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莊總,這……不可能吧?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這些物件,都是故宮博物院的田老師親自鑑定過的,確定爲唐三彩無疑,不可能是現代仿製品……”
李總愣了一會之後,馬上站起了身子,顯然不能接受莊睿的這個說法。
“李總,現代的工藝品,也是有價值不菲的,就像咱們面前的這些,雖然是現代人制作的,但是從工藝上而言,並不遜於千餘年前的那些大匠們,甚至猶有過之,除了年代不能與其相比,藝術價值並不比真正的唐三彩低……”
莊睿沒在意李總說的話,他這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個兒聽得一般,眼睛也是盯在這批物件上,不加掩飾的露出喜愛的神情。
看着莊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李總心裡也打起了鼓,難不成真的是假的?
“不對啊,操,坑爹呢……”
李總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給人送禮上供時的情形,那些人的面目,和此時的莊睿是無限相像啊,都是把價值千金的珍貴古玩,說的一文不值,收下來好像還給了自個兒多大面子似地?
李總全民叫做李大力,在八十年代的時候,就是一愣頭青,整天只知道逞強好勝,不過在有一次打架後把自個兒老子給氣死後,就開始改邪歸正,做起了小買賣。
要說在那個年代,只要能丟得起人,拉的下臉面去做生意的,沒幾個賺不到錢的,李總從擺地攤開始,到無意中接觸到古玩行,幹起了黑市買賣,二十年下來,也成爲一方響噹噹的人物。
不過幹這行,總歸是穿着鞋子在河邊走,說不定哪會就會溼了腳,所以李大力這些年賺的錢,有很大一部分都用在拉關係上了,對於官場裡面的門道,比古玩行了解的還要多。
要是讓李總再回到八十年代,這哥們絕對是棄商從官,按照他所瞭解的官場,二十年最少也能混成個省廳級別的領導。
只是李總沒想到莊睿這年紀輕輕的,玩兒起這套把戲,和那些官場老油子們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啊,李大力欽佩之餘,也是心下暗歎世風不古。
“莊總,您說的對,現在這些人啊,製假太厲害了,幸虧被您看出來了,否則我這要是拿出去,指不定會被多少人罵呢……”
想通了這關節之後,李總馬上換成了一副笑臉,倒是讓莊睿愣了一下。
“李總,您也看出這假的地方了?”
莊睿有些納悶,這幾件唐三彩人物俑,幾乎做的是天衣無縫,恐怕除了用碳十四檢測之外,根本就找不出一絲瑕疵來,自個兒要不是用靈氣看了一遍,也是無法辨別出真假的。
“當然,莊總您說是假的,自然就是假的了……”
李總笑得有點兒勉強,麻痹的,價值上千萬的東西,對方嘴皮子上下一翻,轉眼間就變成假的了,他能高興的起來嘛?
“您不是自個兒看出來的?”
莊睿有些疑惑,什麼叫我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哥們這是看了成千上萬個物件積累下來的經驗,當然,這考究的不是眼力,而是眼裡的靈氣。
“呵呵,莊總,既然這些東西都是假的,您就收下來留着把玩吧,我也懶的再拿回去了……”
李總沒搭莊睿的話,直接出言將這些物件送了出去,心裡想着:“咱能不能別再討論真假問題了,這話題說的哥們心疼啊。”
皇甫雲在一旁看的真切,從後面悄悄的碰了下莊睿的胳膊。
“哎?我說李總,您想哪去了?”
在被皇甫雲提醒了之後,莊睿反應了過來,再一看李大力臉上那不以爲然的神色,莊睿明白了,敢情這位李老闆,還以爲自己訛詐他的東西呢?
“沒有啊,莊總,這東西既然是假的,那就值不了幾個錢,您留着玩好了,就當咱們交個朋友……”
李總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表情不大好看,連忙擺出一副自認爲非常真誠的笑臉,婊子既然都做了,還怕脫褲子嗎?別搞得東西送出去,人還沒落個好。
“嗨,我說李總,這些物件真的是現代仿品……”
莊睿有些無語,早知道就不選在歐陽軍這會所了,搞的對方還以爲自己是啥太子黨呢,莊睿長這麼大,就收到一次禮物,還是上學那會,一個女同學讓莊睿幫着轉交給別人的。
“是……是,莊總的眼光在圈裡那是都知道的……”李大力點着頭附和着。
“得,我再看看這個三彩馬……”
莊睿無奈的搖了搖頭,把另外一個皮箱裡的唐三彩馬,給拿了出來,這個物件的體積比較大,高約四十公分,長度約在七十公分左右,算是個大件唐三彩了。
僅是用嘴說,莊睿還真找不到那幾件仕女俑的瑕疵,總不能告訴這位李總,這些陶瓷器裡沒有靈氣吧?
莊睿當下就想看看這件三彩馬,是否有作假的地方,能讓自己指出來的。
這匹三彩馬的造型比較肥碩,馬的臀部很肥,頸部比較寬,造型爲奔走狀,和唐馬以靜爲主的特點相比,帶有強烈西域胡馬的特色。
通過一些細微的特徵,就能表現出不同的文化背景,可見匠人工藝之精湛了。
不過雖然這件唐三彩的造型和色彩,以及藝術風格,都找不到任何紕漏,但是在莊睿眼裡,它還是個贗品,還是個現代仿品。
莊睿微微皺起了眉頭,自己先前說了是假東西,要是拿不出證據來,傳出去的話,田老師臉上肯定不好看,不過除了進行碳十四檢測,莊睿還真的沒什麼好辦法。
“會不會是?”
莊睿腦海裡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曾經在西藏黑市見過的那匹三彩馬,和在濟南民間鑑寶時打碎的三彩駱駝,同樣都是毫無瑕疵,很難辨別真假的。
但是那兩者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在其內壁,都印有一個小小的“許”字,不知道爲什麼,莊睿感覺到,說不準這幾個物件,和那兩件都是出自一人之手的。
心裡有了這個想法之後,莊睿將身子從沙發上挪開,蹲在那匹三彩馬旁邊,仔細的用靈氣查看了起來,外人看上去,還以爲莊睿是在鑑定物件呢。
“靠,還真是,這哥們是誰啊?太TMD神了……”
莊睿的感覺沒錯,在三彩馬的前蹄上,果真有一個“許”字,附在了前蹄空心內壁上,幾乎是和草原黑市的那匹三彩馬如出一轍。
找到了這個“許”字,莊睿心頭大定,又重新拿起那些仕女俑觀察了起來。
果不其然,在仕女俑內,同樣有“許”字的存在,不過這次不是在腳上的,卻是在那肥臀的後面,看來製作這些物件的高手,很是有點惡趣味。
“李總,您在這行當裡時間比較長,見多識廣,不知道您認不認識一位姓許的人啊?”
得出了這些三彩瓷器的出處之後,莊睿對這個“許”字,興趣大增。
要知道,就算這些唐三彩是假的,那也是藝術價值極高的現代工藝品,製作工藝十分的高明繁瑣,如果讓莊睿給它定價的話,一件也不下於10萬RMB。
能看的出來,這些東西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莊睿好奇的是,這個人究竟是誰,爲什麼會製作出如此之多的贗品唐三彩?
“姓許還是姓徐?莊總您問這個幹嘛?我認識好多姓許(徐)的人……”
李大力有些摸不清頭腦,好端端的問這個幹嘛?
莊睿想了一下,說道:“呃,我說的這個人,是位製作瓷器的大師,應該姓言午許,在行內有沒有這麼一個人?”
“您……您是說,這東西是那個人做出來的?”
李大力算是聽明白了莊睿的意思,敢情對方剛纔不是在訛詐自己,真的是以爲這物件是假的啊。
“對,李總,我這是第三次見到這種唐三彩了,去年在參加濟南民間鑑寶的時候,就有這麼一個三彩駱駝,從外形和燒製工藝上一點瑕疵都沒有,但是在那駱駝裡面,刻有一個簡體‘許’字。
所以我懷疑這些東西,和那個唐三彩駱駝,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莊睿那次砸碎唐三彩駱駝的事情,雖然在圈子裡有所傳聞,但是並沒有在電視上播出去,是以很多人不知道這件事情,眼前的李總就是如此。
聽到莊睿的話後,李大力認真的想了起來,過了一會,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倒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聽說仿製歷代陶瓷器的手藝極高,但是收費也是高的離譜,那人是河北人,不過不姓許,而是姓徐……”
“哦,李總,您說說他的情況……”
“我沒見過那個人,不過有朋友認識,說這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開有一個陶瓷廠,在當地是個名人……”
李大力也是聽聞人言,自己並不瞭解,說了半天,莊睿也不敢確定是否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