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順水人情

一貫的交接之後,葉飛和周榮昌,還有一干看好戲的人並沒有離開。

這兩天來,平洲玉器街幾乎所有的新聞都集中在了這兩兄妹身上,很多人都想看看,這回他們還能弄出些怎樣的傳奇故事來,也想看看他們能不能真的起死回生。

站在人羣中的葉欣也爲他們捏了一把汗,這兩兄妹這回還真的準備把事情玩大,說秦月不知道實情還好,這唐翰都知道處境可能危險,怎麼還這麼不知收斂呢!要是這塊毛料再切漲了,他們的名氣想不傳開都不行,難道他打定主意,以後不再來平洲賭石?

再看周圍這麼雙眼睛都盯着唐翰兩兄妹,可人羣中這兩兄妹卻顯得坦然自若,好像把這賭石當成了一項事業,並醉心其中,周圍這些帶着感激驚異羨慕嫉妒的目光,在他們眼裡通通都不存在。

他們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並不代表精於世故的葉欣就不用再管這些事情。

趁着衆人的目光集中在這兩兄妹身上的時候,葉欣退出人羣,給在她廣州的同學打了一個電話,得到下午時候他親自開車到玉器街接他們幾個人的肯定答覆之後,葉欣這才安心下來。

回到人羣中的時候,這兩個小傢伙還是遲遲沒有動手切石,也不知道在折騰個什麼勁,都到了這時候了還是這麼任性胡來,葉欣真是服了這兩個活寶。

這時候,唐翰和秦月兩人依舊蹲在地上研究,這塊黃鹽砂皮的毛料兩頭粗細不一,剛剛切掉的一半表面比較粗糙,對比一下就知道,剩下的一半要細膩得多。切是一定要切的,但從什麼切下去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這也是兩人極力研究的事。

這個萬衆矚目的時刻,唐翰當然不可能使用透視眼,只能和秦月商量,從那條他們看出蟒帶來的地方切下去,那樣的話,極有可能切出一條綠帶來,這樣一來,就不算是折本了。

兩兄妹也都想看看自己的眼力究竟如何,今天早上的時候,兩人已經看走眼一次了,原以爲是紫羅蘭,沒想到卻成了雜色,就看這次會不會再弄錯了。

商議已定,唐翰就把那半塊約有十來公斤的毛料抱上了玉石切割機,固定好之後,開動切割機,就從那他看出蟒帶的地方切了下去。

唐翰感覺自己現在切石成癮了,刀刀逼人心魄,就像是古代的刀客一樣,種種豪情漾溢在心間,確實有種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一刀下去,效果立刻就顯現出來了,被周榮昌第一刀切開不足兩釐米的地方,一條寬約四釐米的陽綠帶出現了,雖是陽綠,襯着四周水頭極好的冰種,倒也不負外皮表現出來的蟒帶。

葉飛感覺自己今天最倒黴,這一看腦袋嗡的一下又蒙了,怎麼自己切是白花花的,他切就能切出好綠來,想要反悔,可惜卻來不及了。

懂行的周榮昌一看,雖不是滿綠,但有了這條色帶,少說也能值個十幾萬。他當下就後悔了,怎麼自己貪圖小便宜,就不狠心到底。早知道再切一刀就好,反而把這樣的好事送給了他。

不過想想這兩兄妹都是有錢的主,也沒聽說他們願意過多的糾纏,更不會帶着貨到處跑,應該不會和自己一般見識,臉皮厚一點,說不定還能從他們手中以便宜一點的價格拿回來,再高價賣出去的話,多少可以挽回一點損失。

想到這裡,周榮昌立刻就開口了,“小兄弟,能不能麻煩你把它再轉讓給我們啊!”

唐翰和秦月正高興呢!切出來的結果印證了他們的判斷,倒不是真的在乎究竟是切漲還是切垮,如果真這麼準的話,以後興許不用這透視眼他也敢賭石。早上的毛料其實是算賭垮了的,這回賭漲了一回,心底別提有多高興了。

“可以啊!”唐翰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早先的賣主應該是有優先購買的權利的,只要價格能被買主所接受。秦月卻睜大了眼睛,不明白唐翰的想法,這可是他們自己承擔風險切開來的,雖然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明明就是他們自己不識貨,也怪不得誰。

“你給開個價?”精於世故的周榮昌小心翼翼地問道,卻不首先開價,就看唐翰厚道不厚道了。

“你拿三萬給我就好了,其餘的就看周兄大方,請場各位喝口酒抽抽菸就行了。”唐翰眼珠一轉,很快就說了出來,既然如此,何不做個順水人情,但是承擔風險的三萬塊本錢他是肯定拿回來的。

“多謝這位兄弟了,不知兄弟尊姓大名,不如一起吃頓飯吧!”周榮昌沒想到唐翰會以這麼厚道的價格轉讓給他,當下一番客套。

“小葉,你快去買幾條中華拎幾瓶茅臺來。”看唐翰還在猶豫,似乎不願意透露姓名。周榮昌立馬轉身對葉飛說道,他也是個成了精的人,聽唐翰這樣一說,他就知道他們這筆生意基本就不算折本,因爲後面的風險都讓眼前這人承擔去了。

比唐翰強壯不了多少的葉飛愣了一下,這才轉身,快步往外面買東西去了,懵懂的他還以爲這回虧到姥姥家了,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四海之內皆兄弟,大家出來都不容易,相互幫個忙也沒什麼,大家也就不用這麼客氣。”唐翰沒想到這一來還惹上麻煩了,當下和周榮昌打起了太極拳,要讓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那就不好了。

“那怎麼行,你這次可幫了我們兄弟一個大忙。”周榮昌大手搭在了唐翰的肩上,知恩圖報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我們還有事,他日如果有緣的話,我們再聚就好了。”這三十來歲的周榮昌身子不高,長得結實力氣倒也不小,唐翰聳了聳肩,伸手在下面拉了秦月一下。

明白他的意思,秦月立刻就幫腔了,“周叔叔,你們就慢慢忙活吧!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周榮昌放開了手,也明白了什麼,如果是唐翰一個人還好,喝喝花酒什麼的都無所謂,但有個小姑娘在身邊就大不一樣了,“大恩不言謝,以後兄弟有什麼用得着我周某的時候,儘管開口就是了。”

於是,周榮昌把剛剛唐翰給他的三萬塊錢還給了唐翰,並送唐翰兩人出了店門。

再看其他圍觀的人,包括他認識的那店鋪老闆,一個個恭喜周榮昌失而復得,也出言感謝唐翰的順水人情,看好戲還有好處拿,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好事。

“阿翰,你做事也太莽撞了吧!”出了人羣,葉欣才和他們匯合在一起,這一來葉欣就開始責備起唐翰的冒失來了。

“沒什麼拉,欣姐,反正我們只是想印證一下自己的眼光而已。”唐翰笑嘻嘻地望着葉欣,反正在這玉器街也有些名氣了,再多一些又何妨,做個順水人情,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葉姐姐,我們也該吃點飯了,下午再來逛吧,這玉器街都沒逛完呢!”秦月這小丫頭不知情,還想着下午繼續逛呢!

“真拿你們沒辦法!”葉欣無奈地望着這兩兄妹,難道他們真不知道世道艱險嗎?簡直就像兩枚帶在身邊的定時炸彈。不過轉念一想,唐翰的做法也許是對的,既然出名了,那就最好弄得人人皆知,說不定還會更安全些。

“欣姐不用太擔心了,也許這世界並沒我們想象中那麼黑暗!”趁着秦月睜大眼睛,四處亂轉的時候,唐翰悄悄地對葉欣說道。

“誰擔心了!”拉長了臉蛋,葉欣狠狠地瞪了唐翰一眼。

唐翰笑笑也就過去了,葉欣這時候的樣子倒是蠻可愛的。

沿着街道往外走,經過那塊巨無霸毛料的時候,唐翰卻停了下步伐,越看那塊毛料,唐翰越覺得心頭氣血翻騰,上次去騰衝賭了塊上億的翡翠,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比上次遜色,尤其是最後那塊毛料還被華家給騙去了。這塊巨無霸毛料就是最好的翻身機會,他第一眼看到這塊毛料時就生出過這樣的念頭。

葉欣看這唐翰這傢伙的目光更是覺得恐怖,真不知道他腦袋裡轉的都是怎樣的心思,他不是想着把這塊毛料也給賭了吧!

好在唐翰看了沒幾眼就繼續往前走了,幾個人就着玉器街最近的飯店吃了點東西之後,又重新返回了玉器街。葉欣看看時間,怎麼才十二點半,還有好長一段時間,這讓她越發提心吊膽起來,不知道這兩個小傢伙還會弄出怎樣瘋狂的事情來。

唐翰和秦月卻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經過上午的兩件事情之後,更多的老闆認識了這對兄妹,每走到一處,都主動地給他們打招呼,讓他們開進去看貨,拿出來的也都是些私藏的寶貝,可惜唐翰此刻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人窮膽大,人富膽子更大,這次他打定主意要玩一票大的。

葉欣看兩人還不想走的架勢,心底越發擔心了,又打了電話過去,連聲催促她那廣州的同學儘量早點過來,最遲不能超過五點半鐘。

很快就到了前一天唐翰就一眼相中的那塊巨無霸毛料的地方,唐翰就再不肯走開了。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無以復加,算算手中現有的資金,如果狠狠殺一下價,應該可以賭下這塊毛料。不過這可是筆數額大得驚人的事,唐翰自然不敢再託大,還是要用透視眼仔細瞧個清楚再說。

至於該如何操作纔不被別人發現,剛剛吃飯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想,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單獨把自己隔離起來,要是下雨就更好了,讓秦月把傘一撐,誰都看不清楚。唐翰仰天看了看,天空陰霾無比,唐翰就在心底祈禱,老天,你就下雨吧!

一如葉欣所擔心的,唐翰一看見那塊巨無霸毛料,身子就像不受控制一樣,不由自主地湊到了那跟前。這回他手頭有個三千多萬,自然該他耍闊綽了,可這塊毛料人家開價可是九千萬!唐翰如果真能把價格講到三千萬以下,也算他本事了得,葉欣也才放心下來,怎麼可能降一下子這麼多,多半是爲了滿足他的好奇心,只要他不再去賭出幾塊好料,吸引別人的目光,葉欣也就放心多了。也許就在這塊毛料上浪費一下午時間吧!有個兩千五百萬,他們也該知足了。

唐翰過去了,秦月也就屁顛屁顛地跟在了他身後,這塊毛料比當初在騰衝賭回去的還要大,秦月想想也不可能,這麼大的毛料,光是切就要切好久,不像上次在屈老家可以切石,現在的唐翰拿它可沒有辦法。就不說賭回來該怎麼辦,單是這塊毛料的價格,就不是他們所能負擔得起的。

看唐翰兩兄妹聚集在這毛料旁邊,毛料的主人,胖乎乎的劉老闆也趕過來了,問唐翰有沒意思賭上一賭,如果他真有決心要的話,價格還可以適當降低一些。

即便是這兩天最具傳奇色彩的兩兄妹,劉老闆也不對他們抱有太多的希望,唐翰的底線他也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來這平洲玉器街,兩人前前後後一共賺約摸三千五百萬。至於他自己原來有多少錢,他就不得而知了。要是他肯把這些錢全砸在這塊毛料上,劉老闆也還得考慮考慮,這樣毛料,他的本錢就花了足足一千五百萬,不賺個對半,他是絕對不會鬆手的。

唐翰說是讓他們好好看看再說,那姓劉的老闆這才怏怏地退開去,任何一個人都得謹慎起見,何況這對兄妹從來行事都是很嚴謹的,只是他們的眼光特別好,膽子又特別大,多少錢都肯砸出去。也許他們敢買這塊雖然看的人多卻沒人敢賭的毛料也說不定。

打發走了那劉老闆,唐翰再次仔仔細細地研究起那塊巨無霸毛料來。當然,他先不可能祭起透視眼,這重三噸的毛料,透視眼也得用到最有可能出翠的地方,要不他的精神力再強也不夠消耗的。

這塊巨無霸翡翠毛料並不是躺在地上,而是像人一樣立着,那高度和秦月差不了太多。

烏黑細膩,的確是產自緬甸名坑帕敢無疑。露在外皮的大面積綠還是和昨天一樣,再次用手電往裡面探照,唐翰仍舊可以確定這確實是一塊透明度最好的玻璃種毛料。烏黑的表皮也十分細膩,翡翠的水種應該是不成什麼問題的,關鍵就在這綠的深淺和分佈上。

唐翰又拿着出放大鏡,着重分析了露出綠的那大片地方,以他現在對色彩的敏感程度不難看出,越往裡面,綠的程度就越來越淡,從最初的濃綠漸漸到了淡綠。

這地方沒什麼前途,唐翰又開始找其他可以出綠的特徵,松花是肯定有的,要是蟒帶就更好了。在尋找的過程中,唐翰也在不知不覺調集了身上的精神力,直到秦月的叫聲嚇了他一跳,也把他喚醒了過來,“哥哥,下雨了,我們還要繼續看嗎?”

天助我也!唐翰就差沒叫出聲來,上天待他確實不薄,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下起雨來,雖然雨不大,卻也可以撐傘不被人用奇怪的眼神參觀。

唐翰還是壓抑中心頭的狂喜,扭頭對秦月說道,“小月,你幫我撐下傘好吧!”

“你就知道欺負小月!”心底抑鬱,越看唐翰越覺得不順眼的葉欣出來打抱不平了,這傢伙!怎麼越看越可惡了!

“哪裡,哥哥纔不會欺負我呢!”秦月甜甜的聲音一出,葉欣頓時無語,這兩兄妹還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跟着湊什麼熱鬧。

唐翰朝她挑釁地笑了笑,葉欣更是氣得香軀亂顫,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有哪點好,秦月要這樣維護他!自私自大、大男子主義、不懂照顧女孩子,缺點可以說一籮筐出來,優點?她好像還沒發現。

豈料唐翰扭過頭去沒再理會她,任她在一旁生悶氣,秦月則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傘來,給唐翰撐上。

“再低一點吧!”唐翰的聲音又讓葉欣怒火升騰,這傢伙!葉欣乾脆也轉過身去不去理會他們了。

“小月,你幫我看着一下啊!”唐翰這回壓低了聲音對秦月說道。

“哥哥你就放心好了。”也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秦月做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看起來像是爲了不至於讓雨淋到唐翰身上,秦月把傘放得極低,再則,她的身子本來就不高。

唐翰也就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迅速調集起全身的精神力,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上午又沒使用透視功能,唐翰現在的的精神力無比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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