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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被圍困的郡國兵們,臉色變化各不相同,卻一齊將目光,集中到了漢軍屯長的臉上。
不降,必死。
可是,投降,也未必能活。
漢軍的戰鬥力,向來以強悍著稱。在大漢帝國周邊的蠻夷異族口中,向來流傳着“一漢當五胡”的說法。這句出自漢將陳湯的名言,隨着大漢帝國對四周蠻夷的征服,已經變成了舉世公認的事實。
即使桀驁如統領“鮮卑”胡人部落的首領“檀石魁”,在數年以前,曾經擊敗過萬人規模的漢軍,也只是狂妄的對外宣稱,一個漢兵是敵不過五個鮮卑騎兵的。只要三個鮮卑騎兵,就足以匹敵一個漢軍士卒。
不過,戰鬥力強悍,卻不代表漢軍的軍紀有多麼嚴格。事實上,漢軍在戰場上,向來嗜殺成性。就算俘虜了敵人,漢軍士卒們也經常嫌這些傢伙麻煩,一殺了事。反正在按照首級計算功勞的標準下,敵人的頭顱,永遠是一種稀缺的資源。
以己度人,漢軍士卒們對於自己是否能保住性命,是一點把握也沒有。這種時候,人的從衆心理得到了充分體現。
要死,大家一塊死。要活,大家一塊活!
所以,漢軍屯長心頭,真的可以算作壓力山大。
漢軍屯長被手下的兄弟們殷切的期盼着,心中掙扎了好一會兒,臉色變了幾變,終於下了決定,向外圍走去。他摘下頭盔,卸下衣甲,赤手空拳的來到張狂馬前,深施一禮,沙啞的說道:
“我等願降,只是請這位渠帥,遵守信諾……”
“我的信諾,你馬上就可以看到。”
張狂努力的遏制着心中的激動,裝出一副不動聲色的平靜表情。但是,有些發顫的聲音,還是悄悄的泄了他的底。
“放下兵器,我黃巾義軍,自然會善待你等!”
戰鬥結束,黃巾軍開始計點損失,處理死傷。這一戰,黃巾軍的死傷不算太大,有十一人當場戰死,二十七人受傷。其中,典韋在突陣之時,被一名漢軍老卒一戟勾中,幸好有皮甲阻擋,只是受了輕傷。
這樣的結果,讓張狂暗暗感慨,果然是兵戰兇危,即使以典韋這樣的強悍程度,還是難免戰場受傷。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張狂同志居中指揮,絕不輕易陷陣的決心。
至於漢軍的傷亡,就相當的慘重。共計一百八十四人的一個屯,除了十三人成功逃走,死亡六十四人,重傷十五人,其餘的大半輕傷。
本來,按照漢軍軍隊編制,“部”和“曲”爲基本單位,採用二五制。每“曲”五百人,二曲一千人爲“部”。曲下設五個“屯”,每屯一百人。屯下設兩個“隊”,隊下有五個“什”。一什又分爲兩個“伍”,每個伍爲五人。
不過,這是標準編制。張狂所擊敗的這個屯,由於戰事的需要,被擴編了一倍,足足有四個隊。在這樣的擴編之後,一個屯纔算是具備了獨立作戰的能力。
要知道,自從光武帝之後,大漢帝國的軍備佈置,就有着“虛外實中”的傾向。爲了避免諸侯割據,官軍造反,一個大郡中,郡兵的編制,通常也就是一兩個“部”。分散到每個縣城,通常只能獲得一兩個“屯”的編制。
物資方面,由於這支郡國兵,就駐紮在附近不遠處,所以沒有帶什麼輜重。不過,一百多副還算完好的盔甲和兵刃,已經讓張狂大喜過望了。 Wωω▪ Tтka n▪ C ○
當然,最讓張狂高興的,還是十餘具強弩的繳獲。這些兵家的利器,算是給張狂統帥的這支黃巾軍,填補了一個重要的短板。
一戰下來,手尾甚多。張狂乾脆下令,就地停下駐紮,修整一天。
對這些俘虜的漢軍,如何處理,成爲了戰後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這事情有些難辦。如果就這樣放了他們,別說張狂,所有的黃巾軍都會心有不甘。但是,若將他們押解在行軍隊伍裡邊,又很難讓人放心。
對此,張狂想了一下,準備先和漢軍的首領,交談一番,再作打算。
“閣下高姓大名?”
“階下之囚,姓王,名叫果,無字。”
那個漢軍屯長,倒也光棍,坦然的坐在張狂對面,大口飲了一杯清水,答起話來毫不遲疑。
無字,說明這個王屯長,出身下層。四十歲的人了,還只是在郡國兵裡做一個屯長,料想身後應該沒有什麼有力的支持。這種局面,對於張狂即將開始的拉攏,增添了幾分可能。
“王先生今天的指揮,極爲果斷,屬下的善戰,我可是佩服的緊啊。”
王屯長不愧是老兵出身,見慣了血,膽氣十足。即使面對目前的局面,臉上也沒有多少怯意。
“老王我不客氣的說,渠帥若不是麾下有兩位‘千人破’,今天這一戰,還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輸誰贏呢!”
“先生所說的,很有道理。我黃巾軍起兵時間太短,的確戰力不足。張某料想,以先生的才具,就算是做一個軍侯,也應該綽綽有餘了。”
說到這裡,王屯長默然不語,顯然是有什麼不願提及的事情。
“當今天下,漢室無道,災禍四起。外加上宦官外戚爭權於內,高門豪族橫行於外,黎民百姓已經是活不下去了。
我太平道揭竿而起,也不過是想要讓這些無辜的百姓,有一個能夠活得下去的可能。也不過是想讓寒門的庶族,有一個施展得了才華的機會罷了。”
豫州一帶,是“太平道”傳教的重點地區。這位王屯長,對“太平道”的教義,也有着幾分瞭解。如今他兵敗被俘,就算僥倖逃脫返回,按照漢軍的軍律,輕者丟官坐牢,重者斬首示衆。
爲了個人的性命,還有對功名的渴望,王屯長在投降的那一刻,就有了參加黃巾軍的打算。現在,他要看的,就是眼前這個年輕的渠帥,到底對自己有多重視。
——要是隻做一個小兵,老子就想辦法走人。
“如今我黃巾軍的大業,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刻。王先生一身本領,怎能就這樣輕易埋沒?
小子張狂不才,敢請先生屈就我部的‘軍師’一職,教導這些滿腔熱血的黃巾男兒,如何進行戰陣廝殺。將來我太平道大業成就之時,先生也可以衣錦還鄉,光宗耀祖啊!”
張狂說到這裡,爲了體現誠意,站起身來,非常到位的對王屯長施了一個大禮。王屯長沒想到這位年輕的渠帥,居然如此折節下士,心中極爲感動。
漢時風氣,以爲國赴死爲榮,以復仇赴死爲榮。大到爲國家,小到爲個人、爲朋友、爲長輩師尊,千里捨命尋仇屢見不鮮。常一言辱及,撥刀相向。寧以名亡,不願苟活,士風激昂。
雖然王屯長出身武人,對文墨之事並不在行。但是,有一句話,他小時候接受啓蒙的時候,還是聽說過的:
——彼以衆人待我,我以衆人報之;彼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
既然張狂充分的展示了黃巾軍的誠意,王屯長也就順水推舟。再加上他在漢軍中,多年沉淪下僚的滿腔怨氣,讓王屯長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張狂的請求。
“我王果是個粗人,既然張渠帥這樣看得起我老王,老王我這一條性命,就託付給渠帥了!”
有了王屯長的帶頭,他手下的那些士卒,大部分也願意加入黃巾軍。
極少數不願意的頑固者,張狂看在王屯長的面子上,也不去難爲他們,答應只要爲黃巾軍幹一個月的勞役,就放他們離開。
這樣下來,張狂的部下,不但從數量上有所上升,就連質量上,也大爲提高。
當然,張狂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前漢軍”假投降的可能。
不過,張狂對此,自有應對。他自信的認爲,只要過了今天,這些“前漢軍”們,對黃巾軍的忠誠度,就會有很大的提高。到了那時,即使是假投降,只怕也會變成真投降。
因爲,張狂今晚,將要當着全軍的面,“點化”何老四。這樣的事實,足以讓這些迷信“讖緯之學”的古人們,徹底的信服自己!
ps:章節名出自宋·陳亮詞:“不見南師久,謾說北羣空。當場隻手,畢竟還我萬夫雄。”
所謂軍師,有多重含義。此處選取“作爲一軍師長,教導全軍戰爭技巧和戰爭規則”之意。
“國士衆人”的說法,出自中記載的戰國奇人豫讓。有興趣的話,可以自行搜索“豫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