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楠穿着粉紅色的睡衣站在門口。
“你來了。”我說。
“你幹什麼？在我房間幹什麼？”徐雅楠問。
“我沒幹什麼。”我把菜刀和磚頭放在桌上。
“出去！出去！”徐雅楠說。
“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你怎麼進來的？”徐雅楠問。
“我，我是爬牆頭進來的。”
“你想幹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幹。”我說。
“你來幹什麼？”
“我來幹什麼？”我拍了一下額頭，看了看桌上的菜刀，“我來幹什麼？我怎麼在這了？”
“你到底怎麼了？夢遊？”徐雅楠說。
“對，夢遊，應該是夢遊。”我眨了眨眼睛。
“真是見了鬼了，蔣未生，你走吧，關於今天夜裡的事，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我怎麼進來的？”我問。
“你不是說爬牆進來的嗎？”
“不可能，牆這麼高，我爬不出去了，我想在你這屋呆到明天早上，你睡你的覺，我坐一夜就行。”我說。
“蔣未生，我看你精神出問題了，你明天讓你父母領你去醫院看看。”徐雅楠說。
“行，我聽你的。”
徐雅楠把菜刀和磚頭拿走，放在矮櫃上。
“哎，你拿我東西幹什麼？”我說。
“我怕你再夢遊，拿菜刀砍我。”
“你把菜刀拿走，我沒有安全感了。”我說。
“蔣未生，我明天給你請假，你去看病吧。”
“好吧，徐老師，我剛纔聽到隔壁李老師的房間裡有女人。”
“有女人？什麼女人？”
“我剛纔來的時候，聽到有女人在屋裡叫。”
“叫什麼？”
“就是那種叫，呻吟，你懂了吧。”
“呻吟？怎麼呻吟？”
“真的假的？你不懂？我還以爲你在李老師的屋裡呢！”
徐雅楠眨了眨眼睛，“半夜三更，李老師屋裡有女人呻吟？不會吧？”
“要不，我們去門口聽聽。”我說。
“這不好吧。”徐雅楠說。
“我懷疑李老師和別的女人有染。”我說。
“好吧，那就過去看看。”
我出了屋，徐雅楠一臉茫然地跟在我身後。
她學我也把耳朵貼在門上。
女人的呻吟聲綿綿不絕，很有穿透力。
徐雅楠看了我一眼，跑進了自己的屋。
我跟過去，把門關上。
“怎麼樣？我說屋裡是有女人吧？”我說。
“可能是李老師的女朋友吧，我們這麼偷聽別人不好。”徐雅楠說。
“但我有種預感，這屋裡的女人不是李老師的女朋友，對了，李老師有女朋友嗎？”
“這我不知道，不過，他給我說過，他還沒有女朋友。”徐雅楠說。
“那這就有問題了，你這邊隔壁住的一對夫妻，是教數學的王老師，會不會是王老師的老婆？”
“這不可能，他們兩口子很恩愛的。”徐雅楠說。
“很多夫妻表面上很恩愛，其實早已經同牀異夢了，所謂的恩愛，是演給別人看的。”我說。
“蔣未生，我有點不明白，你夢遊怎麼會跑到學校宿舍這裡來？”
我閉上眼睛，“我想想，想想，想起來了，我在夢裡，夢到有人要謀害你，要殺你，所以我就夢遊到你這了。”
“做夢夢到的？誰要殺我？這怎麼可能？爲什麼要殺我？”徐雅楠說。
“我覺得你今天晚上要小心點，你最好把菜刀給我。”
徐雅楠笑了笑，“難道你不知道夢是相反的嗎？比如有人夢到自己在棺材裡，很可能有喜事將臨呢。”
“我夢到你被人殺了呢？”我問。
“那就說明，我不會被殺。”
“這麼說這夢是好事了？”
“應該是好事吧。”徐雅楠打了一個哈欠。
“我覺得不是好事，徐老師，你今天晚上別在這住了。”
“我不住這裡，我住哪？”
“我給你找地方住。”
“就因爲你夢到我被人殺？就要給我找地方住？”徐雅楠坐在牀上。
我點了點頭。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徐雅楠手託着腮幫子盯着我看。
“這地方是一個不吉利的地方，屬於凶地，你可能不知道，解放前，這裡是亂墳崗。”
“你別嚇唬我，什麼亂墳崗？這裡以前是一家紡織廠，後來紡織廠倒閉，才蓋的學校。”徐雅楠說。
“我是說紡織廠之前，這裡是墳地，以前槍斃犯人都在這裡，你知道紡織廠爲什麼倒閉嗎？就是因爲這裡陰氣太重，所以後來建了學校，用孩子身上的陽氣把陰氣壓住。”
“你知道的還挺多，但是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卻受到這麼深的封建迷信的毒害。”
“徐老師，實話告訴你，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蔣未生，你腦子絕對有病，明天一早我帶你，和你父母一起去醫院。”
“我沒病，徐老師，你把菜刀給我吧。”
“你要菜刀幹什麼？”
“你放心，有菜刀在手，我就不那麼擔心了。”我說。
“你拿着菜刀，我還不放心呢，你老實坐在那吧。”徐雅楠把菜刀拿在手裡。
“不行，你必須把菜刀給我，如果不聽我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你想幹什麼？”
我也不想和她再囉嗦了，我走過去，決定去搶菜刀。
徐雅楠把菜刀藏在身後，“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喊人了。”
我衝上去，把她按倒在牀上，去搶她手裡的菜刀。
“蔣未生，你，你要幹什麼？”徐雅楠大驚失色。
我騎在她身上，終於把菜刀奪了下來。
徐雅楠突然一翻身，把我壓在了身下，她按着我的胳膊，“把菜刀給我。”
“不行，我不能給你。”我掙扎着。
徐雅楠一臉的憤怒，拼命掰着我的手。
“好，好，給你。”我說。
徐雅楠坐在我肚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蔣未生，我看你是瘋了。”
“你才瘋了呢？”我說。“你下來，哎，你怎麼還坐在我身上。”
徐雅楠一手舉着菜刀，一手按着我的胳膊，“你給我老實點。”她一邊說一邊四下看着。
“你看什麼？”我問。
“我要找繩子把你綁起來。”徐雅楠說。
“家裡有繩子嗎？”
“沒有。”徐雅楠說。
“沒繩子怎麼綁？”我覺得好笑。
“我在想用什麼東西把你綁起來。”
“你不是有長筒襪嗎？那個綁人最結實。”我說。
“謝謝你提醒，你別動，我去拿襪子。”徐雅楠鬆開我的胳膊。
“行，我不動，我等着。”我說。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徐雅楠歪過頭看了看我。
“我以前用長筒襪綁過螃蟹。”
“用襪子綁螃蟹？”
“是啊，把螃蟹綁好放進鍋裡煮，味道不錯。”我說。
“我真想把你也煮了。”徐雅楠下了牀。
我忽然聽到門外有響聲，我急忙把磚頭拿在手裡，看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