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驛,前廳的幾十個人雖然提不起半點兒力氣,但全都在奮力的朝外張望,他們很想知道面外的戰局怎麼樣了,殷將軍能不能順利拿下林洪凱。
這時,內堂突然發出一聲悲愴無比的喊叫:“世子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世子,世子殯天了!”
大家先是一愣,但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林洪凱在內堂裡待了那麼久,既然能殺掉世子的隨身太監,當然也會殺掉世子本人,這很正常。
葉雲揚黑着臉走出來,搖頭說:“這下事兒大了,世子身亡,咱們誰都別想吃好果子。”
這時,殷隼提着帶血的長刀走過來,一臉豪氣的說:“姓林的被我一刀砍了,就這點兒本事也好意思自稱南山賊,還聚神境的高手,只是剛剛達到初識期而已。”
殷隼的等級是聚神境閱筆期,在聚神境裡算是初級階段,林洪凱更差勁兒,一個月前剛從明竅境升到聚神境,是初級階段的初級階段,還不如殷隼呢。
“你們一個個怎麼都愁眉苦臉的,本將軍斬殺匪首,你們應該感到高興纔對。”殷隼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問:“我離開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了?”
葉雲揚回答說:“世子被殺了,我進入內堂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
“啊?”殷隼瞪大眼睛,手裡的長刀噹啷一聲落地:“怪不得林洪凱在臨死的一刻嘴還那麼硬,原來是已經完成任務了,我早該想到的……他在內堂待了那麼久,肯定不是跟世子敘舊,這可怎麼辦啊?”
葉雲揚仍然沒有遭到懷疑,他兩手一攤:“反正人已經死了,殷叔叔也幫世子報了仇,我們要是不來永平驛又怎麼會中敵人的埋伏,所以制定路線的人應該對世子的死負主要責任。”
“沒錯,本來我們可以從臨江國直接回東平國,卻非要改道來這裡,纔給了賊人可乘之機。”一名老部下說。
殷隼有些無奈的點點頭:“可是不管怎麼說,世子死了,咱們都有無法逃脫的責任,等回到東平國再說吧。”
三名校尉和戴經緯押着一名悍匪回來,爲首的校尉說:“啓稟將軍,九個賊人被我們斬殺八個,小戴不忍心下手,就把最後一個抓回來了,您看是不是一刀砍了?”
戴經緯紅着臉,剛纔他已經被三個老兵嘲笑了一番,說他心太軟不敢殺人。
殷隼剛要點頭答應,葉雲揚先一步說:“不能砍,好不容易弄到個活口,咱們總得先問問口供吧,你們不覺得他們出現在這裡很蹊蹺嗎?”
殷隼皺眉,說:“是啊,他們怎麼會知道咱們要住永平驛?”
爲首的校尉一拳打在悍匪的肚子上,厲聲喝問:“沒聽到我們將軍在問你話嗎,趕緊老實交代,否則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悍匪腹部疼的厲害,彎着腰活像一隻大蝦米,說:“我只是個嘍囉,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大安排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殷隼撿起長刀抵在他的喉嚨上:“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我還留你幹嘛!”
“大人別殺我,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您!”那人馬上慫了。
殷隼不僅沒有收回長刀,反而語氣冰冷的說:“那得看你說的話有多大的價值,夠不夠救你的命,快說。”
“我們是五天前跟着老大竄入大漢帝國的,三天前喬裝改扮來到這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驛丞和驛卒,然後冒充他們,等着你們的出現……至於行動安排和目的,不是我這種小嘍囉能做主的,老大怎麼交代的,我們就怎麼做……”
殷隼站在內堂,看着早已經嚥氣的陳孤駿,說:“花重金買通南山賊,這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到底是誰在幕後策劃了這件事?”
葉雲揚上前一步,說:“首先可以排除臨江國四王子嚴文石,賊人是在五天前出發的,我們是兩天前到的臨江國,之前並未與之有過沖突。五天前也正好是咱們出發離開東平國的日子,對方能在同一時間展開行動,並且等在我方的必經之路上設伏,說明他們精確掌握我們的日程安排。”
殷隼眉頭一皺:“路線安排是孫成文以及一衆幕僚制定的,難道是孫成文將情報透漏給南山賊,那麼他就是幕後黑手。”
葉雲揚先點頭,而後又搖頭,說:“我相信這件事跟姓孫的一定有關係,但要說他是幕後黑手,我是帶有懷疑的,他的動機是什麼?”
殷隼沉聲說:“我估計他要對付的不光是世子,還有你跟我。姓孫的跟吳太尉政見不合,二人斗的如火如荼,而我是太尉大人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將,把我扳倒就等於砍掉了他的一條手臂,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葉雲揚搖頭,對着屍體努努嘴說:“應該是一石三鳥,只不過是咱們這兩隻鳥幸運的逃過一劫。可我還是想不明白,他爲什麼非要殺陳孤駿,對他有什麼好處?如果搞不清楚這個問題,是沒辦法給他定罪的,他完全可以一推二四五,隨便找個手下來扛罪。”
殷隼長嘆一口氣,說:“我們只能先帶着屍體回去,等到了東平國再查清事實真-相。士兵們還需要兩個多時辰才能恢復正常,我們就明天一早出發吧,我準備派戴經緯出發,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到國君手裡。”
戴經緯在第二天送回消息,整個東平國一片譁然。
“可惡的南山賊,竟然殺寡人的儲君,膽大至極!”陳明達在朝堂上咆哮,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再看一衆大臣們,誰都不敢擡頭,生怕成爲國君的出氣筒。
孫成文也是一臉的驚訝,他不明白爲什麼陳孤駿死了,確切的說爲什麼單單是陳孤駿死了?
吳瀚眉頭緊皺,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殷隼負責世子的隨行保護工作,世子被殺,他肯定逃脫不了干係,怎麼才能幫他脫罪呢?
孫成文咬咬牙,上前一步說:“啓奏國君殿下,臣以爲世子命喪南山賊之手,隨行將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應該重罰!”
吳瀚皺眉,老狐狸果然咬住這一點發難,也上前一步說:“殿下,臣認爲不可,事情的來空去脈還沒有搞清楚,怎可輕易責罰隨團主將。臣以爲,應該命令使團以最快的速度護送世子遺體回國,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然後對相關責任人進行懲處。”
“太尉大人此言謬矣,世子遭逢大難,就是負責隨行保護的人失職,還用查嗎?”孫成文瞪着吳瀚說。
吳瀚針鋒相對:“世子死在永平驛,永平驛並不在返回我國的路線之中,丞相大人不覺得蹊蹺嗎,難道不應該查清楚真-相?”
陳明達死了兒子,心裡正煩着呢,兩個大臣卻還在內鬥,氣呼呼的說:“命令使團明天傍晚之前必須回到國都城,不得有誤。”
“遵命。”
車隊於第二天下午兩點到達國都城,王宮的宮門上掛着黑紗,以此表明王室大喪。
所有使團人員在御林軍的押解下進入王宮,三百虎衛軍被收繳武器,像趕羊一樣趕進一處宮院,勒令誰都不許隨意走動,更不許高聲喧譁。
殷隼、葉雲揚和一衆使團官員被帶進勤政殿,國君的臉色很差,大殿裡的氣氛極爲凝重。
太監湊到國君的耳邊,小聲說:“殿下,相關人等都已經到了。”
陳明達挑了挑眼皮,目光直指殷隼,喝問道:“殷將軍,使團在永平驛到底發生麼什麼事情,爲什麼寡人的兒子會死於非命?”
殷隼單膝跪地,沉聲說:“是末將保護不周,致使世子遇難,末將罪責難逃。”
太尉吳瀚上前一步,低頭對着殷隼說:“殿下是問你在永安驛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要問罪與你,你如實回答即可。”
“遵命。”殷隼擡起頭說:“啓稟殿下,使團離開臨江國之後,末將按照世子的命令和事先做好的路線安排,保護車隊前往永平山區,世子游興十足,末將幾次催促,總算是在前天傍晚到達永安驛。誰料想驛丞和驛卒都是南山賊假扮,大家毫無防範,除葉雲揚之外全部中毒,葉雲揚奮起殺敵,找到解藥幫助末將等五人解毒,末將憤而殺敵,將賊酋斬殺,但是在我們解毒之前,賊酋就已經害了世子和隨身太監,二人的屍體末將已經交給廷尉署。”
廷尉署官上前一步,說:“啓稟殿下,臣已經檢查過了,世子的遺體內的確有七步軟筋散的毒素殘留,死於一刀割喉;太監徐忠並未有中毒跡象,是被比他等級高的武者一掌拍碎天靈蓋而死。”
孫成文冷笑,也上前一步說:“殿下,殷隼故意隱瞞實情,爲什麼使團上下數百人會同時中毒?那是因爲他們違反軍令飲酒,對方把毒藥放在酒中,輕鬆騙他們所有人喝下,這才致使世子命喪永安驛。”
陳明達怒了:“殷隼,孫丞相所言可是事實?”
殷隼滿頭大汗,事情的確是這樣,如果當時不是自己動了惻隱之心,如果能堅持原則不讓部下喝酒的話,也許就不會出現後來的悲慘結果。
事態危急,葉雲揚站了出來,對着國君一拱手:“殿下,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