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坤扛着鋪蓋捲兒離開興平舵,樹倒猢猻散這句話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身爲校尉的他在擂臺賽開始前還有一幫人前呼後應,現在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心中無比失落。
他回頭看了一眼葉雲揚的住所方向,咬着牙低聲自語:“你等着,我會讓你好看的,還有那些見風使舵的傢伙們,等老子再回來的時候,你們就是跪下來舔-我的腳,我都不會多看你們一眼。”
小樓裡,丁原朗眉頭微皺:“老三,就這麼放他走嗎?”
葛正良點點頭:“是啊,不然怎樣?”
丁原朗搖頭說:“我也說不好,總覺得這麼做不太合適,你的人是什麼樣的貨色你最清楚,萬一他離開之後做出一些報復行爲,到時候會很麻煩。”
葛正良不在乎的說:“一個連職務都丟了的傢伙,還能翻起什麼浪花?你放心,他已經發誓滾出興平舵,就算是去到其他地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混出個模樣來,等他再混到校尉頭銜的時候,咱們已經完成任務離開南山了。”
“可能是我多想了。”丁原朗回頭問金昌義和魏成武:“最近沒有出什麼事情吧,暗中幫助咱們的人有沒有新的動作?”
二人一起搖搖頭,金昌義回答說:“一切都很平靜,各項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按照使者大人的命令,我們放慢了喚醒潛伏者的節奏。”
到現在爲止,共有十三人被成功喚醒,外加一次失敗的教訓,也就是震東堂的堂主馮興賢。
十四人佔到潛伏者總數的三分之一,從表面上看這個成績還算喜人,但實際上葉雲揚已經用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包括他在路上用掉的十三天。
距離新年只剩下不到半個月,南山地區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興平舵也不例外,駐地掛起上百隻紅燈籠,各種年貨一車一車的運過來,全舵上下喜氣洋洋。
葛正良來到葉雲揚的住處,說:“按照每年的慣例,在過年之前會有上層人物下來視察,一是查看過節期間的防禦、值班情況,提醒下面的人萬不可大意,避免給敵人偷襲的機會;二是給大家加油打氣,展望一下明年的未來,起到提升士氣的作用。”
“沒想到賊窩裡的管理還挺人性化的嘛。”葉雲揚笑着說:“在大部分人的眼裡,賊寇就是一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傢伙。”
葛正良解釋說:“正是因爲跟普通賊寇有本質上的區別,所以南山賊才能存在於世這麼久。除了這些針對下層的管理制度之外,最重要的是結盟南蠻和大秦的策略,賊王和蠻王二十幾年前就開始稱兄道弟,外加大秦帝國撐腰,所以纔敢與大漢爲敵,有恃無恐。制定這項策略的人,正是賊王座下的四位軍師和數十名參贊,他們的存在從根本上改變了賊寇的本質,說這裡是個王國一點兒都不爲過。”
葉雲揚點點頭,說:“葛舵主來告訴我這件事,是想交代什麼嗎?”
“使者大人一猜即中。”葛正良正色道:“根據往年的慣例,來咱們振威堂視察的是二軍師,他是四名軍師中有名的智者,目光極爲毒辣,站在他面前會讓人產生一種藏不住任何秘密的感覺。不光我,丁舵主他們也有同感,我覺得應該提醒你,到那天你最好不要出面,免得橫生事端。”
葉雲揚眉毛一挑:“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見見這位二軍師大人,看看他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
葛正良搖頭說:“千萬別,不怕讓您知道,我們四個人最不想見的就是他,每到年關的時候都得硬着頭皮上,生怕被他瞧出奸細的身份。”
葉雲揚堅持:“我還是見一見吧,既然他是個智者,來之前肯定會派人打聽咱們這裡的近況,我是近段時間風頭最盛的人,萬一他點名要見我,而我卻藏在房間裡沒有出現,豈不是更容易被懷疑。”
葛正良眉頭深鎖:“你說的對,不如這樣吧,二軍師來的時候你儘量站的遠一些,如果他不提你最好,提出見你的時候,我會說是你帶領直屬隊負責警戒任務,然後再把你叫過來,這樣就顯得合理了。”
“就照葛舵主說的辦。”葉雲揚點頭說,之所以他堅持要見二軍師,因爲對方恰恰是四十名潛伏者當中地位最高的人,也是潛伏時間最長的人。
這些天以來,他一直在找接近二軍師陳木陽的機會,因爲對方住在賊王城裡,距離興平舵有數百里之遙,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進王城。
把任務交給葛正良這些人去辦他覺得不放心,首先他現在的這些手下都是各司其職的中層將領,負責駐守一方,沒有賊王或者軍師級別的人召喚,突然出現在王城同樣會遭人懷疑;其次,陳木陽的身份太過特殊,不方便讓其他人執行喚醒任務,必須由葉雲揚親自去辦,再者之前已經發生了泄密情況,雖說到最後是好的結果,但是在沒有搞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之前,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所以到現在爲止,葉雲揚沒有跟四大金剛透漏陳木陽的身份。
葛正良站起來要走,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回頭說:“馮興賢被殺這件事,上峰很重視,有人提議調丁原朗去震東堂繼任堂主職位。”
“這是好事啊。”葉雲揚高興的說:“以丁舵主的能力,肯定會在短時間裡把震東堂握在手中,到時候能起到大作用呢。”
丁原朗在四大金剛中資歷最高,也是等級最高的人,葛正良他們都是明竅境,只有丁原朗是聚神境,如果不是位子有限的話,他早就該升堂主了。
葛正良有很有深意的語氣說:“你知道是誰提議的嗎?”
葉雲揚眉頭一皺:“不會是咱們剛剛提到的那幾位軍師大人吧?”
“使者大人果然聰明,在下欽佩之至。”葛正良一本正經道:“正是大軍師諸葛浩宕,二軍師陳木陽也表示贊同,有他們這兩位重量級人物點頭,其他人應該不會提出異議,丁原朗的堂主頭銜就算是到手了。”
葉雲揚一邊用右手食指指節敲擊桌面,一邊說:“這可是個很好的契機,你去跟丁舵主說,讓他動用一切手段和關係,在升任堂主的同時保證對榮驛舵的掌控,最好是提拔自己親信當舵主。”
葛正良搖頭:“恐怕會很難,任命舵主是大事,由賊將大人說了算,就算是咱們振威堂的堂主都沒機會插嘴。”
“那就讓他把親信全都留下榮驛舵,表面上對新任的舵主言聽計從,實際上還是受他的掌控。”葉雲揚一計不成又生一記:“你、金昌義和魏成武各自從自己的親信中抽調三名精英,跟隨丁舵主一起去震東堂赴任,這樣就不用擔心他當了堂主之後無人可用。”
葛正良由衷的豎起大拇指,說:“使者大人高明,這樣做不但能快速掌控震東堂,同時又不會丟了榮驛舵,可謂是一舉兩得!我們考慮的還是不夠深入,覺得榮驛舵跟震東堂相比是芝麻和西瓜的關係,認爲想要得到西瓜必須丟掉芝麻,沒往兩全其美的方面想。”
葉雲揚謙虛的擺擺手:“這不算什麼,雕蟲小技而已,你們不是想不到,而是沒往這方面想,只要仔細想肯定會想到的。”
葛正良說:“我馬上去通知他們三人做好準備,告辭。”
……
一個落寞的背影走進北土香堂,李孟奇親自出門迎接,握着趙乾坤的手說:“兄弟你受苦了,堂主大人是怎麼搞的,居然會同意你辭職,你走了他上哪兒找這麼忠心耿耿的部下。”
趙乾坤苦笑一下:“嚴格說來也怪不得堂主,是我公開跟王啓亮打賭,說誰輸了就滾出興平舵,算是自己釀下的苦果吧,我已經沒臉待在總舵了。只是我沒想到姓王的那麼厲害,我修元境的武者等級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這件事說起來……哎,羞於啓齒啊。”
李孟奇搖搖頭:“兄弟你這是看輕自己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要說這些了,趕緊跟我進去,我讓人準備酒宴爲你接風洗塵。”
很快,餐廳裡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菜餚,幾杯酒下肚趙乾坤藉着酒勁兒開始發牢騷。
這種情況在李孟奇的預料之中,他端起杯子跟趙乾坤碰了一下,趁着對方一飲而盡的時候把杯子原封不動的放下,說:“兄弟,你真打算嚥下這口惡氣嗎?”
酒壯慫人膽,這句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之前趙乾坤還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樣子,但現在伸手把桌子一拍:“當然咽不下,總有一天我要讓姓王的好看,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李孟奇陰險一笑,說:“我不明白,你是身經百戰的人,怎麼會輸給一個乳臭味乾的小子?就算他具備凌空畫符的能力……不對吧,他怎麼會精通這門技巧呢,據我所知就算是對於大漢國的巫師來說,這也是一門新巫術呢,掌握它的人並不多,更別說精通。”
趙乾坤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姓王的小子肯定有問題,我懷疑他是大漢皇帝派來的奸細,一定是這樣。李兄,你私底下跟堂主大人是有來往的對吧,馬上幫我送一封密信,這個忙你必須幫。”
“看在咱們是兄弟的份兒上,我幫你。”李孟奇面帶爲難的說。
剛纔他的那番話是故意說的,趙乾坤這個二貨果然上道,由他密報堂主大人最合適,如果能將王啓亮置於死地是皆大歡喜,如果最後證明是誣告,需要負責的是趙乾坤,跟他李孟奇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