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總，您這玩兒的也太大了點吧？”
李大力聽到莊睿的話後，不禁苦笑了起來，一個小小的古玩黑市，單件拍賣價高達一億五千萬元RMB，這在國際拍賣場上都是很罕見的。
在最近十年的中國藝術品拍賣成交記錄中，好像只有去年那件被炒作的元青花瓷罐，比此次交易金額高，如果不是黑市拍賣的話，足以載進史冊了。
莊睿給李大力倒了杯茶，笑道：“李總，這次拍賣足以讓您名揚四海啊……”
“得了吧，是臭名遠揚還差不多，估計以後這黑市都別想辦下去了……”
李大力這會是滿腹牢騷，他準備把錢給莊睿之後，自己立馬就出國避避風頭，他現在算是知道了，陪這些背景深厚的官宦子弟玩遊戲，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莊總，這是一億九千萬的支票，您收好……”
李大力之所以比莊睿晚到了一會，就是去處理支票的事情了，他可沒有膽子欠莊睿的錢。
莊睿奇怪的看向李大力，說道：“李總，您着什麼急啊？”
“我……我這回頭要去馬爾代夫住上兩個月去，今兒這事鬧大發了，說不定警察現在就到處找我呢……”
李大力說出了心理話，江湖越老膽越小，李老闆知道，國家要是想收拾他，那還真不是什麼難事，他這十多年裡也不是沒幹過違法的事情，足夠讓他吃上幾年牢飯了。
“就因爲這個？”
莊睿聞言愣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說道：“李總，您放心吧，沒人會找您，這事兒已經完結了，不管誰問，您就說是拍出兩件現代工藝品，放心的在家呆着吧……”
“莊總，您說的當真？”
雖然馬爾代夫風景不錯，但是李老闆也不是真想去旅遊的，聽到莊睿這番話，頓時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了，這事因我而起，總不能讓李總您背這個黑鍋吧？”
莊睿笑了笑，拿出紙筆在支票上寫了個賬號，然後將支票又推了回去，說道：“李總，按照拍賣行的規矩，這錢您抽15%的佣金，然後把剩下的錢打進這個賬號裡吧……”
李大力聽到莊睿的話後，頓時愣住了，過了半晌之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莊……莊總，您……您太客氣了，我就是幫了點小忙……”
一億九千萬的百分之十五，那可就是將近三千萬RMB，幾乎是李大力三分之一的身家了，最主要的是，李老闆從頭至尾都沒想着能從這筆錢裡抽取佣金。
“行了，李總，這是京都拍賣行錢總的電話，您得空了直接去找他就成了，咱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莊睿擺了擺手，沒讓李大力繼續說下去，有錢大家賺這纔是王道，吃獨食的人在這社會上是混不開的。
再說李大力的確爲這事費心不少，單是那古窯址就整的像模像樣，沒有那個鋪墊，此次拍賣未必能將日本人給吸引來，就憑這一點，李大力拿3000萬就不多。
“成，莊總，您仁義，咱老李也不含糊，日後再有什麼事情您只管吩咐，老李要是皺下眉頭，那就是狗孃養的！”
李大力這番話雖然說得有些糙，但卻是真心實意的，他在社會了混了這麼多年，拿錢不幹事背後還捅刀子的人見得多了，像莊睿做事這麼地道的，真是第一次得見。
“行了，老李，去安撫下手下弟兄，我也有些事要辦，咱們今兒就到這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莊睿拍了拍李大力的肩膀，語氣也變得親熱了起來，他雖然現在攤子鋪的不小，但是手下沒什麼可用的人，李大力固然身家不怎麼幹淨，但是人卻還不錯。
出了包間之後，李大力搶着買了單，莊睿笑笑也沒說什麼，各自上車駛離了茶館。
“哥，咱們去哪？回家不？”彭飛打着方向盤，看向莊睿。
莊睿揉了揉太陽穴，今兒這場拍賣是很刺激，不過刺激過後，也讓他感到有點兒疲憊，想了一下之後，莊睿說道：“去博物館，我想辦個基金，這事讓皇甫雲出面比較好……”
此次磁州官窯出土的事情，鬧得國內收藏界沸沸揚揚的，就連官方都被驚動了，並且苗菲菲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莊睿真的心安理得的去花這筆錢，恐怕日後會給人留下口實的。
所以莊睿準備將這一億多都拿出來，另外自己再出一筆資金，用定光博物館的名義，搞一個救助失學兒童的基金會，錢來的不乾淨，但是花的光明，相信就算是以後被人知道是自己做的局，也不會多說什麼了。
……
“喂，是外公嗎？”
就在車子快到博物館的時候，莊睿接到個電話，一看號碼，是玉泉山的。
“小莊，我是你吳阿姨，首長讓您馬上來一趟……”
電話裡傳出的聲音是老爺子的特護，她照顧歐陽罡兩口子已經十多年了，是以莊睿平時見了她都喊阿姨的。
“吳阿姨，怎麼了，外公身體出什麼事了嗎？”莊睿吃了一驚，連忙問道。
“沒事，首長身體很好，就是讓我通知你過來……”
吳阿姨的話讓莊睿放下心來，雖然有靈氣的調理，但是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畢竟老爺子已經到了那個年齡，有些突發的事情也說不準。
“好，我馬上過去……”
莊睿掛斷電話後，對彭飛說道：“走，去玉泉山……”
在歐陽家族的三代裡面，包括歐陽磊在內，沒人能比莊睿更受老爺子的待見，要知道，就是在外地任職的歐陽龍等人，來到北京也未必就能見到爺爺。
車子駛進了玉泉山，拐入到小樓那條道路上之後，莊睿一眼就看到，老爺子居然坐在院子門口，吳阿姨站在旁邊，似乎在勸說着什麼。
莊睿遠遠的就讓彭飛把車子停了下來，快步走了過去，笑着說道：“外公，您老怎麼了？和外婆吵架啦？”
老爺子到了晚年，也是有點老小孩的性格，平時都要哄着才行，不過今兒老爺子的臉色卻是和平時不一樣，莊睿感覺他好像是對着自己來的。
老爺子繃緊了臉，用柺杖敲了下莊睿的肩頭，說道：“誰讓你坐下的？站起來，小吳，你離遠點……”
“首長，這……”
吳阿姨知道老爺子是接了個電話，突然就生起氣來，她猜想着可能是莊睿在外面惹禍了，臨走的時候給莊睿使了個眼色。
“外公，啥事啊？”
莊睿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老爺子這一擺威風，讓他心裡也有點打鼓。
老爺子頓着柺杖，一臉怒氣的說道：“我聽說，你把國寶給賣啦？那些東西雖然擦屁股都咯得慌，但那也是咱們國家的，怎麼能給小日本呢！”
“外公，您聽誰說的？不是這麼回事啊……”
莊睿一聽是這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誰那麼多嘴，把事情捅給了老爺子知道的啊？不過老爺子既然不知道這是個局，那一定就不是苗菲菲說的了。
“別管我聽誰說的，我就問有沒有這事？告訴你，一會你宋爺爺就拿柺杖過來打你……”
老爺子的話讓莊睿想了起來，這宋家老爺子，也是愛好古玩的主，沒準就是別人捅到他耳朵裡，然後才傳到外公這的。
莊睿現在也算是知道了，敢情自己以爲乾的很隱秘的事情，壓根就逃脫不了相關部門的耳目，這拍賣會結束不過才幾個小時，居然就傳到老爺子這裡了。
其實莊睿不知道，從他上次出了那事之後，歐陽罡和宋家的老爺子，就對了多了一分關注，這麼大一件事情，自然有人彙報給老人。
“外公，不是這麼回事，我是賣了東西給小日本，但那物件是假的啊，別說一個多億，連10萬塊都不到，哪兒是什麼國寶啊……”
莊睿連忙給老爺子解釋了一番，這些老傢伙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一個比一個脾氣火爆，沒準那位宋老爺子正在家裡找手槍呢，這事一定得說清楚了。
“你說的是真的？”老爺子將信將疑的問道。
莊睿拍着胸口道：“外公，我哪兒敢騙您啊，我說的是千真萬確，只不過東西做的像真的而已……”
莊睿又把要建立基金的事情給老爺子說了一遍，老人原本嚴肅的神色這才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嗯，那就好，小睿，外公年齡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去見馬克思和主席他老人家了，在的時候還能護着你們，不在了有些事情可就難說嘍……
所以你們做事一定要行得正，只要行得正，就不怕別人說……”
老人說話的語速很慢，最後顫顫巍巍的拄着柺杖站起身，說道：“你去忙吧，我和宋老頭說這件事……”
“外公……”
看着被護士扶着慢慢走進院子的老人，莊睿突然感覺嗓子眼兒有點發堵，他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老人一直都在默默關心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