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的戰鬥有點戲劇性。
高順爲了一雪恥辱,親自帶領三百投效的荊州兵,終於騙開城門後,接下來的戰事比較簡單。
荊州牧劉表正好和司馬徽聽到北門守將的彙報後,準備來城門口,問問那些敗兵,前方的戰況如何。
那想到剛出府門口,就聽到了城門處敵人大軍壓境的告急鐘聲。本來也還準備帶着護衛來指揮守城,結果沒到城門處,便遠遠的看到了城門口已經在進行的戰事。
劉表是一個文官,看見敵軍到了城門口,還以爲城門是失守了。再看到敵軍當先一個武將,手持一把一人多高的斬馬大刀,大刀揮舞之處,人頭亂飛,所向無敵,自己的士兵只忙着躲避,根本不敢交鋒。心中更是害怕的不得了。
“司馬先生!異度!這可如何是好?”劉表大驚。
“主公!如今敵軍已經進城,憑城中的兩萬士卒,不可能擋住敵軍,剛纔諸葛孔明的使者不是說他已經敗退嚴顏了嗎,我們就從烏林港離開,先南下江夏躲避一下吧!”蒯越建議道。
他是一個文官,有才能有智慧,但並不勇敢,看到城門口慘烈的情形,還能緊緊的護衛在自家主公身邊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錯!主公!先躲避一下再圖復起吧!”其他謀臣如傅巽之流,也紛紛向劉表進言撤退。
“劉使君!如今北軍入城士兵不多,我軍在城中卻還有兩萬兵馬,不如讓護衛隊上前去頂一下……”司馬徽看了護衛在劉表身邊的精銳一眼,“再從其他三門分調一部分人手過來,或許還可以一搏!”
“四門距離遙遠,此時趕來那裡還來得及,不如趁此機會南下,保存實力以圖再起!”蒯良也附和自己兄弟的意見。
那些護衛平日養尊處優,那裡有多少戰鬥意志,此刻雖沒有進言讓劉表撤退,但緊緊的靠在劉表身邊,一副堅決護衛的表情,已經很好的說明問題了。
“唉!那就先南下再說吧!”稍微一猶豫,城門處的王奇軍已經越來越多,劉表看到這樣的變化終於決定還是先撤。
兩萬江陵守軍,只有五千北門守軍和攻城的王奇軍生了戰鬥,其他四門竟然沒動一下武器,就慌忙的撤退了。
攻破江陵城的高順軍,裝模作樣的追擊了一番後,就立刻回江陵緊閉城門,不再行動。
其實這一仗贏得很僥倖,當時隨高順進城的三百士兵,最後只剩下六七十人存活。還是人人帶傷,喪失再戰能力。就連高順本人,也是身負十餘處刀傷,如果不是仗着鎧甲堅固,衝在最前面的他,恐怕也已經和其它兩百多人一樣倒下了。
但他的負傷,也讓軍中暫時缺少了主將,雖然有不少低級軍校,但他們都是其它高級將領帶出來的,基本沒獨當一面的能力。所以就算明知道追擊能大勝,高順軍也只得暫時停下,防止中伏。白白讓劉表的大軍,有了和諸葛亮殘兵匯合在一起的機會。
還好,到了下午,永安軍的嚴顏就帶着他的殘部進城了,部隊再次有了名將的指揮。跟着嚴顏進城的還有一個消息,那就是劉表軍雖然撤出城外,成功來到了烏林港。
嚴格說起來,嚴顏其實沒輸多少,他也就僅僅是輸了士氣,並沒有大敗,到現在還有六千兵力呢。如果不是這六千人已經沒有戰意,其實要攻下諸葛亮僅剩千餘人防守的水寨,也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當然,嚴顏並不知道諸葛亮只剩千餘人了,他看水寨中的陣勢,至少不會低於五千人,這才讓他不敢進攻的。這又很好的說明,諸葛亮故弄玄虛那一套,是從年青時就有的。
但劉表軍到了烏林港,卻現港中沒有可以乘坐的船隻,所有的船隻都已經被諸葛亮當成火攻船來打亂嚴顏的船隊了。雖然公安港就在對岸,但那邊也沒有多少船隻。因爲作戰的需要,當時所有的渡船是全部集中到河這邊的,此時兩岸沒有一艘大船可以讓他們順水而下,躲避到江夏去。
由於撤退的慌亂,他們甚至放過了本來可以被殲滅的嚴顏軍,讓機靈的嚴顏成功跑到江陵城中投靠高順。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好辦,沒了渡船,趕造也來不及,繼續留下來又不可能,劉表軍只得沿着長江步行南下。而且爲了防備高順軍追擊,甚至是連夜南下。
高順此時才後悔沒有騎兵,雖然騎兵在南方行動非常不靈活,但好歹只要戰馬不生病,他們在追擊行動中的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知道劉表軍已經連夜出,只得放下了追擊的念頭。
江陵和江夏雖然有一點距離,坐船一天多,步行也不過幾天的時間,高順嚴顏再想要追上非常困難。而且江陵城的總兵力也不到兩萬,雖然戰力遠強餘劉表軍,但留下一部分守城,追擊的部隊也不會有多少實力,到時很容易遭到有準備的伏擊。
一面開倉放糧,出榜安民,一面卻是將此地大勝的消息,已經抓捕的一些俘虜送到周瑜那兒,方便他招降麥城的守軍。
劉表到達江夏對岸漢陽的時候,江夏城東面也正好來了一位客人,此人自然是王奇派出前來招募甘寧的水鬼小頭目了。
“拜見大王!”
“啊!是你呀!快快起來!怎麼只有你一人回來!”一個彪悍的大漢扶起小頭目,正是甘寧甘興霸。“對了!不是告訴過你們別再叫我大王的嗎!那個黃太守最討厭這樣的稱呼了!”
“大王帶着幾千兄弟縱橫江上時,那裡需要受這般拘束!如今爲了一個幾十人的小官,竟然還要受這廝的鳥氣不成?”
“唉!休再提起!”甘寧面色不好的坐下,“還是說說你這次爲何回來吧!”
甘寧並不是那種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人,雖然心中對黃祖充滿了怨氣,但並不願意表露出來。
“大王!你看這是何物?”小頭目瞭解甘寧的脾氣,聽話的不再說剛纔的話題,只是取出王奇交付的印信等物。
“這,這是什麼?你怎麼弄來的?”甘寧愣愣的看着案上的東西。
一套精製鎧甲,一顆銅印,還有幾盒珠寶和金貝銀貝等物。看到這些東西,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昔日的兄弟搶劫了那個官員,將他收藏的財寶和佩帶的官印給劫來了。雖然殺官的事情自己以前也沒少做,但現在兩人都是官家身份,再殺官的話,下場肯定是不得不重新落草爲寇,而且今後基本再沒有被招安的機會。
“呵呵……”那小頭目一陣輕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甘寧道:“大王勿急!且看這是何物?”
甘寧看了滿臉笑容的小頭目一眼,隨手接過信看起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如果這個兄弟真的是劫殺了軍將,那自己只有拚着不要這個官位,保他活命了!反正現在過的也不順意,還不如重新落草爲寇。
“咦!”甘寧有點不敢相信的擡頭又看了對面小頭目一眼,他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字還是識得的,裡面正是王奇招他從軍的內容。
看完之後,還有點不敢相信的緊盯着信紙看了半天。
“這,那個,這是王丞相叫你帶來的!”甘寧猶豫着道。
“是的!大王!那王丞相一片真心想邀請大王爲他效力,軍中的幾十個兄弟都是證明!我們大家也希望大王能夠繼續來帶領我們,還請大王不要拒絕!”小頭目抱拳道。
“這個……”甘寧緊了緊眉頭。
他對王奇的邀請自然很心動,不過他雖然是盜賊出身,但歷來講究忠義。黃祖待他不好,卻也沒到讓他背叛的地步。而且當初黃祖招攬他的時候,態度也很不錯,誰知道王奇在招募了他之後,會不會和黃祖一樣的對他呢。
“這個,也不知道那王丞相是否能言而有信!”甘寧看到面前的是自己原來兄弟,也就不避嫌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大王!這你可就多慮了!那王丞相是何人,他可是堂堂大漢丞相!要是他也像黃祖一樣無信,那天下人還能聽他的嗎!大王放心,小的保證,大王將來肯定能官拜將軍!王丞相不是連校尉的印信都送來了嗎,這可比大王現在擔任的職位高了三級呀!”小頭目拍胸部保證道。
甘寧一笑,知道這個小頭目肯定收了王奇的好處,才那麼賣力的爲他說話。不過心中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世之常情。但黃祖哪兒……
“甘將軍(牙門將),太守大人請你過去!”
甘寧正在思考是不是要答應,房外突然有門衛來報。
“大王!這……”那個小頭目嚇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以爲自己來訪這件事情被黃祖察覺了。
甘寧也是緊了緊眉頭,不過他藝高膽大,揮手讓小頭目坐下,安撫道:
“你是我兄弟,如果黃……黃祖敢爲難你,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隨即拿起案旁兵器架上的鐵戟,囑咐道:
“你且稍坐!我去看看!”
甘寧和那個小頭目多慮了,黃祖的才能和他的職位差距不是一點兩點,他根本就沒想過甘寧這麼個小角色能弄出什麼花樣,對於他的交往對象也沒有絲毫注意。這次叫甘寧,只不過是因爲劉表已經到了對岸漢陽,現在正準備過江,讓甘寧出船接人罷了。
甘寧聽到這麼一個消息,不由心中一動。是否劫持了劉表,作爲自己的進身之資呢。但隨即搖頭否定,對自己不好的是黃祖,劉表並不知情,此時改投他人已是不該,怎麼還能對故主下手。
不過看看劉表的態度也好,如果他也對自己無禮的話,那就休要怪自己另謀出路了!
黃祖當江夏太守當了好幾年,在江夏的勢力算是根深蒂固。而且作爲荊州老將,在劉表坐下的地位也非常特殊。這次劉表率軍來投,他並沒有直接過江迎接,而是讓手下的水軍小將甘寧出面,算是擺擺地頭蛇的威風。
劉表對這一套非常明瞭,看到黃祖沒有主動出迎,已經有幾分生氣。再聽說甘寧是水匪出身,重視門第的他跟把黃祖的這一行爲當成是對他的侮辱。如果不是現在正要依仗對方,恐怕當場就翻臉了。就是這樣,也沒法嚥下這口氣。在得到了諸葛亮的指點後,立刻決定找機會除去黃祖這個禍害。
劉表不敢對黃祖動手,並不等於不敢對甘寧動手。先是接見的時候很無禮的讓甘寧在門外侯了半天,最後還是諸葛亮的建議,才讓甘寧得以順利的覲見。渡江的時候,劉表等人自己坐大船,卻讓甘寧駕小船在前面先導。
這樣的幾番待遇下來,甘寧對劉表軍算是心死了。
當天晚上,在黃祖設宴款待劉表的時候。甘寧隨便扔下一封感謝黃祖招待的信,便帶着王奇給的印信珠寶,和那個小頭目一起,以巡視水軍爲藉口,順利的逃出了城去。
也沒找什麼馬匹,直接找了一條小船,順江而下,沒幾天,就已經抵達了王奇寨中,此時王奇軍對牛渚的攻擊行動正好進行的如火如荼,甘寧的到來,無疑是給王奇軍平添了一大臂助,王奇立刻任命甘寧爲水軍副都督,協助凌操指揮白龍艦隊作戰。
甘寧也從王奇哪兒,知道了他走後生在江夏的事情。
劉表非常的果斷,接受了諸葛亮的建議後。在第二天上午,以回請爲名,將正準備派兵搜尋甘寧的黃祖請到了自己營中,酒過三巡,投盞爲號,早安排好的刀斧手蜂擁而出,將黃祖砍爲肉泥。再讓諸葛亮收攏黃祖的八千水軍和兩千陸軍,使兵力重新達到了兩萬多。又有了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