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輛馬車從朱雀大道拐進右側的衚衕,這條衚衕直通御史中丞王秉鑑家的後門。
馬車停下之後,充當車伕的孟克摘下帽子,回頭看一眼確定沒有人跟着,這才小心翼翼的跳下車,伸出右手用三長一短的節奏敲門。
吱呀……
木門分左右打開,一箇中年人探出腦袋沉聲問:“後面沒有尾巴吧?”
孟克拍着胸脯說:“絕對沒有,我一路上很小心呢。”
中年人是王府的管家,瞄了一眼衚衕裡的確沒有第二個人,這才把門完全打開,說:“把車趕進來吧,王大人已經等你很長時間了。”
馬車進門之後,管家吩咐十幾名身材壯碩的家丁將木箱擡下,四個人合力將一隻箱子擡起去往書房方向。
一隻箱子需要四個人擡,由此可見它的重量驚人。
不遠處的一座小樓上,葉雲揚等人居高臨下,看着木箱被送進王秉鑑的書房,霍鴻手一揮:“行動開始。”
十幾道黑色人影從小樓上躍下,直接飛進王府院中,落地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們全都是聖廟護法,擁有通淵境的武者等級,爲首的護法長老正是上回抓殺手的那個人。
書房裡,王秉鑑面帶笑容,看着孟克依次打開四隻箱子,兩個大箱子裡裝的是銀元寶,第一個小箱子裡是金元寶,最後一箱是珠寶玉器。
孟克笑着說:“王大人,蠻王感謝您幫他離開帝都,一點兒小禮物不成敬意。這裡一共是白銀六萬兩,黃金一萬兩,外加價值超過四萬兩的珠寶,加在一起的總價值是二十萬兩,請您查收。”
王秉鑑隨手拿起一隻銀元寶掂了掂重量,接着試了試金元寶的重量,最後抓起一把珠寶,笑着說:“蠻王的信譽本官是不會懷疑的,二十萬兩換他的自由,這樁買賣他賺大了,要不是本官在皇帝面前斡旋,他肯定還在國賓館裡做客呢,別說是過了冬節,過了春節都不一定能放他離開。”
孟克陪笑臉說:“那是,一切都是王大人的功勞,誰都知道您跟皇帝陛下的關係,您出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以後還請大人多多關照我們南蠻,皇帝再有什麼動作,你肯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們。”
“放心,情報方面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王秉鑑把手裡的珠寶放回箱中,問:“南蠻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蠻王穩住陣腳了嗎?”
孟克傲聲道:“一切都在蠻王殿下的掌握之中,皇帝想要搞亂我們南蠻簡直是癡心妄想,只要蠻王坐鎮王庭誰敢造反?”
王秉鑑嘴角上揚,孟克的話他最多信一半,說:“那就好,以後蠻王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就請他儘管開口,本官一定竭盡全力。”
孟克趕緊對着他行禮說:“多謝王大人,在下一定把您的話原封不動的帶給蠻王,既然禮物數量無誤,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王秉鑑把手一擺:“好,本官不送你了,辛苦你跑一趟。”
“這都是應該的,在下告辭。”
孟克剛要轉身,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把這裡給我圍起來,誰敢造次格殺勿論。”
護法長老一聲令下,書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王秉鑑和孟克嚇壞了,兩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嘭……
書房的們被人一腳踹開,護法長老擡腿邁過門檻,冷笑着說:“王大人,別來無恙啊。”
王秉鑑只覺得小-腿肚子直抽,要不是用手扶住桌案一角,他肯定已經坐在地上了,來人的長相很面熟,但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孟克下意識的要跑,被一名護法伸手擒住,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他沒有任何意外的跪在地上,暫時失去反抗能力。
護法長老自我介紹說:“本人來自帝都聖廟,司職護法長老,奉霍鴻大祭司之命前來抓捕奸佞,王大人縱橫官場數十年,規矩你都懂,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合作爲好,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王秉鑑瞪大眼睛:“你是聖廟的人?霍鴻只是個大祭司,憑什麼管官場上的事情,這是不合規矩的。”
霍鴻中氣十足的聲音隨即傳來:“事到如今,王大人還是這麼官威十足,不愧是皇帝陛下的發小兒,但本座要告訴你,剷除奸佞是每個大漢子民的責任。你爲了一己私利收受賄賂,破壞陛下的大計,你可知罪?”
聲音落下,霍鴻和葉雲揚起步走進書房。
王秉鑑深吸一口氣:“霍鴻,你以爲這樣就能扳倒本官嗎,真是太天真了,這是陷害,你們找了個蠻人來陷害我!本官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拒不承認這些錢財是賄賂款,你能奈我何?”
“王秉鑑,本郡主算是認識你了,人證物證俱在你竟然還能編造出謊言,看來你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啊。”劉雨蒔和東方伊雪走進書房,用冰冷的目光看着王秉鑑,說:“從蠻人入城的一刻開始,他就在我們的嚴密監控之中,包括中午的時候他過來拜見你,事情的全過程我會如實稟告皇爺爺,你狡辯是沒用的,還是主動認罪比較好,任何的狡辯都會引起皇爺爺的反感,你說呢?”
王秉鑑再也撐不住了,兩腿一軟坐在地上,雙眼中滿是死灰之色,劉雨蒔說的是實話,沒人能容忍欺騙,皇帝也一樣。
霍鴻吩咐:“把王秉鑑和蠻人一起帶走,押送至皇宮請陛下定奪,贓銀也帶上,讓陛下認識一下這位整天把忠君愛國掛在嘴邊的大臣。”
“遵命!”
四名護法將二人架起帶走,王府裡的家丁護院們誰都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主子被帶走。
劉雨蒔拽了拽葉雲揚的衣角,說:“區區二十萬兩銀子,恐怕很難置王秉鑑於死地,皇爺爺會念及多年來的情分饒了他。”
“會嗎,這傢伙可是大貪官呢。”葉雲揚瞪着眼睛說:“而且他破壞了陛下對南蠻的籌劃,對大漢的國策方針起到很嚴重的影響,這麼大的罪都夠不上砍頭嗎?”
劉雨蒔苦笑一下,說:“如果放在前幾年,皇爺爺一定會不假思索的處死王秉鑑,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他一改年輕時雷厲風行的性格,心變得越來越軟,有的時候甚至會出現婦人之仁,該殺的人到最後都活下來了,父王幾次提意見,皇皇爺爺仍然我行我素。王秉鑑是他從小的玩伴,如果當面求饒的話,一定會被赦免的。”
葉雲揚眉頭緊皺,看來自己把事情想的簡單了,如果不能徹底扳倒王秉鑑,以後就等被他報復吧。
必須想個辦法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可是就像劉雨蒔說的,皇帝和姓王的關係很鐵,很難下決心殺他,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呢?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吳俊彥快步走向東側牆壁的書架,一邊觀察一邊自語:“應該是在這裡,哈,我找到了。”
他伸手抓-住書架上的一隻花瓶,一試之下果然沒能拿起來,他開始向右緩緩旋轉,咔咔咔的機括聲隨即響起。
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滿牆的書架分左右打開,露出四尺多寬的一條通道,裡面是一間密室。
吳俊彥笑了,傲聲道:“我就說嘛,凡是有這種整面牆的書架的地方,後面一定是有密室的,各位有沒有興趣跟我進去看看?”
霍鴻從身邊的護衛手裡拿過一支火把扔進去,黑乎乎的密室被照亮,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很多箱蓋都是打開的,閃着金銀珠寶纔有的光芒。
大家都很吃驚,滿屋子都是金銀財寶。
葉雲揚高興的跳起來:“姓王的果然是個大貪官,這些就是他收受賄賂的罪證,我估計至少得有數百萬兩之多,蒔蒔這下你皇爺爺不會饒了他吧!”
劉雨蒔點頭說:“不嚴辦不足以平民憤,皇爺爺肯定會慎重考慮的,姓王的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霍鴻再次下令:“把這些東西也全都搬出來送進皇宮,作爲證據呈送給陛下,不得有誤。”
吳俊彥一臉邀功的表情,走到葉雲揚身邊說:“怎麼樣,哥們兒的這一招兒絕吧,你得好好感謝我。”
“太絕了!”葉雲揚豎起大拇指說,但他話鋒一轉:“你怎麼會知道這裡有密室,老實交代你家是不是也有,所以能輕鬆的把它找出來。”
殷子時在一旁起鬨:“是啊,你家密室裡的錢不比這裡少吧?”
吳俊彥成了被踩到尾巴的貓,跳着腳說:“當然不是,我承認父親的書房也有密室,但那是用來存放各種機密情報的,裡面一分錢都沒有!葉兄、子時你們是知道的,我老爹兩袖清風,從來不收受賄賂。”
葉雲揚壞笑着說:“那可不一定哦。”
見吳俊彥就快抓狂了,東方伊雪說:“你們就別在這裡開玩笑了,雲揚、蒔蒔你們和大祭司一起去面見皇帝,把整件事情說清楚,然後請陛下定奪。”
葉雲揚點頭:“好,蒔蒔我們一起入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