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軍師府中門大開,柴江濤放下手裡的工作親自出門迎接。
之所以這麼大張旗鼓,是因爲大軍師諸葛浩宕要來,雖說二人同殿爲臣數十年,但私交很一般,只是停留在同事的關係上,逢年過節的時候也只是打發下人送上賀貼,以及一些象徵性的禮物而已。
上次諸葛浩宕造訪可以追溯到十年前,而且不是他主動過來,是跟着賊王一起。
就在半個小時前,大軍師府的管家親自登門通知,說大軍師將於一個小時後拜訪四軍師。
就這樣,柴江濤命令下人們忙活起來,交代了十幾遍千萬不可怠慢,一定要熱情。
柴江濤能想到諸葛浩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跟奸細一事有關,他等的都快望眼欲穿,一輛很寒酸的馬車慢慢悠悠的走過來,上面帶着大軍師府的標記。
大家都不然相信大軍師會從這輛馬車上下來,因爲實在是太寒酸了,右邊的車輪嚴重變形,不得不用鐵片包住半個輪子,可就算是這樣也無法將其固定成一個正圓,行進的時候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不說,車廂跟着上下起伏。
馬車停在門口,諸葛浩宕從裡面鑽出來,柴江濤上前一步抱拳說:“大軍師造訪,鄙府蓬蓽生輝。”
諸葛浩宕擺擺手:“四軍師客氣了,什麼造訪不造訪的,我是來自首的。”
“啊?”柴江濤瞪大眼睛,幾名護衛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刀柄上,在他們看來自首的人肯定是奸細,奸細當然是敵人。
“我的四名部下被懷疑是奸細抓進大牢,作爲他們的上峰,我責無旁貸。”老頭兒一本正經的說:“所以我過來自首,自請住進監牢,這樣就能保證機密不被外協,至少出現了外泄情況之後,大家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柴江濤苦笑,原來這傢伙跟陳木陽是一路貨,打着自首的旗號來表示抗議,不過他的這種做法也在情理之中,手下被抓了,當主子的怎能坐視不理,又不能往大了鬧,所以採取這種方式表達不滿。
“大軍師說笑了,您的爲人大家都清楚,您要是跟奸細有染的話,咱們南山早就不復存在了。”柴江濤很客氣的說:“別在外面站着了,咱們進去說話吧。”
諸葛浩宕不動聲色的跟着柴江濤往裡走,心道老子不光跟奸細有染,而且是數十名高級潛伏者的頭兒呢。
來到客廳,柴江濤讓人奉上香茗,抱拳說:“大軍師是咱們賊王城公認的智者,對此次事件有何看法?實不相瞞,小弟我已經焦頭爛額了,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正想着去請教一下您,您先一步來我這裡了。”
“我能有什麼看法,賊王在殺人之前都沒有徵求大家的意見,我的看法有用嗎?”他的語氣中帶着強烈的不滿。
柴江濤趕緊說:“賊王殿下的確有些魯莽,但我可以保證類似的事情不會在發生,小弟誠心的希望大軍師能幫忙出出主意,感激不盡。”
老頭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就跟你說說我的看法吧,我覺得這根本就是針對南山高層的陰謀,是大漢皇帝的離間計。”
柴江濤眼眉一挑:“怎麼講?”
老頭兒解釋說:“很明顯,大漢皇帝是想讓我們內部出現混亂,借賊王的手殺自己的部下,等我們的中高層將領損失殆盡,他派出的大軍就可以輕易佔領南山。難道四軍師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是大家齊聚賊王城的時候發生奸細事件,以前怎麼沒聽說過有奸細呢?”
柴江濤陷入深思,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懷疑這是陰謀,各大堂主、舵主齊聚,賊王觸手可及,一旦懷疑某個人馬上就會嚴辦他,根本不用考慮此人的部下會有不會有意見,會會不發生譁變等等。
此計何其毒也!
二人聊了很久,最後諸葛浩宕表示爲了表示清白,會主動暫停一切工作,直至風-波結束。
二軍師府,葉雲揚正在修煉靈圖,在《破修法》的幫助下,靈圖上的奧秘被一一解開。
自從拜陳木陽爲師之後,他得到一些帶有濃重南山風格的靈圖,包括啓靈境、玄光境和修元境三個階段,修元境的先留着,另外兩個境界的全部煉化。
此時他第一識海的靈圖覆蓋率達到五分之四,第二識海達到三分之二,空白的地方越來越少。
輔圖的增加,起到的最直接作用是增加玄力總量和產生速度,這對一個武者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整整六個小時,他身體外白光一閃,從玄光境認墨期升爲讀色期。
站起來做幾下擴胸運動,呼出濁氣,頓感一身輕鬆。
戴經緯走進小院,葉雲揚看到他的時候小吃一驚:“你怎麼來了,賊王城不是戒嚴了嗎?”
他回答說:“沒錯,是四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出,但是信使除外。因爲各大堂主、舵主被圈在城裡,賊王怕失去對各駐地軍隊的控制,命令信使以最快的速度往返王城和駐地,對留守的軍官和士兵進行安撫。”
“原來是這樣,你還能自由出入王城實在是太好了。”葉雲揚把他拉進屋裡,壓低聲音說:“你馬上返回帝都,把我的親筆信呈送給太子或者是陛下。”
說完,他用最快的速度寫完一封信,裝進信封蓋上火漆交給戴經緯。
戴經緯一邊把信貼身藏好,一邊問:“城裡的情況對你們很不利,不會出什麼危險吧?”
他搖搖頭:“暫時很安全,只要皇帝配合的好,我們就能化險爲夷。廢話不多說,你趕緊回去,然後火速返回,我有進步一的指示給你。”
“明白。”
戴經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他剛要繼續修煉,諸葛盈琪出現在眼前。
“師姐!”他笑嘻嘻的走出來,用賤賤的語調說:“師姐大駕光臨,小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
“少貧,我來找你有正事。”美女沒好氣道。
他聳聳肩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美女也不跟他客氣,邁步走進房間。
看到桌子上擺着兩杯茶,不難斷定有客人來過,諸葛盈琪不動聲色的在一旁坐下:“師弟,爺爺讓我來通知你,你交代的事情他已經做好了。”
葉雲揚點頭:“大軍師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師弟佩服之至。”
諸葛浩宕去找柴江濤“自首”就是他的安排,除了向其灌輸離間計的思想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提醒柴江濤深入調查九個被砍頭之人的情況,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奸細,如果不是,就能從側面印證離間計的真實性。
柴江濤認爲他的觀點是正確的,吩咐手下仔細查證。
真-相能經得住考驗,假象是經不起查的,一查之下,之前的“鐵證”漏洞百出。
這不奇怪,因爲“鐵證”本來就是杜撰出來的。
各種真-相浮出-水面,加上被殺者的親人、朋友、同僚不斷的站出來喊冤,柴江濤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們是被冤枉的。
帶着自己查到的最新證據,他來到王宮面見賊王。
聽完他的敘述,賊王面沉似水。
其實這幾天以來,賊王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輕信那些所謂的“證據”,沒有仔細調查就下令殺人。
“王兄,那九個人真的不是奸細。”柴江濤爲了不激怒賊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一些,說:“我們殺錯了,他們是冤枉的。”
賊王皺了皺眉,說:“既然已經證明他們是冤死的,王弟準備怎麼辦?”
柴江濤想也不想的說:“當然是爲他們平-反昭雪,撫卹他們的家人,以此向其他人證明殿下您的英明,讓他們打消顧慮,盡心盡力的配合調查。”
“不!”賊王一拍桌子,冷聲道:“要是這樣做的話,我將揹負嗜殺的惡名,不利於大戰前的團結。”
柴江濤臉一紅,意識到自己把問題想的簡單了,爲君者臉面是最重要的,講究知錯改錯不認錯,一旦認錯將失去原有的威嚴,會讓大家覺得既然你也會犯錯,那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我們爲什麼要敬畏你?
“是我考慮不周,王兄勿怪。”他誠心道。
賊王擺擺手:“本王說過,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是不會怪你的。這件事必須處理好,既然已經按照叛徒罪將他們殺死,那就讓他們繼續揹負這個罵名吧,至少在大戰結束之前不能改口,等我們打敗了漢軍,再對其家人進行撫卹。”
柴江濤點頭:“還是王兄考慮的周到,就照您的意思辦。王兄,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記得我跟您說過的一句話嗎,這很有可能是大漢皇帝的離間計。”他道出心中的懷疑:“九名忠心耿耿的將領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對我們來說雖然算不上傷筋動骨,卻也造成了很大的損失,要是按照之前的做法,被抓進監牢的幾十個人全得人頭落地,這種結果是大漢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吧。”
賊王站起來,來回的踱着方步,緊皺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來,良久之後開口說:“是不是離間計,很快就能見分曉,本王安插在大漢朝廷的內線會送來詳細情報。”
柴江濤眼睛一亮:“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