那些人幾句便揮了揮衣袖離開了。
望着名動天下的‘雙絕公子’一前一後的背影,衆人又不由得私底下討論了一些個葷腥笑話。
其中一個小廝更是大膽,瞪着那雙綠豆般的眼睛問旁邊眉目清秀的小廝,“暖兒,你說如果你有能力的話,你是選擇繚亂主子還是上凰公子呢?”
暖兒聽了他這話俏生生的小臉馬上紅了一大片,少年還沉浸在剛剛的一曲驚鴻舞中,怯怯的答道,“若要是暖兒來說,暖兒自然是會選上凰公子。”
哪知身旁的人聽了他的話不屑的哼了聲,罵道,“糊塗!”
看着眼前的暖兒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一臉興奮的小廝答道,“只是被那人的舞迷惑罷了,這
上京之城被上凰公子的舞姿迷倒的縱使沒有數萬,上千人終歸是有的。但是要論起那些個恩客更喜歡piao誰,那自然是繚亂主子啊!”
這一句話說出來,暖兒聽的是面紅耳赤。但是,他還是反駁道,“胡說,上凰公子的容貌明明就不輸給繚亂主子啊。”
小廝嘿嘿一笑,顯得有些下作猥瑣,“既然知道他是繚亂主子,你就應該知道上凰公子沒有哪個地方及得上繚亂主子。別的不說,咱們單論**,那個被繚亂主子和八王爺捧在手心裡的上凰公子他知道什麼是piao嗎?”
而此時,已然是倚翠樓焦點人物和輿論中心的上凰,卻因爲高強度的訓練眼前一黑險些摔倒。
“你沒事吧。”一道溫柔的聲線響起,喚醒了上凰遲鈍的意識。如果說繚亂的眼睛承載了世
間極致的魅惑,那麼這個主人的聲音,就是他聽過的最溫柔的聲線。
上凰揚起了頭,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過是眉目青青很是平常的長相,便是掉在人堆裡都顯不出來,然而那雙眼睛卻倒影着和他相同的碧色。
原來這個少年,就是上京之城少見的西域胡兒。
少年直直的盯着上凰的臉,一副不可思議的滑稽模樣,彷彿是活見了鬼。上凰對眼前的情境並不驚訝,畢竟,即使是在這美人衆多的倚翠樓中,也沒有幾個人能抵擋他的風華。
上凰直了直身體,輕輕地說,“我並沒有事,勞煩公子掛心了。”
少年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低下了頭淡淡的說,“抱歉,是美人的顏色讓我失態了呢。”
上凰有些驚訝的望着他,覺得自己對西域蠻夷全部是粗魯鄙夷之人的狹隘見解該有所改觀了。
“青衣水袖驚鴻舞,碧眸流轉知上凰。想來你就是這聞名上京的上凰公子了吧。”
“公子緣何會這麼想,不是該答紅衣翩躚烈如火,美人繚亂顏傾城嗎?”
少年仔細的盯了上凰半晌,方纔答道,“即使你一襲紅衣的確出塵,但是我也敢確定你絕對不是美人繚亂。”
“公子好眼力,我的確就是上凰。”
原本淡然的上凰,難得笑的狡黠,“公子該如何稱呼呢?”
少年輕笑出聲,“我叫寒兮,我的母國是西涼。”
“西域番邦啊……我聽人說起過我的故鄉便是在西域,如有機會真想去看一看。”
“那我帶你去看一看如何?我們西涼真的是非常的美麗。”
望着寒兮臉上單純的笑意,上凰答道,“多謝公子的擡愛,上凰心領了。如果公子真的爲上凰着想,就多來倚翠樓看看上凰跳舞吧。”
“既然美人有命,在下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沉醉在少年溫柔的聲線之中,上凰並未發現,眼前的少年漂亮的碧色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
時間漸晚,名爲寒兮的少年離開了倚翠樓。在走出倚翠樓的那一刻,少年撕下了臉上那層稀薄的人皮面具,那張俊美如斯的臉上竟有着和上凰相同的風華。
他的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的波瀾,少年淡淡的對身後的黑衣人說,“告訴父王,我已經找到了。”
今天是西涼的可汗來朝覲見天子的日子,這位西域可汗非常的有作爲,在他在位的這段時間,西涼發展到了頂峰。一改前朝對戰莫熙時的頹廢。
而這位可汗也因爲自身的功績,被人們稱爲是西涼的‘不敗者’。
如今,莫熙皇朝的勢力逐漸衰微,已經遠不如上代帝王和恭王爺莫寒天還在的日子。因此,莫熙對這次西涼之王的來訪十分的在意,生怕這其中隱藏着什麼陰謀,最怕的自然還是西涼隨着實力的增長一雪前恥,那樣可就真真是得不償失。
那個俊美的王者站在那裡,雖已人到中年,但是卻風華不減。一襲白衣就如同絕世謫仙。那一刻,大堂之上的衆人終於明白,緣何這個西涼尊貴的王者會被譽爲是西涼第一美男,那絕世的風姿怕是連已故的恭王爺莫寒天都遠遠不及。
而坐在御座之上的尊貴王者愣住了,他的目光呆呆的凝視着這個西域之王,不只是他連八王爺莫憶蕭也是如此。畢竟,他與多年前那個美得像夢一般的女子實在是太像了。
令莫憶蕭驚訝的不僅僅是那個尊貴的西涼之王,更是西涼王者唯一的兒子,如今的西涼少主。那個少年的容貌簡直和還在倚翠樓的上凰一模一樣,連那雙翠瞳都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大抵只是那個美貌無雙的高貴王子,白瓷般光滑的臉上,沒有那顆黑色的小小墨點。
因爲十分在意這位西涼王子,莫憶蕭暗地裡派人查了一下。於是,他很快就得出了回報。原來,這位王子是西涼可汗唯一的孩子。
這位西涼之王除了只有一位王妃之外,也只有一個孩子。據說那位王子的眼眸天生異色,而王妃那早夭的同胞哥哥就是擁有這樣一雙少見的漂亮眼眸。
“公子,今晚又有演出了呢!”微笑着的侍女含笑雙眸帶笑,果然人如其名,是個笑容十分溫暖的女孩子。
“又有了嗎?”上凰嘆了口氣,望着那個姿容並不十分出衆的小小侍女,“含笑,公子也是人,也是會累的啊。”
“可是,我就是很喜歡公子跳舞啊,真的很美呢!倚翠樓的人都說繚亂主子風華絕代。但是,在含笑心中公子纔是最美麗的人啊!”說這話時,含笑一臉的陶醉。
沒有在和含笑多言,上凰訓練有素的穿好了潔白的舞衣。
不過不管內心如何不願,上凰還是按時登上了舞臺,和往常一樣舞臺上坐滿了那些奢靡的紈絝子弟。他們像往常一樣在對着舞臺上的他投金擲銀。而上凰也一如既往的露出了嫵媚無雙的妖豔笑容,滿足了那些人醜陋的虛榮心。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一曲悠然的佳人曲,白色的舞衣翩躚,如同純色的蝴蝶展翅,又有如鳳凰梳理華羽,美得空靈,美得優雅,舞姿靈動的猶如在雲中漫步。上凰於輕靈的舞步之中,向人們展示了傾國傾城的含義。
待到一舞終,所以人都愣住了,之間一直蒙在臉上的輕薄面紗被上凰揭下,露出了絕世的面容,當真是如同曲中所唱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只是輕輕一舞,便惑住了所以人的心……
臺下的一個紅衫貴公子,轉面向着身旁的華衣男子道,“父親您以爲如何?”少年的聲音輕柔,面容亦是極美,細細一看竟是與臺上那個意氣風發的上凰公子一模一樣。
一旁的那個華衣男子亦是非常的俊美,那種絕然的風姿,遠非常人所能比擬。雖然他已不再年輕,但是,那張美麗非凡的臉上卻並未顯出任何老態。彷彿時光也憐惜這樣的面容,因此在他身邊走的極爲緩慢。
男人沒有說話,他忽而憶起了多年之前,那時的他身着一襲如火如荼的紅衣,在風中望着深愛的女子遠去的身影直到淚流滿面。
見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少年繼續道,“兒,以爲以是像極。”
“是啊,像極,但卻也只是像極罷了……”
男子淡淡的開口,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