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船船長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名叫馮偉庭,在警備隊司職小隊長,以前劉鈺在的時候,每次都是讓他充當和獵陽島的聯絡人。
馮偉庭跟着陳世萊走進大帳,對着葉雲揚行禮:“拜見巡察使大人、主將大人,卑職幸不辱命,在獵陽島見到了他們的島主徐海龍,並將您二位的意思進行轉達,他讓卑職帶回一封信。”
他把信交給陳世萊,再由陳世萊交到葉雲揚的手裡。
葉雲揚不急着拆信,而是問:“此行還順利嗎?”
馮偉庭點頭:“十分順利,卑職去到獵陽島水域之後,因爲是打着劉鈺的旗號,他們對我很客氣。”
“徐海龍聽到劉鈺已死的消息,作何反應?”他又問。
“他大吃一驚,接連問了我三遍,才相信我不是開玩笑。”馮偉庭將當時的情況做詳細描述,說:“他和一幫手下都很驚訝,十幾年來他們跟劉鈺合作的很好,劉鈺突然死了,讓他們覺得心裡沒底。當我將您的意思說出來之後,大部分海盜拍着桌子說這是陷阱,大漢帝國絕不可能放過他們這些海盜,他們紛紛勸許海龍不要上當。”
陳世萊打斷他的話,糾正說:“巡察使大人問的是徐海龍,他作何反應?”
馮偉庭先告一聲罪,說:“徐海龍也是半信半疑,不過他沒有直接拒絕巡察使大人的建議,而是說如果大漢真打算饒恕他們犯下的錯,就該拿出更多的誠意來,然後他寫了一封親筆信,讓我帶回來。”
葉雲揚微微點頭,拆開信封。
信的內容大致分爲三部分,一是表明立場,說他們也是被逼無奈,迫於生計才做了海盜,大肆渲染海島上的生活多麼艱苦;
第二,他感謝巡察使和新任主將的好意,如果大漢真能不計前嫌,並且在疆土中劃出一片賞賜給他們,他們願意棄島上岸,世世代代做大漢的順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希望巡察使大人拿出更多的誠意,因爲大家都懷疑這是個陰謀,有必要請葉雲揚親自登島,以官方的身份給出鄭重承諾,這樣才能打消族人心中的顧慮。
按照葉雲揚讓馮偉庭帶去的話,是讓徐海龍等海盜頭領來大營議事,葉雲揚作爲主人,衆海盜是客人。
這麼一來,主賓異位,性質上就大有不同了。
俗話說客隨主便,主人永遠是穩佔上風的。
他看完信,隨手交給戴經緯。
戴經緯剛看一眼,就開口說:“這絕對不行,獵陽島是龍潭虎穴,巡察使大人不能以身涉嫌,那幫海盜根本信不過。”
葉雲揚笑了,說:“人家也是怎麼評價咱們的,你不信我,我不信你,總得有一方主動拿出誠意吧,否則的話肯定是僵在這裡。你放心,我有金身境的師侄隨行,安全方面不是問題。”
戴經緯還是有些擔心,轉頭問馮偉庭:“獵陽島海盜的實力如何?”
馮偉庭回答說:“島主徐海龍是等級最高的武者,據說有通淵境的實力,其他頭目大多是聚神境、明竅境。”
“聽到了吧,等級最高的纔是通淵境,鄭致遠一個人足以震懾羣匪。”葉雲揚信心十足的說,不等戴經緯提意見,他便開始下令:“戴將軍聽令,本官命你留守大營,抓緊時間搞定中層軍官空缺一事,派一條大海船給我,外加精幹的水兵若干,送本官去往獵陽島。”
最後,他補充一句:“馮偉庭的偵察船隨行引路。”
葉雲揚的命令不容置疑,戴經緯只能從命,馮偉庭抱拳道:“卑職遵命。”
第二天,一艘大型海船在兩艘偵察船的護衛下,乘風破浪駛出港口,朝着東北方海域而去。
戴經緯站在岸邊,目送大船離開。
身後的一名偏將見他表情沉重,忍不住問:“將軍,您不放心葉大人去獵陽島嗎,他可是有金身境高手隨行呢。”
戴經緯搖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綜合之前的情報,可以證明徐海龍是個狠角色,葉大人首次派人與之接洽,根本沒許給他過多的好處,他就這麼感興趣,不正常。”
大船上,葉雲揚站在船頭,陳世萊從船艙裡端出一杯香茗,遞給他說:“公子請用茶。”
他接過來淺嘗一小口,讚道:“好茶。”
陳世萊小心翼翼的問:“公子,咱們就這麼去見海盜嗎?”
“有什麼不妥?”葉雲揚反問。
“既然是初次見面,空着手總是不好吧?”陳世萊小聲說。
他先是一愣,而後老臉一紅,然後用耍無賴的語調說:“我是官他是賊,沒聽說過當官的給賊送禮。我代表的是大漢皇帝,屈尊去往海盜老巢,已經是很給面子的行爲了,用得着送禮嗎?”
言外之意是,就算是送了,他徐海龍好意思收嗎?
陳世萊撇撇嘴,嘟囔道:“老話說禮多人不怪,您這次的主要目的,不就是爲了表達誠意嗎,送點兒禮肯定會起到好的作用。”
葉雲揚眼睛一瞪:“你說的輕鬆,皇帝什麼都沒給咱,咱是空着手來到警備隊大營的,拿什麼送禮?難不成先拿自己的錢墊出來,別看玩笑了,到時候萬一皇帝不給報銷怎麼辦?”
陳世萊聳聳肩,他太瞭解葉雲揚,雖然不是那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性格,卻也從不會拿自己的錢給別人辦事。
從港口到獵陽島啊,需要走一天半的時間,船隊進入深海之後,葉雲揚回船艙修煉。
一番努力之下,第三識海的神祗變成立體化,繼而成爲實體化。
第三神祗夸父,在遠古傳說中,是個力大無窮的勇士,他的兵器是一根可長可短、可粗可細的的桃木杖。
桃木杖被他幻化出來,長度在兩丈左右,前粗後細呈不規則狀,上面分佈着短枝杈和荊棘,頂端還帶有幾片碧綠的葉子。
在他的意念控制下,桃木杖舞的呼呼生風。
這時,陳世萊在外面說:“公子,船隊已經進入獵陽島水域,有海盜船正在向我方逼近。”
葉雲揚收起桃木杖,回頭說:“讓馮偉庭的偵察船迎上去,跟對方道明我們的目的。”
“遵命。”陳世萊執行命令去了。
幾分鐘後,葉雲揚來到最高一層的甲板,偵察船已經駛出數百米,馮偉庭親自站在船頭,對着海盜船打旗語。
對面的海盜船一共有十二艘,三艘大船,長度不亞於葉雲揚腳下這條船;六艘中型海船,長度在十三四丈的樣子;三艘小船,比偵察船還要小一些,只有三四丈長,雖然只有一面主帆,但是在海面上表現的異常靈活,速度甚至要比兩種大船都快一些。
葉雲揚手持望遠鏡,一邊觀察一邊說:“海盜的船隊中,有半數以上都是船齡不到一年的新船,根據樣式不難判斷,應該是他們按照統一規格進行製造的。”
如果是用奪來的商船進行改造,海盜船的樣式不可能做到如此的統一。
這說明一個問題,獵陽島有着不俗的造船能力。
而且,這些新船用的全是色澤烏黑的硬木材料,長時間泡在水裡不會發生腐朽現象。
看來,獵陽島不光有技術熟練的造船工人,而且還有造船所需的木料,真是太好了。
陳世萊面帶興奮,說:“您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方向望遠鏡,笑着說:“希望這次見面能達到咱們願望,一會兒見到徐海龍,不妨給他開出豐厚的條件,就不信他和手下們不心動。”
此次,他志在必得。
很快,馮偉庭跟對方接上了頭,雙方一通喊話之後,他開始對着旗艦發信號。
陳世萊這幾天惡補旗語的使用方法,很快做出判斷,說:“我們被獲准登島,但要撤掉船舷上的遠程武器,對方說沒有惡意的人是客人,有惡意的是敵人。”
葉雲揚皺了皺眉,說:“給馮偉庭發信號,我們是客人,遠道而來,客人和主人需要站在公平的角度上,纔是待客之道。讓我們撤掉武器沒有問題,他們也要撤下武器,否則沒得商量。”
陳世萊點頭,拿起兩面旗子對偵察船發信號。
海盜們一開始不同意,但是葉雲揚堅持,最後的談判結果是兩方都不撤武器,大漢船隊必須按照他們的安排進行航行,在海盜船的伴隨下駛向港口。
獵陽島的面積超出葉雲揚的想象,它南北長十幾裡,東西寬幾十裡,島上以山地地形爲主,遍佈參天大樹,平原面積佔到三分之一左右,天然良港兩處,共有東、南、西三個登陸點。
兩艘海盜大船跟葉雲揚的旗艦保持平行,另外一艘在後面尾隨,兩艘偵察船也被海盜船團團圍住,駛向西邊的登陸點。
登陸點是一處天然良港,水深達到數十米,就算是再大一些的船,也可以輕鬆駛入港內。
在港口處,站着一大幫人,他們的衣着打扮和大漢有着天壤之別,爲首一人是個彪形大漢,五十多歲的年紀,四方臉上長着絡腮鬍子,一雙眼睛閃着銳利的光芒。
陳世萊說:“公子,那人就是島主徐海龍,人送外號深海蛟龍,是北海區域地位最高的海盜頭子。”
葉雲揚點頭,說:“親自來到港口迎接咱們,說明他對我們的到來很重視,接下來的談判應該會很順利。”
由於距離過遠,二人並沒有注意到,徐海龍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異樣,有明顯的戲謔成分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