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天這邊不光丹爐花裡胡哨,煉丹手法也很花哨,時而單手控制丹爐,一隻手故作行雲流水狀取藥、裝藥,時而兩隻手控制丹爐,放出一陣接一陣的璀璨光芒,就連表情也十分到位,永遠都是那麼有自信,那麼專注。
再看葉雲揚這邊,他不慌不忙,一臉淡然無比的表情,黑陶爐顯得樸實無華,與他的神態和動作相得益彰。
叮噹……嘩啦啦!
黑陶爐內部發出碰撞聲,是靈石撞擊爐膛,從大塊變成小塊,最終變成粉末。
叮叮!
這是紫金鑲鑽爐發出的聲音,也正在進行靈石的粉化過程,聲音極爲悅耳。
馬尚峰瞄了葉雲揚一眼,再回頭看徒弟孟成天,不管是從態度、動作還是其他方面,徒弟都更勝一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他看來,徒弟贏定了,對面那個小子必敗無疑。
孟成天開始的早,所以先葉雲揚一步,他基本上完成兩種藥材的粉化時,葉雲揚纔開始往丹爐里加藥。
圍觀的衆人指指點點,其中不乏受僱於其他丹藥店的煉丹師,能看到同行煉丹,對他們來說是很幸運的事情,光是看二人的手法,就受益匪淺。
在同行看來,葉雲揚不溫不火,但表現的異常穩重,反觀孟成天雖然一臉自信,丹爐爲他增色不少,但總是讓人覺得他有些急躁,行雲流水的動作也只是表面現象。
所以,他們把更多關注的目光投向葉雲揚。
看熱鬧的人則不然,他們更多關注孟成天,特級煉丹師的徒弟使用特級丹爐,他頭頂着兩項光環呢。
幾分鐘後,孟成天的面前已經沒有藥材了,他雙手緊貼丹爐,增加玄力升高爐膛溫度,開始凝化過程。
葉雲揚仍然不慌不忙,桌上還擺着最後一種藥材,他並不急於加入爐中,而是仔細注意着爐膛裡的變化,等待最佳時機。
又過了兩分鐘,他拿起那味藥材,慢條斯理的加入丹爐。
要知道孟成天的配方比梅家多一種藥材,只比葉雲揚早動手半分鐘而已,他的速度讓圍觀者紛紛折服,認爲他必勝無疑。
葉雲揚蓋在爐蓋,繼續保持一隻手輸送玄力的狀態,黑陶爐慢慢變色,溫度逐步升高。
孟成天朝着這邊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不屑表情,他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凝化過程,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丹爐上,保持現在的爐溫,直至爐膛中旋轉的丹藥停下來。
丹成!
他臉上露出笑容,雙手慢慢離開丹爐,白鑽發出的光芒漸漸變弱,直至完全消失。
“師傅,徒弟成功了。”他笑着說。
馬尚峰也很高興,徒弟的煉丹過程堪稱完美,相信成丹率低不了,他決定給葉雲揚造成一些壓力,便說:“既然煉製好了,不如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遵命。”孟成天揭開爐蓋,拿起旁邊的銀質勺子伸進去。
一勺丹藥被舀出,顆粒圓潤呈深褐色,他小心翼翼的放在銀盤上,共有七顆。
衆人目不轉睛,看着他又舀出七顆,加起來是十四顆,接着第三次把銀勺伸進丹爐,顯然裡面還有,這時大家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一爐聚靈聖元丹,成丹率普遍在十二顆到十六顆之間,十四顆已經算是很高的成功率了。
最後一次,孟成天舀出三顆丹藥,一共是十七顆。
幾名圍觀的煉丹師露出敬佩之色,他們很清楚十七顆代表了什麼,就算是個有着幾十年煉丹經驗的大師,這樣的成功率也是很少見的。
“好,雖然跟師傅無法相比,但已經超越很多煉丹師了,不枉爲師這麼多年對你的悉心教導。”馬尚峰誇徒弟的時候,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接着又說:“明天爲師就去長老會,爲你申請資格證。”
孟成天高興壞了,拱手說:“多謝師傅成全,徒弟感激不盡。”
學徒有了資格證,就可以自行煉製丹藥,而不是掛着別人的名頭,不管是收入方面還是社會地位方面,都會得到很大的提升。
再看葉雲揚,他這時候纔開始凝化過程。
對於孟成天煉出十七顆丹藥這件事,他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梅雨也是一樣,作爲葉雲揚的助手,很多事情她最爲了解,他第一次嘗試煉丹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二十顆的成丹率,而且用的是很差勁兒的藥材,雜質多的讓人憤怒。
經過三天的煉丹,他在經驗方面獲益頗大,加上高品質的藥材,成丹率沒理由低於二十顆。
葉雲揚微微皺眉,突然增加玄力輸入。
幾分鐘後,他逐漸收回玄力,暗紅色的黑陶爐慢慢恢復原本的顏色。
“梅家的丹藥也好了。”有人開口說。
但是大家心裡都有個大大的問號,這麼低級難看的丹爐,一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少年,能煉製出丹藥嗎?
更多人都願意相信他失敗了,爐膛中很可能是一堆廢掉的藥材粉末,根本沒有成丹。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大家會更容易接受。
葉雲揚深吸一口氣,對着身邊的梅雨說:“可以了,把丹藥取出來吧。”
如果是在丹房,他會直接把丹爐倒扣過來,將丹藥和殘渣一起倒出來,然後-進行下一爐的煉製,但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那樣做就顯得不太合適了,首先一點,剩下的殘渣不能讓人看到。
其他行業也是,下腳料最好不要讓客人看到,看到之後,客人心裡多少都會有點兒不舒服,認爲自己的購買之物被浪費了那麼多材料,花了冤枉錢。
梅雨點點頭,拿起夥計準備好的銀勺和銀盤。
銀勺伸進爐膛,出來的時候裡面靜靜躺着五顆丹藥,表面光滑帶有光澤,一看就是品相不凡的好藥。
這次,葉雲揚故意沒有使用風蝕效果,爲的就是向大家證明,風蝕效果不是必須出現的,而在於煉丹者的選擇,可以用也可以不用。
那些盼望着葉雲揚失敗的人紛紛露出失望之色,但因爲勺子裡只有五顆丹藥,他們還是覺得不以爲然,因爲爲剛纔孟成天的第一勺舀出來七顆呢。
丹藥被放在銀盤上,梅雨再次舀出五顆,接着又是五顆。
十五顆了!
做好準備嘲笑葉雲揚的人全都傻眼了,因爲梅雨第四次將勺子伸進爐膛,也就是說裡面還有。
梅若谷面露微笑,他也很清楚葉雲揚的成丹率,就算是換成最低級的丹爐,二十顆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孟成天也跟着緊張起來,葉雲揚和梅雨越是表現的氣定神閒,他心裡越是沒底。
“不用擔心,這次肯定不是五顆。”馬尚峰信心十足的說:“最多一兩顆,很可能只剩下一顆呢,你不會輸。”
孟成天點點頭:“師父所言極是。”
梅雨故意放慢動作,這次舀出的丹藥是兩顆。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居然跟孟成天打了個平手,這怎麼可能呢?
要知道孟成天是特級丹藥師的弟子,學藝十數年,用的又是極品丹爐,竟然被一個用黑陶爐的小子打敗了,而且這小子來自聖天大陸,十足的名不見經傳。
“不可能!”孟成天瞪大眼睛。
馬尚峰也慌了,徒弟佔了那麼多的優勢,平手就等於失敗。
“不好意思,剛纔手滑了一下。”梅雨笑着說,然後再次把勺子伸進爐膛。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圓了,難不成裡面還有?
這次,她舀出三顆丹藥,在無數驚訝的目光中放進銀盤,加上之前的十七顆,共計二十顆。
“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孟成天歇斯底里的叫喊道:“用醜陋到極點的丹爐,怎麼可能獲得超過八成的成功率?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提前在爐膛裡放上二十顆丹藥,裝模作樣的做出煉丹過程,其實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拿出之前準備好的丹藥,這是欺騙,赤-裸裸的欺騙!”
馬尚峰站在徒弟一邊:“沒錯,一定是這樣。”
大家的目光變了,從驚訝變成憤怒,用這樣的小伎倆欺騙大家,真是太過分了。
梅雨急了,剛要開口解釋,葉雲揚先一步說:“是真是假,其實很簡單,把丹爐倒扣過來就知道了!但是孟成天,你說我作弊也只是懷疑而已,但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的信誓旦旦,對本人和梅家的名聲造成很大影響,如果證明我沒有作弊,那就說明你是污衊,你當如何?”
孟成天咬着牙說:“哼,如果你沒有作弊,我當衆向你叩頭認錯!”
“好!”葉雲揚等着就是這句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用不着擔心對方賴賬。
他拿出一張白紙墊在桌上,然後把丹爐倒扣過來,接連拍了幾下爐底,然後旋轉九十度,對着大家說:“各位請看,裡面是不是空空如也?”
爐膛裡果然什麼都沒有,再看白紙上的那些殘渣,不過一小堆,最多等於兩顆丹藥的量。
藥材中含有一定的水分,大概佔到總量的百分之八左右,在煉化的過程中會蒸發掉,丹藥加上殘渣少於材料的重量,是很正常的事情。
葉雲揚冷眼看着不知所措的孟成天,說:“要不少再上天平稱一下重量,我讓你心服口服!孟成天,事實俱在,你該兌現剛纔的賭約了吧?”
孟成天已經慌了,敗在葉雲揚手裡已經算是名譽掃地,要是再當衆給他叩頭認錯,自己一輩子都別想擡起頭來,會成爲神界的笑柄。
他趕緊轉頭看着師傅,希望馬尚峰能幫自己擺脫危機。
徒弟受辱,當師傅的也沒面子,馬尚峰眼珠子一轉,心裡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