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人住?這麼多天都沒見有人啊?”
範錯有些詫異的說道,他們知道這果林是村子裡的人承包的,但這個季節只是果樹的花季,沒必要看守的,再說他們已經來了一個星期了,也沒見到有人進出啊。
“你們幹什麼的啊?沒事滾遠點,媽的,睡個覺都睡不安穩。”
隨着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個男人從果林裡走了出來,不過步子有些踉蹌,走到欄杆的邊上,扶住那半人高的欄杆,纔算是站穩了。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啊?”
範錯被罵的有些惱怒,走到欄杆邊就要和那人理論的時候,那漢子猛然站直了身體,和範錯打了個照面,嚇得範錯不自禁的接連往後退了幾步。
此時莊睿也看清楚了這人的相貌,心中也打了個突,面前這男人站直了身體,比莊睿還要高出半頭,應該有一米九多,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三角褲,一身結實的腱子肉,那扶在欄杆上的手臂,估計都比孟秋千的腰還要粗。
而最讓幾人感覺到心驚肉跳的是這人的長相,他半邊臉和常人無異,但是另外半張臉,自眼睛以下的皮膚,漆黑一片,一直延伸到脖子,這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頭上頂着個大太陽,別說範錯等人了,就是莊睿,恐怕都要被嚇得轉身就跑。
要是深更半夜的看見這張鬼臉,正常人都能給嚇出心臟病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臉啊?”
幾人都向後退了幾步,腦中冒出這個念頭來,不過倒是很少聽說這陰陽臉,能一直長到脖子上的。
“爺爺我就是這麼說話的,怎麼啊?不服氣?”
那漢子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在欄杆上拍了一下,眼睛瞪得像驢蛋似地,死死的盯着剛纔說話的小范同志,另外一隻手,很不雅觀的伸到下身處掏了掏,幾人可是清楚的看到,幾根細毛從他指縫中飄落到地上。
這下別說孟秋千這丫頭早就扭過臉去了,就是連莊睿都看不過去了,這人也他孃的忒極品了一點吧。
“我們是國家考古隊的,你把這欄杆打開,我們要進去取些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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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睿看到範錯和英寧的臉色,知道這兩個學生被嚇到了,這也不怪他們,換做莊睿在幾年前剛出學校大門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人,恐怕也是轉臉就跑了。
那漢子根本就不搭理莊睿,一臉兇相的像衆人罵道:“取什麼……鳥土樣,這是我們家承包的果園,懂不?私人承包的,你們想來搗亂啊,都滾蛋,惹爺爺生氣了,廢了你這幾個小兔崽子。”
莊睿看和這人說不清,拉着幾人向後走遠了幾步,小聲對範錯說道:“小范,去把剛纔和我一起過來的那個孩子喊來。”
範錯答應了一聲,轉身向來處跑去。
那漢子看到只有一個人離開了,而莊睿等人不走,有些惱羞成怒了,對着身後的兩條狼狗喊道:“還不滾,虎子,大黃,上去給我咬他們。”
兩隻狼狗向前衝了幾步,冷不防白獅一聲低吼,嚇得一頭又鑽回到林子裡,任憑那漢子怎麼喊,都不出來了。
“媽的,沒用的東西,白養活你們了。”
漢子罵罵咧咧的轉身也進入到果園中,莊睿等人不禁鬆了口氣,和這渾人說不清楚,真被他打了,那也是幹吃眼前虧。
只是還沒有過到一分鐘的時間,那鬼臉漢子又跑了出來,左手拎着個白酒瓶子,右手卻是抓着一把砍刀,刀尖指向莊睿等人,罵道:“再不滾老子一刀一個,宰了你們幾個兔崽子。”
莊睿心中原本也是怕了這人三分,不過此時火氣卻是上來了,自己這幾個人又沒幹什麼,果園裡的果樹現在也沒有結果,至於擺出這麼一副防賊的模樣嘛。
“你來宰我試試?”
莊睿向前走了幾步,手裡攥緊了那把洛陽鏟,心裡也是有些緊張,不過要是被這渾人給嚇跑的話,面子上就忒難看了。
“莊哥,別和這人一般見識,咱們回去找村子裡的人來說。”
站在旁邊的英寧,拉了莊睿一把,他都不敢正眼去看那人的臉,實在是有些寒磣人啊,英寧都不知道自己晚上還能不能睡得着覺。
“小子,你以爲我不敢啊,有種你別跑!”
鬼臉漢子“咕咚”一聲把酒瓶裡剩的半瓶酒,都灌進了肚子,隨手將酒瓶子扔到一邊,左手在欄杆上一撐,整個人借勢跳了出來,兇狠的向莊睿撲來。
“嗚嗚……”
沒等那人靠近莊睿,匍匐在地上的白獅,閃電一般的竄了出去,整個身體凌空,前爪猛的拍在鬼臉漢子拿刀的右手處,那漢子手中的刀,頓時被拍飛了出去,沒等他醒過神來,白獅巨大的身軀,已經是將他壓在身下了。
“媽呀!”
那鬼臉漢子此刻酒勁全醒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血盆大口像自己的脖子咬來,一股熱氣噴在臉上,森白的牙齒如同匕首一般鋒利,他毫不懷疑這一口下去,自己的脖子能被撕成兩半。
白獅的爪子已經抓進了鬼臉漢子肩膀上的肌膚裡面去了,但是肉體上的疼痛,遠不如心中的恐懼來的強烈。
鬼臉漢子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過了足足有十幾秒鐘,那想象中的痛楚並沒有傳來,鬼臉漢子慢慢的張開了眼睛,卻見到一雙綠瑩瑩的眼睛,還在緊緊的盯住自己,而自己的兩個肩膀,被那大狗的兩隻爪子死死的按在地上,他平時自詡過人的力氣,是一丁點兒都使不出來了。
要是換做莊睿,肯定不敢如此近距離的和那張陰陽臉對視,不過在白獅的眼裡,根本就不存在美和醜,它現在只等莊睿一聲令下,就要撕碎這個男人的喉嚨,野獸的本性讓白獅渾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口中喘出的氣體,也逐漸變得有些粗了。
“饒命,饒命,救命,救命啊……”
莊睿不讓白獅咬下去,但是也沒有讓白獅鬆開,過了大概有三分鐘的時間,鬼臉漢子終於堅持不住了,白獅那雙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讓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剛纔囂張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了,扯着嗓子大聲的喊起救命來。
“孫子,你是誰爺爺啊?現在怎麼不囂張了啊?”
莊睿剛纔着實被這人給罵惱了,此時是心情大爽,他也有點惡趣味,還沒聽夠這鬼臉漢子的救命聲,就是不讓白獅起身,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點上一根,愜意的抽了起來。
“你是爺爺,我是孫子還不成啊,你先讓這大傢伙放開我吧。”
鬼臉漢子說話的時候,已經近乎帶着哭腔了,他膽子大但是人不傻啊,對自己的小命還是很在乎的。
這漢子名字叫做餘三省,河南洛陽人士,在同輩裡排行第三,名字是他祖父給起的,取自曾子“三省吾身”的典故,原本是想讓他長大後多反思自己的作爲。
不過餘三省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加上又長的人高馬大的,一般人見了都讓他三分,也就養成了個蠻橫的性格,文化水平也就是能寫出自己名字,至於啥意思,就要去問那死鬼爺爺了。
餘三省臉上本來是和常人一樣的,但是一次意外使得他毀了容。
在十幾年前的時候,他跟着餘老大去盜掘湖北一個地方的王侯墓,本來以他的體型,很難鑽進盜洞裡,都是在外面把風的,不過那次老八開的盜洞比較大,以他的體型,倒也能下去。
一般盜墓賊盜墓,盜洞打通墓葬之後,都是一人進去掏東西,一人在外面接着,而餘老大手下人多,一般都是兩人進去,外面還留有三五個人放風的。
餘三省也跟着餘老大盜掘了十多個古墓了,從來沒下去過,經常被老八嘲笑,心中不忿,那次也就跟着老八兩人下去了。
那是個帝后合葬的墓穴,不過進去之後,他們居然發現了一個盜洞,也就是說,千餘年來,已經有最少一波盜墓賊光顧過這裡了,墓穴裡面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被掏空了,兩個棺材中的一個,已經空空如也,屍體都被拖出來了,地上到處都扔着屍骨,而另外一個棺材,棺蓋也被掀開了一半。
留到現在的古墓,十有八九都是被盜過的了,兩人也沒怎麼失望,準備打開棺蓋看下,要是沒東西就麻利的走人。
餘三省力氣大,又是第一次下盜洞,爲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和膽氣,沒用老八招呼,上去一把就將棺蓋給掀開了,頓時人就愣住了。
原來這個寬大的棺材裡面,有兩具屍體,兩具屍體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腐爛掉了,其中一具屍體的皮肉也都腐爛完了,露出略帶灰色的白骨,但是另外一具女屍,卻是全身發黑,乾瘦乾瘦的,肌肉並未腐爛,眼睛自然是沒有了,瞪着一對黑洞洞的眼眶,看着棺材外面的二人。
不過更讓二人動心的是,這兩具屍體的中間,露出幾個物件來,用強光手電一照,有玉佩也有金釵,像是有不少好玩意兒。
“傻大個,你不是膽子大嘛?怎麼看到個乾屍,就傻眼了啊?回頭上去我跟老大學學你的樣子,哈哈哈……”
老八身材矮小,天生就有些自卑,雖然和身材高大的餘三省是堂兄弟,不過兩人一直都不怎麼對路,這會看到餘三省的樣子,不由出言嘲笑了起來。
“讓一邊去,我把屍體取出來,你去拿東西。”
餘老三被老八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爬了上去。
古代都是棺槨一體的,也就是說,在棺材的外面,還有槨的存在,其實也棺木,就是大了一號而已。
餘老三爬到棺槨上之後,彎腰準備把那女屍給拎出來,他聽多了盜墓中屍體的事,倒也並不是很害怕,但是沒想到那木質的棺槨歷經了上千年的時間侵蝕,已經是不堪重負了。
隨着“咔咔”的聲響,餘老三腳下的棺木突然碎裂開來,這一碎不要緊,正彎着腰的餘老三,一頭就像棺材裡載了下去。
餘老三本能的伸出右手,在棺材裡支撐了一下,卻沒想到正按在那女屍的腹部,讓他驚恐欲絕的是,隨着女屍腹部的憋起,一股黑色的粘液,從屍體的口中噴了出來,由於距離太近,餘老三隻來得及閉上雙眼側了一下臉,另外半張臉和脖頸,就被噴個正中。
“詐屍啊!!!”
像是火燒般的灼痛使得餘老三喊叫了起來,嚇得老八也不敢繼續取東西了,連忙拉拽着餘老三從盜洞裡爬了上去,連夜送到了醫院。
經過檢查,餘老三臉上的黑水,是一種有毒素的液體,雖然對性命無礙,但是那黑色已經滲入到肌膚內部,卻是沒有辦法消除的了。
時候餘老大又拉着老八親自下了一趟墓穴,仔細觀察後得出了結論,這個女屍埋葬前,應該是往肚子裡灌輸了劇毒,使得屍身不腐,而她旁邊的那具屍體,極有可能是以前盜墓賊留下的,原因應該就是在搬動屍體的時候,被屍體肚子裡的劇毒給沾染上了。
而餘老三被毒素噴中沒有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因爲年代久遠,毒素數量又不是很多了,所以才造成皮膚的灼傷而沒有致命。
原本好好的一小夥子,變得像個鬼似地,媳婦也說不上,就是去髮廊瀉火,小姐們都推三阻四的,從那時起,餘三省的性格也變得愈加暴躁古怪了起來。
不過此時面對着像個牛犢子一般大小的兇獸,面臨着死亡的危險,鬼臉漢子心中的怯懦,也都顯露了出來。
剛纔看到那鬼臉漢子跳過欄杆,嚇得轉身已經跑出了幾十米的英寧和小丫頭,這會也都愣住了,他們沒有看見白獅撲倒鬼臉漢子的全過程,只是在跑路的時候擔心莊睿,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那囂張的傢伙,已經躺倒在了地上,而且還在大呼救命。
這正可謂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