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一夥的。”那三名男子有些憤怒的說道,本來事情差不多都已經順利的完成了,沒想到橫插了一個青年過來,就變得如此的複雜。
到現在,他們還有些茫然,怎麼自己這些人突然間,就從佔據上風的狀態,變成了現在搶人家母親救命錢的搶劫犯。
這老人笑了笑,“一夥的,老夫還沒有掉價到因爲這一個僅僅價值十多萬的青花碗,而犧牲多年得來的名譽,真品就是真品。”
“你口口聲聲說這是青花碗,青花瓷青色淡雅,可是這上面的青色,有的地方都泛紅,泛黑,泛紫了,這就是一個拙劣的仿製品。”其中一名男子似乎對青花瓷有着些許的理解,頓時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現場圍觀的大部分都是古玩市場的遊客,這些遊客卻是隻想着來古玩城買些東西,碰碰運氣,對於瓷器的理解,幾乎就在片面之間。
對於中國大名鼎鼎的青花瓷,他們自然有些熟知,青花瓷通體呈青色,可是這小碗卻夾雜着一些其他的顏色,但是看着這青花小碗,他們覺得這樣的色彩有些美麗,頓時拿不定主意的望着那老人。
一些對青花瓷瞭解極深的行家,則是笑而不語,搖着頭,似乎爲這男子的淺薄而可笑,中國青花瓷的博大精深,豈是平常這人所能明白的。
“這是康熙民窯的青花小碗,具有清康熙年間的顯著特徵,清代的青花瓷器,並不像明朝一般,通體呈青色,所以,在一些人看來,這小碗上面青色之中夾雜着其他的顏色。”
“其實,這是清康熙青花瓷的另外一個特徵。明代早期如永樂,宣德,其青花瓷大部分用從西方帶回來的蘇麻離青,燒製出的青花。是濃豔的青藍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也是一些青花瓷帶有藍色的原因,永樂時期的青花瓷,可謂是青花瓷中的頂級之作。”
“而清康熙中期,使用的是來自我國邊南的珠明料,這種青花料提練精純。呈色鮮藍青翠,明靜豔麗,豔而不俗,至於這上面的泛黑泛紫,則是用中國繪畫技法所造成的特殊效果,這種青料所煉製出的青花瓷,與清代其它各朝有着本質上的區別,時代特徵非常明顯。”
“中國繪畫中。有一個技法,名爲墨分五色,這個名稱。也被應用在康熙青花瓷器上面,來顯示它獨特的藝術面貌,這種技法的色彩變化有着五個層次,所用的珠明料有頭濃、正濃、二濃、正淡、影淡之分,清代曾有許多名士對康熙青花評價甚高,說,其青花一色,見深見淺,一瓶一罐而分之七色,九色之多。嬌翠欲滴。”
說到這,老人笑了笑,“以青花一色,便能夠描繪出七色,九色之多,眼前這些黑色。紫色又算得上什麼,這完全是清代工匠熟練運用色料的技巧而產生的,各位看着這小碗上的圖像,有什麼感想,是不是覺得這上面的圖像有些真實,這就是墨分五色技法,所成就的立體感,這青花小碗,有着康熙朝代的顯著特徵。”
“只不過……”老人可惜的搖了搖頭,“只不過這個民窯窯口燒製時,對於色料處理的很不到位,有些地方的釉色並不完美,要不然,這一個青花小碗,過百萬,也不是不可能。”
“你們現在還有疑議嗎,強奪別人的傳家寶不說,還誣陷別人的傳家寶是假的,如果這青花碗是仿品,你們會出一千塊的高價去買嗎,簡直就是喪盡天良。”老人看着三名男子,冷冷的說道。
說着,老人把目光放在了方遊身上,笑着說道:“這位小友,這是你家的傳家寶,你母親現在重病在牀,那麼,我現在出十五萬,把青花小碗讓給我,來充當你母親的救命錢,想必應該比這青花碗的價值高,至於這三個人,就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吧,你看如何。”
那三名男子心中那個委屈啊,看着周圍人那或是不屑,或是嘲諷,或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恨不得想要大喊一聲,哥幾個是被冤枉的啊,被這小子幾句話,現在就成了喪盡天良,搶人家母親救命錢的混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六子和大山面上滿是佩服,許夢芸表情有些無奈,卻也是帶着感激,這個李飛龍,僅僅幾句話,甚至連動拳腳都沒有,就把事情的形勢由下風轉到了完全佔據上風。
此時此刻,那三名男子之前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兇狠陰險的模樣,完全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委屈,欲哭無淚,一個個哭喪着臉,彷彿家裡死了人一般。
這讓三人心中不禁有些暗爽,這實實在在給他們出了一口惡氣,而且他們想不到,這飛龍哥隨手拿的小碗,竟然價值十多萬,這讓他們有些羨慕,跟飛龍哥一塊來的時候,他可是兩手空空,這恐怕是在古玩城淘到的東西,這讓他們目光中的敬意越來越深。
聽到老人的話,方遊不由的撇了撇嘴,感情這老頭說了半天,是想用低價買他的青花碗啊,還站在了正義的制高點,一方面對那三名男子的行爲表示憤慨,一方面,還爲他虛構出來的母親,給了十五萬的救命錢。
方遊笑了笑,對於各朝代青花瓷的價格走向,他曾經深入的瞭解過,在龍遊拍賣行的一段時間,他可是跟在董其林的後面,看多了各種拍賣會的書籍。
這康熙青花小碗雖然略有瑕疵,但是價值個二三十萬還是小意思,要是上了拍賣會,恐怕價格會更高。
看着老人,方遊笑了笑,起碼人家也是配合了自己,總該給別人留點活路吧,就要少一點吧,於是,他故作爲難的說道:“這位老爺子,我知道十五萬已經很多了,可……可是醫生說了,我孃的病,沒有二十五萬,是絕對治不好了,這可怎麼辦,我也想賣給你,可是我家裡就這一個傳家寶啊,十五萬賣了,我孃的病就治不好了。”
方遊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再配上那焦急猶豫的表情,簡直就是像急了一個爲母親救命錢發愁的鄉村少年郎。
這老人看着方遊那張樸實的面孔,不禁暗罵了一句,作爲一家古玩店的老闆,沒點眼力價,還怎麼在古玩城混,他早就看出這事情的端疑了,現在這小子竟然坐地起價,簡直可恨至極啊。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揭露這小子的真實面孔,那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說不定還會被誤認爲是跟那三名男子是一夥的人,想要一塊訛詐人家的傳家寶,那樣,樂子就大了,自己聚寶閣多年的聲譽,就全毀了。
“二十五萬,這大大超出了青花碗的價值……”老人有些爲難的思考着,雖然二十五萬買來也賺了很多,但是他想要使勁吊吊這小子的胃口,看這小子以後還敢這麼坐地起價不敢。
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二十五萬還嫌多,方遊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老爺子,如果超出了您的預算,那您給我母親救命錢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傳家寶,我必須要找到一個肯用二十五萬買下的好人,要不然,就是拿我母親的命,在開玩笑啊。”
聽到方遊的話,老人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這小子是在過河拆橋啊,“這位小兄弟,你母親病重在牀,絕不能再等了,唉,我就用二十五萬成全了你們,讓你母親能夠重獲健康,雖然這青花碗說不定我要賠十萬,但是我覺得很值,給你二十五萬,拿回家救命去吧。”
方遊無奈的笑了笑,薑還是老的辣,這老頭的模樣,多麼像一個正義凜然的大俠啊,可是這老頭的心裡,恐怕早就恨恨的在罵娘了,這十萬是硬生生的從他手指縫裡奪過去的啊,“多謝老爺子,不過這三名男子一路跟着我們,就算是錢拿到手,我們也是有些害怕啊。”
不想再跟老人糾纏下去,但是總要藉着老人的東風,將這三名男子搞定啊,畢竟他最主要的目標,就是這三名一臉兇狠的男子。
那老人皺了皺眉,看了看這三名男子,從這些人的身上,他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似乎在這些人的手上,有過人命。
“這羣喪盡天良的貨色,我想應該通知政府來處理。”老人想了想,微微笑着說道,他可不想爲了青花碗這點便宜,而充當了這小子的打手。
三名男子一聽,心中的委屈猛的爆發了出來,竟然直接跪到在地,痛哭流涕,甚至比之前的小六子,還要可憐幾分,“大哥,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那麼橫,不該那麼兇狠,我們錯了,我們知道怎麼寫請字了,你就放過我們吧。”
自己老大的毒辣,他們深有體會,如果沒有把這許夢芸他們帶過去的話,等待他們的絕對是嚴厲的懲罰,現在等不到懲罰,就要被警察抓了,他們被抓進去,恐怕是沒有活路啊,不說警察得知他們的身份後,會有什麼手段,就說自己老大,在這一帶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在大牢裡找幾個人滅了自己三個人的口,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兩種後果,他們都承受不起啊,此時爲了安全,也只能跪地求饒了,起碼先要保住性命啊。
他們萬分的後悔,怎麼惹上了這個小子,當初和氣一點,也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啊,被硬生生的牢上了喪盡天良的搶劫犯名號,這讓他們內心無比的憋屈啊,這屈恐怕一直要憋到最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