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之後的日子還是那樣的千篇一律，繚亂也再沒見過那個面容秀氣的小娃。
這樣一轉就過了十年，十年間倚翠樓成了整個上京最著名的青樓楚館，而美人繚亂也早已成了倚翠樓的代言人，換句話說他就是倚翠樓的金字招牌。
說來巧合，時光已經走過了十年，就在繚亂自己都以爲要忘記那個蒼白瘦小的孩子的時候，那個孩子又奇蹟般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比十年前更加清秀的面容，已經成長爲了少年，他的身體拔高了不少，那時他就倒在繚亂的面前，帶着滿身的狼狽。
繚亂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救起他，這就是日後爲人們熟知的兩人的相遇了。
初遇莫蓮時，小娃帶着滿身的狼狽，即使是救了他，小娃也明顯表現出了不安。
繚亂自然是清楚莫蓮的身份，是以也沒有多問，令他很驚訝的是這個小娃在過了初期的驚慌不安之後，面上又變爲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樣的寂靜太過老成，他並不是屬於這個孩子的年紀該有的東西，繚亂沉思了一下，越發覺得此刻的寂靜與小孩那張稚嫩的面容極不相稱，不過眼前的小娃倒是受什麼刺激怎麼會成了這樣了？
到底是在倚翠樓百鍊成精的繚亂主子，不用小娃開口，在爲小娃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出了少年身體上難以啓齒的**。
也對，這般美貌的小鬼，定是那些個公子哥競相追逐的禁臠吧。
一瞬間，繚亂非常想念讓那個絕代風華的堇顏夫人，他非常想讓那位夫人看看自家小孩如今這幅模樣。
那樣氣質清華，超凡脫俗的女人，又會不會想到，在她逝後，自家的兒子竟然染上了浮世凡塵？
如果，那個堇顏夫人看見，她的表情大概會相當好看吧。
繚亂這樣惡質的想，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照顧莫蓮，事實上，他很喜歡眼前的小娃，那簡直是一個縮小版的堇顏夫人，可就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蛋卻做出與正牌相悖的事情。
繚亂喜歡看那個小鬼的眼睛，碧色的雙眼溫柔迷離，煙波浩渺，雖然那抹碧色是最初的原罪，但是卻絲毫不損害小鬼的美貌。
是的，繚亂喜歡他的眼睛，那是一雙絲毫沒有堇顏夫人色彩的眼睛。
他爲他起名爲上凰，上上人，人中凰
。
無關任何原因，繚亂就是覺得這個小鬼日後會成爲頂尖的厲害人物。
更何況，那雙溫柔的眼睛總是能讓他想起昔日梨渦淺笑的離家小少爺。
可是，那個錦衣狐裘的小少爺早已消失在了歲月的塵埃之中再尋不到。
繚亂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似乎對這個小鬼好的過分了。在他看來這個小鬼的身份是很尷尬的，畢竟他是自己情敵的兒子。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憐惜他的心情，繚亂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把這個小鬼當成兒子來養了。
他帶着小鬼去逛花燈，給他買一些街邊小吃，還會在他抱着枕頭可憐兮兮的瞅着自己的時候，輕聲軟語的哄他睡覺。
更要命的是，連在小鬼燒的糊塗吵着鬧着要孃親的時候，自己則是一臉擔憂，抓着他的手，應着他的胡話。
繚亂覺得就算是這小鬼的親爹親媽都沒有做到他這種地步，是的，他們絕對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丟下自己的孩子兩個人就逍遙自在（死）去了，然後把孩子丟給別人養，這傾城之戀的男女主角可真不怎麼樣。
好在莫憶蕭也對這個小孩極爲上心，別的不論光說小鬼那副酷似他夢中情人的面容，莫憶蕭就該罩着這個小孩。
有的時候繚亂甚至會產生錯覺，自己這是在和莫憶蕭一起養孩子麼？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可笑，但是，繚亂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繚亂，繚亂。”
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家的小孩又來了。
一進倚翠閣就開始往他的懷裡鑽，繚亂皺了皺眉，頗有些嫌棄的看着他，“你是屬狗的麼？”
“因爲我最喜歡繚亂了。”
小孩眨了眨那雙雪亮的眼睛，回答的輕快又幹脆，“我最喜歡繚亂了。”
繚亂撇了撇嘴，在心裡想到，堇顏夫人你看到了麼？你兒子說喜歡我呢。
在繚亂的懷裡膩了一會，小孩終於擡起了頭，一雙碧色鳳目春波流轉，說不出的漂亮透徹。
他抓了抓自己的衣服，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凰兒，你到底要問什麼？”倒是繚亂，開門見山的打開了話題。
“繚亂，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是的，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是存在莫蓮心中多年的疑惑，在恭王府中缺乏溫情的小孩，不相信會有這樣一個人無條件的疼他寵他，正如同他以爲的那樣沒有人對誰的好是理所應當的，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因爲你長的好。”
繚亂不假思索的答道，然後揉了揉小孩觸感良好的頭髮，剛入倚翠樓的時候，這孩子骨瘦如柴，只是看着就覺得可憐，還好到了自己手下，即使每天都有練習舞蹈也養的白白淨淨，更加的耐看了
。
“哎？”
莫蓮的臉上有些呆滯，他沒有想到繚亂會給他這麼朦朧的回答。
“你不問問我麼？”
繚亂看着眼前的小孩，不知道他又是爲了什麼在胡思亂想，“問什麼？”
“問我以前……”
“那都已經過去了！”
繚亂挑高了聲音，看着小孩明顯受驚的臉，他放柔了語氣，“凰兒，你有問過我，我的過去麼？”
滿意的看着小孩搖了搖頭，繚亂繼續道，“我管你以前是誰，現在你只要記得我的凰兒就好。”
莫蓮微皺着眉頭這幅樣子，讓繚亂想到了不久以前的時候。
如果說繚亂真正的對這個情敵的兒子放下芥蒂，怕也是在那一次吧。
事實上繚亂並非從一開始就對這個小孩格外親近，雖然救了他，但是初起繚亂對這個小孩是存有敵意的，這樣的感情是正常的，那時他只要看到莫蓮的臉就會生出一陣惱意，無端的緣由。
後來莫蓮的傷口惡化，在自己去瞧他的時候小孩的手死死的拽着被單，他蜷縮起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無端讓繚亂覺得心軟，那時的小孩嘴裡還模糊不清的說着一些胡話。
繚亂離得進了才聽見，小孩再念，孃親，孃親。
以繚亂對他的瞭解，這個小孩絕對是沒有見過他的生母的。
那位夫人在他出生時就已經香消玉殞。
但是他畢竟是個孩子，受了傷難免會念孃親，人本能的意志並沒有生母不妥。
這樣的小孩很自然的讓繚亂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他和莫蓮一樣生而亡母，但是和莫蓮不同，那時的離家小少爺有溫柔的長嫂和疼愛他的兄長。
而這小孩？
想也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什麼。
就是那麼一瞬間，繚亂的心軟了下來，是望着堇顏夫人的兒子也好，是看着以前的自己也罷。
現在他就是想好好的抱一抱這個小孩。
他走上前，握緊了莫蓮的手，他的聲音低低的迴應着莫蓮不知邊際的胡話，在他哭着叫孃親的時候，繚亂輕柔的抱住了他，他一遍遍的迴應他，他說，“我在，我在這裡。”
念念碎，我覺得人之常情，繚亂不可能一開始就那麼疼莫蓮，誰都不是聖母，去疼情敵的兒子……總之我覺得就是莫蓮戳中了繚亂的萌點！大概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