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大力雖然也是在冀省範圍內混飯吃的，但是他卻不甚緊張，甚至還有幾分興奮，他巴不得事情鬧的再大一點呢，也能看看莊睿的人脈關係。
在李大力想來，這地方上的官員再強勢，去到京裡也要夾起尾巴做人，也要賣四九城裡的那些人幾分面子的。
別的不說，就是京城那些不怎麼起眼的司局裡的一些科處級幹部，去到地方各省，那就叫做檢查工作，即使地方上的人級別比他高，也要笑臉相陪，放在古代，這就叫做欽差大臣！
“唉，老徐，我是被你害慘了，他們拿你沒辦法，說不定回頭就要收拾我啊……”
於正軍擺出一副哭喪着臉的表情，想了一下之後，說道：“老徐，我看你不如出去躲段時間吧，等這風聲過了再回來，反正你現在也沒資金繼續搞研究了……”
“我又沒做壞事，幹嘛要躲？再說……再說……我連出去的錢都沒了……”
徐國清的臉紅了一下，本來手上還有幾萬塊錢的，都被媳婦給拿回孃家去了，他手上就剩了個幾百塊錢，僅僅夠他吃飯的，這廠子已經欠了三四個月的電費錢，徐國清都沒錢去交。
徐國清的話說的幾人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想到徐國清混到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方了，出去躲個三五個月，有個萬兒八千的就夠了，沒想到他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了。
莊睿看了李大力一眼，說道：“李總，那瓷器的錢，可以給徐工了……”
前段時間莊睿所買的那一套八個三彩仕女俑，正在彭飛手裡的箱子裡呢，當時莊睿是給了李大力五十萬，這錢自然是要給徐國清的了。
雖然有心請徐國清離開這地方，但是趁人之危的事情，莊睿還是不屑於去做的。
“對，對，看我把這事都給忘了，老於，莊總買了四件徐先生製作的瓷器，一共五十萬……
看我幹嘛啊，莊總說值這麼多，那就是這麼多，你又不是第一天混古玩行的，現代仿製的東西，價格能和真品相比嗎？”
聽到莊睿的話後，李大力連忙從包裡掏出了支票，不過一碼歸一碼，這錢他沒直接給徐國清，而是交給了於正軍，因爲那些唐三彩，是從於正軍手裡拿到的。
不過李大力不知道，於正軍剛纔看他的意思，不是嫌這錢少，而是嫌太多了，在於正軍想來，現代仿製的瓷器，能值個三五千的就頂天了。
“莊總，您看，這多不好意思啊……”
於正軍接過支票，連忙遞給徐國清，並且臉上也是有些發紅，原本是想着用這些物件去釣些凱子的，沒想到莊睿在識別出真假後，還給出了這麼高的價格。
莊睿聞言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於老闆，徐工的手藝，是值這麼多錢的，這些唐三彩雖然不是唐朝燒製的，但是也有極高的藝術水準和鑑賞價值，而且這成本，估計也是不低吧？”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估計也沒多少錢吧？”
於正軍雖然知道徐國清仿製這些古陶瓷器花去了不少錢，但是具體的數目他並不知道。
在於正軍想來，高邑本身就是產瓷土的地方，而且那些土都不用花錢，現成的長髮窯爐，燒這些玩意根本就用不到多少錢的。
而且以前徐國清的媳婦喜歡炒股，所以徐國清的一些個朋友，都以爲是老徐媳婦炒股把錢賠光了，誰都沒能想到，這些錢都是徐國清燒製瓷器用掉的。
徐國清輕輕抖了抖手上這張五十萬RMB的支票，發出了“嘩嘩”的聲音，隨口說道：“要是開始燒製，估計夠用兩個月的……”
“我靠，花銷這麼大啊？老徐，這五十萬你能燒出多少物件來？”徐國清的話把身旁的於正軍給嚇了一跳，不由瞪大了眼睛。
徐國清擡起頭來，似乎在計算着什麼，過了一會才說道：“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燒製成兩到三件仿磁州窯的瓷器，如果運氣不好，恐怕最多隻能燒製出來一件……”
“什……什麼？”
於正軍徹底傻眼了，近乎在喃喃自語：“五十萬RMB，你就只能燒出兩三件瓷器來？”
“是啊，單是配製那些古釉料，恐怕就要花費很大一筆錢，我雖然掌握了磁州窯瓷器的燒製配方，但是從來沒燒過實物，而且在燒製中還要摸索火候，燒個十爐能出一件器物，那就算是運氣不錯了……”
用現代工藝燒製仿古瓷器，最大的難處就在於配方和釉料，配方可以通過各種蛛絲馬跡並且大量的實驗來恢復，但是古釉料由於條件限制，卻是十分的珍貴。
徐國清所用的古釉料，完全是他自己配製出來的，他高價收集了國內各種有色礦石，研磨成粉高溫燒製後調色配料，完全是古代工藝，不含一絲現代化學因子在裡面的。
“老徐，那……那你以前燒製的唐三彩，本錢也是這麼高？”
於正軍說話已經有點打顫了，要知道，他可是從徐國清這裡拿走了不少唐三彩物件，都被他當做不值錢的東西送人了。
“那倒是沒有……”徐國清的話讓於正軍鬆了一口氣。
“不過，開始的時候研究配方和釉料，花費了差不多有幾百萬，後面的成本相對低了一些，但是由於燒廢的太多，燒一件出來恐怕也要個幾萬塊錢……”
全手工仿製的古瓷器，因爲有些條件的不可重複性，可以說沒有一件是完全相同的，從徐國清手裡流落出去的那些三彩陶瓷器，件件都是精品，不好的早就被他隨手打碎掉了。
其實這十多年來，徐國清一共也不過就燒製了五六十件高仿唐三彩，算起來一年也不過就燒成功三五件東西。
徐國清癡迷的是研究如果恢復古陶瓷的燒製工序，他對於成品的東西倒是不怎麼在乎，加上那會也有錢，所以很大方的送出去不少東西。
除了徐國清這次拿出來的三十二件器物，其它都是被朋友看着好看，隨手給要走的，其中就有於老闆。
現在是快山窮水盡了，徐國清才把自己最滿意的三十多件三彩陶俑，拿出去變賣的，但是他對於這些東西的價值，真是不怎麼了解。
不過莊睿拿出了五十萬的支票來，徐國清也沒怎麼感覺到驚詫，畢竟他燒製這些東西，都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個五十萬了。
“老天啊，你怎麼不早說啊，媽的，我要都去收回來……”
於正軍聽到徐國清的話後，簡直就要暴走了，他怎麼都沒能想到，徐國清在家裡隨手亂擺的那些東西，每一件的造價居然都是在幾萬塊錢以上的。
“老於，算了，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的？”
徐國清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他們家從八十年代初期就發家了，徐國清那會就開始癡迷古陶瓷的修復，由於老爺子能賺錢，他那會也花的起錢，倒是養成了個少爺脾性。
“對了，莊老弟，你還收唐三彩嗎？要是還要的話，你可以自己訂要什麼器物，多大的尺寸，然後我來幫你燒，你放心，我只在成本價上，加一點點人工費就行了……”
可能是被這段時間沒錢的苦日子給刺激到了，徐國清現在也有點了兒生存危機了，居然想着要做生意，不過他還是太實誠，把自個兒的想法都說給莊睿聽了。
徐國清要是能早有這種想法的話，即使這陶瓷廠停工，他也能靠着自己修復仿製古瓷的手藝，活得非常的滋潤，當然，現在也不晚。
“唐三彩我倒是不收了，不過這磁州窯的瓷器，我挺感興趣的，咱們有時間私下裡探討一下吧……”
莊睿話說了一半，他心裡更感興趣的是把這些高仿瓷器，全部都給賣到小日本去。
行外人不知道日本人對磁州窯瓷器的推崇，莊睿可是一清二楚，如果真被考證爲南宋官窯磁州瓷器，那一件的價格絕對要在數百萬甚至上千萬RMB以上的。
像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現在有李大力和於正軍在場，莊睿卻是不願意多說，因爲這事如果真的操作成功了，萬一被傳出去的話，那莊睿在國際藝術品市場的名聲，絕對會變得臭不可聞的。
不過坑害小鬼子，莊睿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的，關鍵是就是要看徐國清燒製磁州窯的手藝過不過關了。
“莊總，人我可是帶您見到了，這裡也沒我們什麼事了，要不，您和徐先生再聊聊，我和老於去談店別的事情？”
李大力在江湖上混了那麼久，自然看出莊睿有些事情，不想讓他們聽到，連忙拉了一把還在那裡畫圈圈計算自己送了多少瓷器出去的於正軍，就要往門外走。
“你們裡面，誰叫徐國清啊？”
李大力和於正軍剛走到院子裡，外面呼啦啦的就進來了一羣穿着制服的人，有公安還有工商稅務什麼的，直接把那二人又堵回到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