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門,情況如何?”破軍門山下的小鎮之中,白七對面坐着歐陽無修。
“都挺平靜的,我祖母一直在閉關,恐怕這一兩年內不會出關,其餘人聽聞主上死亡的消息之後,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歐陽無修一臉恭敬地說道。
其實這也是正常,破軍門如果一直揪着這事情不放,如此窄小的氣量,也無法成爲北原第一道門。
至於歐陽無修,比起幾年前,他成熟了一些,初見之時的狂傲之氣收斂了不少,不過修爲依然很糟糕。想來也是,歐陽佘重傷閉關,他在破軍門最大的靠山沒有了,自然會收斂一二,不過骨子裡面懶散的性格還是改不了,修爲也不會大進。
“邪月他們怎麼樣了?”白七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師弟和師妹。
歐陽無修臉色變了一下:“邪月失蹤了……”
“失蹤?”
“一年前,邪月跟其他人出去東海,後來就一直沒有回來,根據那些弟子的回報,他們進入東海之後就遇上了一場巨大的風暴,跟邪月失散。”歐陽無修說道。
“月兒呢?”白七問道。
“月兒倒是還在破軍門之中,對了,逸塵長老出關了。”歐陽無修突然說了一個讓人有些驚訝的消息。
“哦,你先回去,幫我聯繫逸塵,三天後,我在這裡等他。”白七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是。”歐陽無修道,遲疑一下,又問了一句,“那個……逸塵長老不赴約怎麼辦?還有,掌門似乎對逸塵長老有一些不滿。”
“他會來的。”白七揮揮手,示意歐陽無修可以離開了。
自己仍然坐着,消化着歐陽無修帶來的信息,破軍門對待自己的態度一直無比古怪,門派之中有恨不得置自己於死地之人,比如歐陽佘,可是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她。也沒有得罪過他,頂多將他的孫子交到了逸塵手中,讓他受罰一次。
雖然歐陽佘爲人陰損,卻也不可能是一個因爲這點小事就會大動肝火之人,如果是這樣的心性,也不可能成爲化神期高手。
而逸塵卻是恰恰相反,拼命維護自己,甚至不惜得罪貪狼門,還送給自己一份大禮。如果僅僅是因爲念傾心的關係,肯定說不過去。也沒見逸塵對念傾心有多寵愛,頂多比起其他弟子,更加重視一些罷了。
要說正常一點的,就是掌門鳳夕的態度,四平八穩,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將念傾心和自己賣掉,跟貪狼門聯合。看似絕情,也最符合上位者的做法,也最爲正常。
自己的母親當年也是破軍門的弟子,這其中會有什麼牽扯嗎……
三天後,逸塵如期赴約。
看到一身黑衣白髮的白七,逸塵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波瀾不驚的表情,坐到了白七的對面,看着樓下人來人往,沒有說話。
逸塵不說話,白七也不說話,只是慢慢吃着前面的小菜,悠然自得。
良久,逸塵纔開口:“抱歉……”
“逸塵長老。”剛剛開口,就被白七打斷了,“你不欠我什麼。”
逸塵苦笑了一聲,搖搖頭,直接端起酒壺,一飲而盡。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逸塵也不含糊,當初他說要幫白七,結果關鍵時刻,一點力都沒有出上,心中充滿了愧疚。
“有。”白七左手一抓,一柄紅色的精緻小劍憑空出現,正是當年雲重子拿出來當成獎勵的紅袖劍。
“這是?”
“這把劍太扎眼了,北原不少人見過……我不能再用了。”白七說道。
逸塵一伸手,紅袖劍被他收走,消失不見,笑了笑:“你也挺扎眼的,還敢在這裡大搖大擺地出現?”此事他只是一身黑色勁裝,沒有穿上寬大的黑袍,也沒有遮掩自己的面容。
“沒人認識我。”白七毫不在意。
北原聽過白七之人不少,但是見過白七之人卻不多,而且大多隻是匆匆一瞥,沒有什麼印象,的確不必擔心什麼。再加上他現在形象大變,即使當年見過他,並非熟悉之人也無法認出來他就是白七。
“如果有人自爆了本命道器,還能救嗎?”白七又問了一句。
逸塵一愣,有些急切地問:“你是說傾心那丫頭沒死?”
“暫時。”白七將念傾心冰封了起來,勉強保住了她的性命,不過一旦解封,依然會凋零,就像秋天的落葉一般,不可避免。
逸塵皺着眉頭,吐出三個字:“奪天丹。”
“哪裡有?”
逸塵苦笑搖頭:“我也不知道哪裡有,這丹藥珍貴無比,我也僅僅是聽說過而已,具體功效是否真的如同傳說那般,可奪天地造化,起死回生,也不可知。不過我知道它的煉製方法!”
最後一句纔是最重要,於是白七直接忽略了逸塵前面一堆話:“需要什麼材料?”
逸塵說出了一些白七聽都沒有聽過的東西,自己臉上也是露出爲難的神色:“這些材料都很少見,比如那造化之草,近百年內,都沒有消息了。”
“知道了。”白七並沒有流露失望的表情,反而一臉平靜地點頭。
“三天後,我將這紅袖劍重新煉製一下,送到你這裡來,對了,如果可以,你將月兒也帶走吧。”逸塵說道。
“你在破軍門很艱難嗎?”白七問道。
“一言難盡,月兒跟着你更好一些,她師父不在,邪月又失蹤了,一個人在破軍門,也沒有什麼意思。”逸塵道。
“跟着我會很危險。”
“你會照顧好她的。”逸塵有些篤定地說。
“嗯。”白七也沒有再度拒絕,只是點點頭,率先離開。
逸塵看着白七離去的背影,悠悠嘆息一聲,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三天後逸塵將重新煉製紅袖劍交給了白七,或者說,已經不是紅袖劍了,而是一柄黑色的劍,比起紅袖劍,這把新煉製的劍更加內斂,通體漆黑,樸實無華,卻又是銳利無比。
“師兄!”幾年未見,月兒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化,依然嬌俏可愛,看到白七就猛地撲了過來,哭個不停,還把眼淚鼻涕擦在了白七的衣服上面。
“不管你要做什麼,萬事小心。”逸塵衝着白七點點頭,化爲一道流光,消失不見。他明白,白七不可能放過歐陽佘,如果當年一事爆發出來,或許他會毫不猶豫地跟整個破軍門爲敵。
他也不可能真的幫助白七對付破軍門,再相見之時可能就成了對手。
“師兄,邪月師兄不見了,師父也不見了,月兒在門派裡面好孤單啊。”月兒緊緊抓着白七的手臂,好像在害怕他也突然消失不見一樣。
白七看着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月兒,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師兄,你帶我去找師父吧?”月兒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臉希翼地看着白七。
“……好。”白七點點頭。
北原中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上,此刻風雪漫天,這裡雖然不是極北之地,但是已經是氣候嚴寒。終年風雪吹刮不息,恐怕一年當中,只有一兩天的時間不會下雪。
此地也是人跡罕至,倒是有不少耐寒的妖獸存在。
若非有特殊的情況,很少有人會來到這裡來,因爲即使不被凍死,搞不好也會被妖獸吃掉。
“好冷啊。”月兒不過築基大圓滿的修爲,對這裡極端氣候,還沒有太多的抵抗之力,儘管已經穿的像一隻圓溜溜的小球,但是耳朵,雙手依然凍得通紅。
“運轉真氣,就不冷了。”白七走在前面,漫天的暴風雪對他似乎根本沒有影響。
“這樣好累啊。”月兒嘴巴扁了扁,小跑幾步,拉住白七,撒嬌道:“師兄,你揹我走好不好?”
兩人都沒有飛行,因爲在這樣的暴風雪之中,飛起來反而容易迷失方向。
“不好。”白七毫不猶豫地拒絕。
“真討厭!”月兒甩開白七的手,又跑了幾步,好像要跟他劃清界限,斷絕關係一樣。不過她是小孩子心性,沒過一會兒,就又湊到了白七身邊。
白七無奈地渡了一些真氣過去,道:“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師兄最好了。”月兒甜甜地笑了起來。
“到了。”兩人走到一處絕地,腳下是一道天塹,前面被暴風雪瀰漫,看不出還有沒有道路。
月兒正迷惑間,白七左手劃出一道禁制,腳下的懸崖之上爆發出一道冰藍色的光柱。
白七輕輕一躍,落入光柱之中,消失不見,月兒愣了愣,也飛了進去。剛剛飛入,就覺得一片寂靜,暴風雪的呼嘯之聲消失不見,白茫茫的周圍稍微扭曲了一下,就進入了另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冰藍色的洞穴,溫度比起外面,還要低上不少,月兒趕緊運轉真元,驅散了寒氣。
白七就站在她面前,遮擋住了她的視線,月兒腦袋偏了偏,看到一道冰柱,裡面冰封着一個絕美女子,正是自己的師父。
月兒不由嬌呼一聲,跑到冰柱面前,盯着看了一會兒,纔回頭:“師兄,師父……”
“受了一些傷,沒事……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