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睿雖然還沒看別的料子,但是這塊黑烏砂裡面的冰種陽綠的翡翠,品質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即使放在一些大的翡翠公盤上,也是難得一見的上品翡翠,所以在莊睿想來,這塊料子被列入到今兒的十塊原石中,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莊老闆,你看是不是多看幾塊料子,重新選一塊呀,這塊哪兒像是翡翠原石啊……”
“對啊,對啊,這黑不溜秋的玩意兒,能出翡翠還怪了呢……”
“我看還是讓唐老來選吧,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年輕人做事哪有譜啊……”
只是莊睿沒想到,他這麼隨手指了塊石頭,卻是遭到場內衆人一致的反對,這些外行人哪兒懂得什麼叫做麻蒙廠,什麼叫做黑烏砂啊?在他們看來,翡翠原石那都是要帶綠的,很多人甚至連什麼叫做全賭石,什麼叫做半賭石都分不清楚。
也是這塊料子過於難看的原因,表皮的那一層帶着鍋底灰的顏色,還坑坑窪窪的凹凸不平,很像早年間山腳下隨處可見被風化的破石頭,一般人還真的是很難將這樣的石頭和價值連城的翡翠聯繫在一起,這也就是行話說的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了。
這些在自己的公司企業內一言九鼎的人物,原本就對莊睿不大看得上眼,以爲莊睿十有八九是個有名無實的傢伙,現在見到莊睿選出這麼一塊原石,更是各種譏諷的話都說出來了。
莊睿雖然年輕,但是這養氣的功夫卻是修煉的不錯,他也懶的去給這幫子外行講解什麼叫做麻蒙廠的原石,擺了擺手,說道:“不用看了,我就選這塊料子,你們要是不同意的話,那就算了……”
從莊睿出道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質疑過他的年齡了,不過那些人都是行家,莊睿最終也會用實際表現征服那些人,但是對於這些外行,莊睿壓根就懶得去解釋,“都不同意選這塊料子纔好呢,回頭找找主人,自個兒說不定還能撿個漏呢,這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就在有人正準備出言反駁莊睿的時候,北方工業的王總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咳咳,大家少說幾句,小莊選這塊料子,自然有他的道理,要不……唐老您看看,這塊料子怎麼樣?是不是翡翠原石啊?”
早先王總聽過莊睿在翡翠行的名聲,曾經給莊睿下過請帖,而唐老又對莊睿倍加推崇,作爲此次活動的組織者,王總怎麼着也要給唐老留幾分面子,所以出言幫莊睿圓了一下場面。
“小莊,你……你看,這……實在是對不住啊……”
唐老也沒想到莊睿指出一塊料子,居然會被衆人如此看扁,他那張老臉已經是羞得快沒地放了,這事兒要是傳到翡翠圈子裡去,一準被人笑掉大牙了,唐老此刻心中也有些生氣,下次絕對不參加這種活動了,即使得罪那幾個大客戶也是在所不惜。
其實生活在現實社會中,一個人的名氣大了,這樣的事情是少不了的,別說唐老了,就是古老爺子,雖然現在徹底退出了玉石協會,每年接到的各種活動邀請函還都是一摞一摞的。
“呵呵,唐老,沒事的,我就選這一塊了,大傢伙要是不同意的話也沒什麼,我先去那邊看看……”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莊睿對這些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當下笑呵呵的和唐老打了個招呼,拉着歐陽軍往一邊走去,莊睿怕自個兒再聽到那些“高談闊論”之後,會忍不住當衆笑出來。
“小莊,唉,好吧……”
唐老也知道讓莊睿呆在這,絕對是一種折磨,等莊睿離開後對着衆人說道:“各位,這塊料子的確是翡翠原石,並且是緬甸老坑礦麻蒙廠的料子,俗稱黑烏砂,也有人叫做烏砂玉,其表現就是表皮黝黑,凹凸不平,但是裡面出翡翠的機率還是相當大的……
嗯,大家都知道,老坑種的料子現在已經不是很多了,相對於新坑的翡翠原石,老坑種的翡翠品質無疑要更好一點,所以小莊選這塊原石作爲今天的參賭原石,是合情合理的……”
唐老給在場的衆人掃了一下盲,當然,人老成精的唐老爺子也不會說什麼過激的話的,要知道,翡翠市場的繁榮,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這些行外人給推動起來的。
不過唐老的話還是讓剛纔出言嘲諷莊睿的人均是感覺到臉上發燒,這整了半天不是別人無能,居然是自個兒無知,這些老闆都是要臉面的人,一時間都是訕訕的說不出話來了。
看着莊睿站在二三十米外的背影,衆人對這年輕人的看法有些改變了,或許那些關於莊睿的傳言是真的呢?能將企業做大做強的人,不可能是沒有一點腦子的,很多人都在心中思考,呆會怎麼去和莊睿緩和下關係了。
“嘿,老趙,我就說吧,我爺爺怎麼會收藏塊破石頭啊,怎麼樣,唐老說了,這可是老坑種的翡翠原石……”
突然,一個聲音從場內響起,說話的這人正是這塊料子的主人,年齡倒是不大,只有三十四五歲的樣子,此刻一臉得意,彷彿那塊料子已經切開大漲了。
被黑烏砂主人鄙視的老趙也是不甘示弱,開口說道:“你小子也就是運氣好,不過這石頭裡面有沒有翡翠還是兩說呢,誰知道切開是什麼樣子的啊,別得意太早……”
“就是啊,之前你小子也不知道這是老坑種的料子吧……”
“說不定你家老爺子幾十年還真就是收藏了塊破石頭呢……”
“嘿,知道這是老坑種的料子又怎麼樣啊,裡面有沒有翡翠還難說呢……”
經這兩人一打岔,旁人也是出言開起玩笑來,倒是把莊睿剛纔帶來的尷尬消除掉了,不過心裡卻是像吃了蒼蠅般難受,這些人此刻也感覺到了,莊睿剛纔不解釋,敢情是壓根就沒將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裡。
這讓一向眼高於頂的企業家們心裡很是不舒服,有些道行不夠藏不住話的人,話語中有意無意的又和莊睿掛上了關係。
別看這些人面子上對唐老敬佩有加,其實一個個自負的很,內心深處或許根本就沒把這賭石的人當回事,賭石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賭博的一個手段而已。
“行了,既然莊老師和唐老都說這塊料子可以,那就選進來吧,下午切石的時候就知道了……”
王總出言打斷了衆人的話,他倒是對賭石圈有一些瞭解,知道在大的公盤上,一塊石頭賭出數億的價格也是有的,別的不說,就是眼前唐老這位“翡翠王”的身家,恐怕比這場內很多老闆們的身家要豐厚的多。
以此類推,似乎那位年輕的“翡翠王”的身家,應該也不像他所說的只是一個古玩店的小老闆,所以王總對莊睿的稱呼也由莊總——小莊變成了莊老師,生意場上的人,誰不會幾手變臉的絕活啊?
莊睿雖然在古玩行和玉石行現在都是屬於頂級的專家,但是這兩個行當相對比較封閉,圈外的人並不是很瞭解,而且莊睿身爲定光博物館老闆的事情,除了圈裡人之外,幾乎沒有在公衆新聞上出現過,他對外的名片,用的是潘家園“萱睿齋”古玩店老闆的名頭。
是以在這幫子以身家財富論成敗的老闆們,對這麼一個小古玩店老闆看不上眼實屬正常,這就像是一個乞丐混入到白領聚會中,衆人沒有惡言相向已經感覺自己表現出了極高的素質了。
……
“我說老弟,你跟這麼一幫子帽兒爺扯什麼蛋啊?我看他們對翡翠懂的還沒我多呢……”
莊睿對剛纔的事情沒說什麼,歐陽四少可是有點受不了,他當年在北京城紈絝子弟裡面是絕對的頭面人物,走到哪裡只有被人恭維的份兒,什麼時候經受過這樣被人冷嘲熱諷的場面?
雖然說的不是自己,歐陽軍也感覺臉面很掛不住,歐陽軍所說的帽兒爺,那就是罵人的話了,說那一幫子人都是傻帽。
“呵呵,四哥,您和這些人計較個什麼勁啊?咱們也就是來看看熱鬧,這裡面的人連一個認識您的都沒有,層次能高到哪兒去啊?我都沒生氣,您氣什麼呀?”
莊睿聞言笑了起來,都對自個兒看不上眼纔好呢,等到下午投注的時候,自己不介意小賺一筆,不就是錢多的自信心膨脹有些騷包嗎?那自己就幫他們花一點,贏過來投入到自己的慈善基金裡幫他們做做善事。
“一幫裝13的孫子,老弟,回頭你告訴我哪塊料子比較好,我把這幫孫子的臉都給贏綠掉……”
歐陽軍眼睛一轉,居然和莊睿打的是一個主意,他可是知道莊睿的發家歷程的,出道四五年來,不管是翡翠玉石還是古董藝術品,幾乎沒打過一次眼,應付這裡的小場面,當然是不在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