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尚未完全升起,空氣中帶着明顯的寒意,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出現在國都城西門。趕車的是個老者,鬚髮花白戴着斗笠,馬車駛出城門之後開始加速,快速消失在守城衛兵的視線中。
趕車老者正是谷正祥,欽封的金身境國師充當車伕,說出去一定沒有人信,他摘下斗笠,臉上帶着很明顯的不滿表情。
現在的車裡是三個人,比來的時候多了兩個,給乖徒弟當車伕也就算了,東方伊雪是美女而且很懂事,勉強說的過去,可爲什麼葉雲揚也賴在裡面?
這是他生氣的最重要原因,葉雲揚不但在車裡,而且是躺在裡面的,佔據車廂三分之二的面積,兩個女孩子只能靠着車廂壁坐在角落裡。
而且這小子還在抱怨馬車不好,谷正祥心道你嫌差就別坐啊,沒人請你上來,東方平泰明明給你們準備了馬車,爲什麼要死皮賴臉的上我們這輛?
車廂裡,小郡主劉雨蒔抱着小秋和東方伊雪坐在一起,葉雲揚身體下面墊着褥子,還枕着枕頭,聞着兩女身上散發出的香味,甭提有多舒服。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身份就是東平國的子民,後來又在國都城混了大半年,突然要離開還真有點兒捨不得,並且是因爲暫時鬥不過孫成文,以失敗者的身份灰溜溜離開的。
一直以來,不管是靠自己還是身邊的人幫助,他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後來更是被冊封縣侯、福臨將軍、國士等一堆頭銜,久而久之自信心隨之爆棚,正是因爲這份自信,讓他差點兒死在王宮裡。
當然,他是離開不是逃走,心裡一個堅定的信念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到時候一定要扳倒姓孫的,將害過自己的人全踩在腳下。
“哎。”他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東方伊雪柔聲說:“別想那麼多,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你應該高興纔是。”
他點點頭,說:“既然選擇離開,我暫時不會想東平國的事情,你放心吧。”
小郡主插話道:“那你剛纔爲什麼嘆氣?”
他保持斜四十五度看着車廂頂部,語帶無奈的說:“我在想另外一件事,當初接到國子監的邀請函不當回事兒,明確表示拒絕,現在卻要顛兒顛兒的跑過去參加考覈,以正常的方式考監生,這叫什麼?這叫賤,我都快後悔死了!”
小郡主哈哈笑起來:“讓你做,現在知道本郡主的一片苦心了吧。”
他一咕嚕爬起來,臉上帶着諂媚之人特有的表情:“你再幫我弄一封邀請函唄,這樣我就不用參加考試了。”
小郡主瞪大眼睛:“別做夢了,上次的邀請函讓國子監祭酒有很大的怨念,簡直到了見人就哭訴的地步,說幾百年沒幹過這樣丟人的事兒,放下-身段請人過來當監生,最後人家拒絕了,誰要再敢讓他幹這事兒,他就找根柱子一頭撞死。”
“沒想到國子監祭酒是個性格剛烈的人呢,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爲能領導一羣紈絝子弟的傢伙肯定是個大紈絝。”葉雲揚眨眨眼睛:“小郡主,皇帝有沒有換個祭酒的想法,如果有的話,正好讓這位老兄一頭撞死,再換個新的。”
小郡主聽了這話嘴角直抽,沒好氣道:“人家乾的好好兒的,爲什麼要換?你別想歪主意了,到帝都之後努力訓練,要是不能通過考覈成爲監生,千萬別人認說我認識你,本郡主丟不起那個臉。”
擦,竟然被一個毛丫頭看扁了,他把眼眉一挑說:“要不是因爲太學兩年招生一次,明年正好不招生,我肯定就考太學了!區區監生而已,對本侯爺來說是手到擒來。”
“吹,你就使勁兒吹吧,反正吹牛也不上稅。”小郡主白了他一眼。
東方伊雪拉着小郡主的手問:“考監生應該不難吧,不是說裡面全是一幫紈絝子弟的嗎,要真是很難的話,他們不可能考上的吧。”
小郡主搖頭說:“東方姐姐你要是這樣理解的話就錯了,官宦子弟紈絝歸紈絝,但很多人都是有真才實學的,所以千萬不要小看國子監,如果裡面真是一羣廢柴的話,皇爺爺早就讓它關門大吉了,不可能繼續掛着皇家學院的牌子。”
東方伊雪點頭說:“有道理!雲揚,你千萬不能輕敵大意,萬一在陰溝裡翻了船,丟的不光是臉面了。”
“知道了。”他打個哈欠,說:“我先睡一會兒,你們不要大聲說話,我還是病號兒,需要靜養。”
說完,他閉上眼睛,劉雨蒔對着他做出一個鬼臉。
東平國王宮,早朝。
國君王霸之氣十足的宣佈一條命令:“虎衛軍主將殷隼,因爲護送不利導致世子身亡,其罪當誅。但感念其多年來爲國家歷下汗馬功勞,寡人法外開恩,決定免除殷隼的一切軍職,回家好好反省。”
殷隼還是沒能逃過一劫,雖然性命無憂但被解職,至於什麼時候才能起復,還有沒有起復的機會,都是未知數。
東方平泰少有的出現在百官之中,他身份超然,站的比丞相和太尉都靠前,國君陳明達也覺得納悶兒,剛要詢問他有何事稟告,外面有人先一步喊道:“帝國聖旨到,東平國衆臣接旨。”
有聖旨,還是給東平國羣臣的,這種事情並不常見,陳明達慌忙站起來,快步走下臺階,一名身穿錦衣的太監手持聖旨傲然出現,邁着方步一步三頓的走上臺階,尖着嗓子說:“東平王以及衆臣接旨。”
“寡人接旨!”陳明達帶頭跪下,衆臣也跟着下跪,齊聲道:“臣等接旨。”
太監展開聖旨,唸到:“聖諭,東平國朝廷上下一心,君賢臣忠,百姓安居樂業,朕甚感欣慰,特發旨表彰以資鼓勵,欽此。”
這道聖旨實際上沒有準確內容,更像是例行表揚,只說表彰卻沒有任何的物質賞賜,含金量很低。
但是國君陳明達還是很激動,能受到皇帝的親口表彰,對他來說是莫大的肯定,撅着屁-股一邊磕頭一邊高聲喊:“小王拜謝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也跟齊聲喊:“臣等謝陛下讚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衆人要起身,太監尖着嗓子說:“彆着急,還有聖旨,雖說不是發給你們的,但跪着聽能彰顯出對皇帝陛下的尊敬,所以繼續跪着吧。”
這時,隨行的小太監捧着另一道聖旨,彎腰走上臺階,畢恭畢敬的遞給宣旨太監,不男不女的腔調再次響起:“聖諭,豐安縣侯、福臨將軍葉雲揚悟出新巫術,幻化共工神祗之武器斷玉鉤,並且修煉出戰鬥力,對大漢帝國和巫師一職貢獻頗大,罷免其豐安縣侯的爵位……”
下面的人都傻眼了,特別是陳明達,這些天他一直處在喪子的悲痛之中,根本不知道斷玉鉤這件事,主要是因爲東方平泰封鎖消息,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太監繼續念:“……加封其爲安平縣公,世襲罔替,欽此!”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縣侯升縣公,升的也太快了吧!大家清楚記得,葉雲揚被封縣侯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腦子轉的快的人已經算出來——不到四個月。
大漢帝國的爵位分爲三等十級,其中王爵三級,分別是藩王、親王和郡王,諸侯王與親王平級;然後是公爵三級,分別是國公、郡公和縣公;最後是侯爵四級,國侯、郡侯、縣侯和鄉侯。
三等爵位的排名是,藩王第一,親王和郡王排第二、三名,國公第四、國侯第五,郡公第六、郡侯第七、縣公第八、縣侯第九,最後是排第十的鄉侯。
葉雲揚從縣侯升爲縣公,是從爵位的第九級升到第八級,按照正常的升級制度,一名將軍需要打贏一場十萬人以上的戰爭,斃敵半數以上,纔可獲得此項榮耀。
皇帝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補償上次封侯時擺了葉雲揚一道,後來陳明達更是從中作梗,導致他那個縣侯的含金量大幅度縮水。皇帝心裡覺得過意不去,連大秦帝國鬼面駙馬都這麼看重的人,而且對帝國又做出了新的貢獻,必須受到真正的封賞。
既然是真正的封賞,至少得升一級吧,就這樣,葉雲揚幸運的從縣侯升爲縣公,封地由豐安縣變成了大漢直屬的安平縣。雖然還是縣一級,但意義完全不同,至少這次不會有人謊報田畝,用這樣的方式減少實際收入。
陳明達算是明白了,剛纔那道聖旨是爲了後面這道做鋪墊,也就是說沒有葉雲揚的話,東平國上下不可能受到皇帝的表彰。
感念於此,他回頭對着東方平泰說:“東方大人,寡人慾宣召豐安縣侯……不,現在是安平縣公了,寡人要宣召他進宮受賞。”
東方平泰面色一緊,說:“實不相瞞,老夫今天來早朝,就是想要跟殿下說葉雲揚的事情,他昨天辦理了退學手續,已經不是咱們國都學院的學生了。”
“啊!怎麼會這樣?”陳明達吃了一驚,他退學了,五年後的國力評比大賽誰來當青年隊的隊長?
東方平泰解釋說:“葉雲揚於今晨離開國都城,他要去帝都參加國子監的考試,立志當一名監生。”
陳明達馬上搖頭:“不行,他是我們東平國的子民,當然要在東平國上學,去什麼國子監!寡人這就派兵把他追回來,這麼優秀的人才決不可以流失。”
東方平泰搖頭說:“沒用的,和他一同去往帝都的是小郡主和谷國師,別說是派兵去追,就算您親自出面也無濟於事。”
陳明達楞了好一會兒,埋怨說:“你怎麼不把他留下,就不該給他辦退學手續,東方大人你誤了寡人的大事啊!”
東方平泰剛要解釋,臺上的太監再次開口:“各位還跪着呢,既然你們這麼喜歡跪就繼續跪着吧,第三道聖旨是給聖廟祭司、國學院祭酒東方平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