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三千鐵蹄同時衝出營地,直奔對面的使團大營衝去。
包括白狄王在內,大部分的白狄將領都喝醉了,回到營帳之後倒頭便睡,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魯克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確定聲音是從邊戎人駐地傳來的,他跳起來大喊:“快,加強王帳的防禦,不可使亂臣賊子衝進來!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要驚慌,不管是誰衝過來,一律斬殺於馬下!”
他以爲邊戎人的目標是老爹魯紂,快步鑽進王帳,端起銅盆將冷水倒在魯紂的臉上。
魯紂被澆了個透心涼,從牀榻上一躍而起,瞪着眼睛問:“發生什麼事情?”
“父王,是邊戎人,他們肯定是假意投降,意圖不軌。”魯克語氣焦急的說。
這時,值夜的將軍跑進來說:“錯了,錯了!邊戎人的目標不是王帳,而是大漢使團的營地,我們是不是趕緊發兵去救?”
父子二人長出一口氣,只要叛軍不是殺向這裡就好。
“慌什麼,先觀察一下,你怎麼知道這不是邊戎人的聲東擊西計謀。”魯紂說。
“父王英明。”魯克拍馬屁說。
他們覺得讓葉雲揚吃點兒虧也好,省得他以後還那麼囂張,不把白狄人放在眼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魯紂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問:“魯直呢?”
魯克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猛的一拍腦門兒,說:“壞了,酒宴臨近結束的時候,葉雲揚的隨從把大哥叫走了,說商量父王晉位一事,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
魯紂眼睛一瞪,歇斯底里的叫喊:“魯直在葉雲揚那裡?那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出兵,去把本王的兒子救出來,出兵!”
魯克也慌了,但他還是勸道:“父親不要着急,孩兒覺得既然邊戎人是爲了葉雲揚,他們不至於膽大到殺掉白狄大王子的地步。”
其實,他心裡就盼着這件事發生呢,魯直要是死了,自己就會成爲白狄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使團大營,早在邊戎騎兵出動的一刻,守衛們四散逃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帳裡,魯直一躍而起,驚叫道:“外面發生什麼情況?”
沒人迴應,他轉身就要往外跑。
葉雲揚十分厚道的把路讓開,但是他不動聲色的伸出右腳。
魯直根本沒有注意腳下,被絆了個正着,然後沒有任何意外的摔了個狗啃屎。
地毯裡全是土,加上融化的雪水,等他擡起頭的時候,臉上滿是泥污。
葉雲揚也裝腔作勢的趴在地上,同樣是一臉泥污。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地上跳起來。
這時,大帳已經被邊戎騎兵包圍了,薩圖克一馬當先的衝進來,當他看到裡面的兩個人時,那顆高懸的心被放回原位。
一路衝過來,竟然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漢軍士兵呢?
本以爲要衝進大帳,得先打一場惡仗呢,沒想到這麼順利。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認爲是中圈套了,直至看到葉雲揚和魯直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二人都驚呆了,“魯直”率先反應過來,抱着腦袋往外跑,還用驚恐聲音說:“我是大王子,不要殺我,否則我父王饒不了你們……”
因爲事先有交代,邊戎人非但沒有對他下手,反而還主動讓開一條路,以便“魯直”順利離開。
“不是……我纔是……”
滿臉泥污的“葉雲揚”傻眼了,他想不明白“魯直”唱的是哪一齣。
沒等他把話說完,薩克圖便舉起了長矛,對着“葉雲揚”狠狠的刺下。
他是通淵境武者,招式極爲凌厲,速度也極快。
“葉雲揚”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被長矛刺穿胸膛,他低頭看了一眼,嘴裡喃喃道:“我不是……”
撒圖克拔-出長矛,“葉雲揚”隨即倒在地上,話還是沒能說完。
“勇士們,我們得手了,趕緊撤退!”他舉着長矛撥轉馬頭,部下們也紛紛調頭,朝着預定路線衝去。
到現在爲止,白狄人都沒能回過神兒來,邊戎騎兵一路所向無敵。
幾分鐘後,魯紂帶着親衛隊來到大帳外,開口高喊:“魯直,你在哪裡,魯直!”
“魯直”從一座帳篷後面走出來,說:“白狄王你怎麼纔來,本侯差點兒被邊戎叛軍殺死!你之前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保證大漢使團的安全,爲什麼會有一隊叛軍衝過來,你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魯紂定睛望去,聽聲音像是葉雲揚,可他爲什麼穿着白狄人的衣服,而且一臉泥污。
還有,爲什麼他身上的衣服看着那麼眼熟。
“魯直”伸手抹了一把臉,瞬間變成葉雲揚。
魯紂焦急的說:“武英侯,小王的長子呢,你沒在大帳裡,他呢?”
葉雲揚聳聳肩:“我哪知道,邊戎人衝過來的時候,我們只顧着自己逃命,根本沒有精力去管對方,也許逃出去了吧?”
“你確定?”魯紂心裡鬆了一口氣。
“本侯都逃出來了,他沒理由還留在帳篷裡。”他信誓旦旦的說。
魯紂使了個眼色,魯克翻身下馬,快步跑進大帳,隨即發出驚叫聲:“啊!”
“怎麼了?”魯紂緊張無比的問。
魯克的聲音傳出:“帳篷裡有個死人,但他穿的是漢人衣服,應該不是大哥。”
呼……
魯紂長出一口氣,葉雲揚突然跳起來,對着帳篷喊:“小王子,死屍身上是不是穿着大漢的貴族官服?”
“是啊,跟武英侯經常穿的那件很像……”
葉雲揚瞪着眼睛說:“那就是大王子,我送給他幾套貴族官服,他當場試穿,我看着好玩兒,就穿上了他的衣服扮白狄人!”
“什麼?”魯紂直接從馬背上躍下,衝進帳篷。
魯克抱起死屍,魯紂用毛巾擦去它臉上的泥污,二人隨即瞪大眼睛。
接着,敞篷裡傳出魯紂的咆哮聲:“可惡的邊戎人,本王與你們勢不兩立!武英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本王的兒子死了,你卻活的好好兒的?”
葉雲揚慢慢悠悠的走進來,皺着眉頭說:“白狄王,你是在問我嗎?這裡是白狄駐地,我方奉命駐紮在這裡,邊戎人爲什麼會駐紮在不遠處,這是誰下的令?
邊戎人狼子野心,白狄王作爲此地的主人,你都沒有發現,身爲客人的我更不可能發現。
還有,邊戎人從集結軍隊到出擊,從營地來到這裡,爲什麼會一路暢通,請問你們的人是幹什麼吃的,任憑敵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撒野!現在大王子死了,你質問本侯原因,這說的過去嗎?”
魯紂咬着牙說:“可是,魯直是你叫過來的,你要是不叫他過來,他會死嗎?”
“是本侯叫他過來的,可是這裡仍然是你白狄的地盤兒,我又沒有叫他去大漢商討事宜,需要對此負責嗎?”葉雲揚義正言辭:“敵人衝過來的時候,我和大王子是一起站起來,然後同時向外跑,我也納悶兒他怎麼會死在帳篷裡,難道是因爲不捨得這幾套好衣服,又返回來拿?”
說到這裡,他咂咂嘴:“要真是這樣的話,大王子死的可太冤枉了,爲了幾套衣服送命,真是不值啊。對了白狄王,還有小王子,邊戎人發動攻擊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爲什麼不馬上派兵來救援?”
魯紂老臉一紅,部將詢問是否要援助使團大營,他抱着坐山觀虎鬥的心態,愣是給拒絕了,大兒子的死,跟他的這個決定有直接關係。
魯克平心靜氣的想了一會兒,說:“父王,如果孩兒沒有猜錯的話,是因爲大哥身穿漢朝服飾,外加一臉的泥污,被邊戎人當做武英侯給殺了!”
魯紂擡起頭:“武英侯,爲什麼你跟魯直都是一臉的泥污?”
“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摔倒時蹭上去的唄,難不成白狄王以爲是我們自己抹上去的?”葉雲揚翻白眼道。
“不對!”魯克站起來,直視他的雙眼說:“你這裡不是有耀空境高手坐鎮的嗎,人呢?”
葉雲揚聳聳肩:“說實話我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太過複雜,本侯只剩下逃命的想法,你不說我還真就忘了,鄭致遠你死哪兒去了?”
嗖……
一道人影出現在帳篷中,帶起凜冽的風,吹得三人臉頰生疼。
是鄭致遠,他沉聲說:“我上當了,就在不久前,有高級武者接近營地。我出面阻攔,對方隨即動手,然後向北逃竄,我追逐而去,沒想到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魯紂眉頭緊鎖:“真的?”
鄭致遠鄭重其事的說:“我離開的時候,武英侯和大王子正在換裝,跟我交手的那個傢伙自稱叫林帥,雖然他只有金身境乾坤大成的實力,但因爲熟悉地形,還是把我給甩開了。”
魯紂咬着牙說:“他是邊戎王的弟弟,邊戎大軍的副帥,人們都叫他林帥。邊戎王、林帥,你們殺害本王愛子,我魯紂與你們勢不兩立!”
葉雲揚在一旁煽風點火:“白狄王,對方是在是太狡詐了,薩圖克詐降,加上林帥在一旁策應,意欲刺殺本侯,最終殺掉了大王子,我們得報仇啊……對了,薩圖克那支叛軍截住了沒有,他們只有三千人,應該逃不出有三十多萬人的白狄駐地吧?”
魯紂擡頭朝着帳外喝問:“叛軍被攔截在什麼地方了?本王要親自出面,手刃薩圖克爲魯直報仇!”
外面的部將很快給出答覆:“啓稟大王,邊戎騎兵已經衝出駐地了。”
什麼?魯紂傻眼,區區三千人,竟然在三十餘萬雄兵的鼻子底下來去自如,臉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