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議長老會,除了趙長老能保持泰然自若之外,其他人全都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首先想不通爲什麼要保密,既然一個月前就已經確定的事情,連參議長老都不被告知,爲什麼?
十天是什麼概念,對於壽命可以達到幾千歲的神族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眼看猛獸就要完成集結,才通知到參議長老一級的人,那麼民衆呢,誰來通知他們?
第二,每百年出現一次的獸潮,爲什麼會突然提前十九年到來,是什麼情況引起的,以後的獸潮是百年一次,還是八十一年一次?
趙長老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給出時間讓大家消化此事。
雷紹元看了身邊的鄭安彥一眼,小聲說:“怎麼了,你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沒……沒什麼!”鄭安彥故作平靜,其實他心裡已經亂成一團,只是不願意在公開場合表現出來。
一分鐘後,趙長老重新開口:“老夫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至於以後的獸潮是百年一次,還是八十一年一次,或者是間隔的時間更短,到現在還沒有得出結論。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次獸潮的強度不會因爲時間縮短比往年小,大家有必要重視起來。”
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一位參議長老站起來,語氣恭敬的說:“趙長老,既然已經確定此事,我們是否應該馬上展開防禦準備?”
他是城防長老會的首席長老,負責城牆的安全事務,平時並沒有什麼任務,城牆上也是稀稀拉拉的幾個士兵站崗,只有到獸潮的時候,他的重要性和特殊性才能體現出來。
“不,對於民衆,我們仍然要保密。”趙長老語氣平靜的說。
“還保密?”城守長老表示不能理解,獸羣就要殺到家門口了,提前做防禦是很正常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大家?
趙長老的解釋是:“這是連盟長老會的決定,用來檢驗神族面對突發事件的反應速度,還有應變能力,這一點很重要,如果以後的獸潮也都不定期出現,這次就算是一次演習。”
這個解釋勉強說的過去,但也有很大的弊端,此次獸潮跟以往不同,以前就算長老會不提前通知,大家也會提前幾個月開始準備,所以每次都能安然度過。
所有人都以爲獸潮還是百年一次,加上之前治安隊抓捕造謠者的行爲,大家對此深信不疑,在這種情況下猛獸攻城,而大家毫無準備,勢必會造成嚴重的傷亡。
“些許傷亡不是問題,只要能喚起民衆的防禦之心,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趙長老如是說。
鄭安彥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問:“趙長老,之前抓的那批人怎麼辦,事實證明他們沒有撒謊,所受到的處罰是不公平的。”
趙長老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說:“待大戰開始之後,便可恢復他們的自由,但必須登上城牆去往戰鬥第一線。”
鄭安彥皺眉,在他看來這樣做仍然不公平,既然已經承認他們無罪,就應該給予絕對的自由,而不是變相的自由,去往作戰第一線還不如待在牢裡,最起碼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鄭長老還有問題嗎?”趙長老語帶不悅問道。
“沒……沒有了。”鄭安彥趕緊給出反應,並且還加多一句:“職下支持連盟長老會做出的任何決定,堅決貫徹絕無異議。”
趙長老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但很快消失的乾乾淨淨,接着說:“四大長老決定派出一支精幹的偵查小隊,去往猛獸聚集的區域偵查情況,因爲任務極其重要,所以隊長和隊員的人選從各行業長老會進行選拔,此事由十二長老負責,名單一會兒就會送過來。”
別人不覺得這幾句話有問題,但鄭安彥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幾分鐘後,侍從拿着文件夾放在趙長老面前。
趙長老笑了:“果然是一支精幹的隊伍,定能馬到成功!本長老宣佈,偵察隊的隊長一職,由治安長老會的首席長老鄭安彥擔任,副隊長由司法長老會的副首座劉琨擔任,隊員分別是治安長老會的齊飛晨,武器長老會的羅家勳、教育長老會的孔華清……”
他一連唸了十幾個名字,這四人的等級都在神話境以上,的確是一支勁旅。
唸完之後,他站起來說:“偵察隊成員馬上去做準備,兩個小時後準時出發,本長老預祝你們旗開得勝。”
說完,他看了鄭安彥一眼,起身離開。
“恭送大長老。”衆人起身高喊,只有鄭安彥一人未曾起立。
雷紹元拽了拽他的衣袖:“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趙長老離開你都不起身相送,太失禮了。”
崔長老笑着說:“他一定是因爲太激動了,偵察隊第隊長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我們得恭喜鄭長老呢!”
“沒錯,是得恭喜他。”雷紹元說:“看來我們一醉方休的計劃要推後了,等老鄭完成任務回來,那時我們都會因獸潮之事忙的連軸轉,沒有聚會的時間,更沒有喝酒的心情。”
鄭安彥嘆了一口氣,說:“恐怕這酒我永遠都喝不上了。”
雷紹元變了臉色,問:“什麼意思?”
鄭安彥帶着二人來到僻靜之處,說:“如果不出意外,我沒有活着回來的可能。”
崔長老瞪眼:“別胡說,十幾個神族高手,其中不乏像你這樣的無量境高手,完成任務是小菜一碟,怎麼會死呢!”
雷紹元也想不通,問:“什麼叫不出意外,出了意外你就能活着回來?”
鄭安彥苦笑:“難道你們沒察覺到嗎,此次組成偵察隊的成員,全都是長老會裡的活躍分子,經常提各種意見,給上層的長老們製造麻煩。”
二人同時色變,雷紹元馬上又說:“不對啊,你鄭安彥從來都不是活躍分子,多年來秉承服從命令的良好作風,跟其他人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我是背黑鍋的,比活躍分子們好不到哪裡去。”他壓低聲音,說:“我抓了那麼多說實話的人,而且全都給家人定了重罪,大家能願意嗎?長老會對此必須給出解釋,但我也只是執行命令而已,罪在上層,但是你見過大長老公開認錯的事情嗎?再者說了,認錯能得到大家的原諒嗎?不可能,這事兒太大了,十足的欺騙,光靠解釋是不行的,必須拿出誠意來。”
所謂的誠意,指的就是鄭安彥,長老會把一切罪責推到他的身上,說是他一意孤行,將說真話變成造謠,還因爲此種行徑矇蔽了諸位聯盟長老,致使真-相被深藏。
只有他死了,黑鍋才能扣在他的頭上,民衆纔會覺得解恨,對上層的長老們沒有任何影響,他們可以繼續發號施令,繼續統治神界。
除了他之外,還能捎帶着解決一批不好管理的活躍分子,可謂是一箭雙鵰,穩賺不賠。
所以,這批人必死無疑。
“怎麼可以這樣!”雷紹元氣壞了,說:“不行,我要去找趙長老理論,事情怎麼能這樣辦呢,自己做錯了事,讓別人背黑鍋也就算了,居然還要來個死無對證,太過分了。”
“沒用的。”鄭安彥伸手把他攔住,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從一開始他們就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纔會一次次的下令讓我抓人,爲了完成任務,我親自帶人行動,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我不死怎麼向大家交代?雷兄,你若是去找大長老求情,非但救不了我,而且會在他們面前留下很差的印象,特別是你表現出猜到內情的時候,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崔長老點頭:“沒錯,這是他們的一貫手段。”
雷紹元雙目盡赤:“那就眼睜睜的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鄭安彥笑了:“早死晚死都一樣,獸潮來了,你我這些老傢伙都得登上城牆,去往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那麼高的死亡率,你覺得能活下幾個?說句難聽的,我只是比你們早走一步而已,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在地獄裡相見,到那時再把酒言歡也不晚。二位,鄭某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雖然他儘量做到泰然自若,但不管怎麼看,背影都是那麼的落寞,那麼淒涼。
雷紹元和崔長老對視一眼,說:“真是沒想到,老鄭會是這樣的結局。”
崔長老苦笑:“這就是你我的命,能怎樣?雷兄,剛纔趙長老說了,獸潮一事要繼續保密,你我的嘴都得嚴一些,免得禍從口出,辜負了鄭長老的一片好意。”
雷紹元點點頭,心道這個參議長老當得真是窩囊,看起來高高在上,實際上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區別,同樣是人家怎麼說,自己就得怎麼做,不能有半點兒反抗,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暗箭射過來,讓你防不勝防。
他突然想到一個人,想到來這裡之前發生的那件事,葉雲揚是怎麼做到的?
說實話,王黨的嫁禍手段極爲高明,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早就上當了,結果肯定很悲慘。可是葉雲揚不但沒有上當,反而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將王黨和執事一網打盡,順帶着還借聯盟學院的勢警告王文耀,可謂是一石三鳥。
最主要的一點,葉雲揚是在片刻之間完成攻守轉換,相比之下趙長老的一箭雙鵰之計,從一個月前開始籌劃,到現在纔有成效。
要知道上層長老會共有十六名長老,羣策羣力纔想出這麼個計策,葉雲揚呢,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完勝那幫早已成精的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