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發財途徑
在州醫署轉了一會,周宣覺得無聊,想去看看江州市容,他來州醫署的目的已經達到,剛纔那精彩的亮相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傳遍江州的大街小巷,秦府的女婿他是當定了,當然,這還只是表面功夫,接下來他要想辦法得到秦小姐的芳心,難度很大呀。
秦博士讓家丁來福陪周宣逛街,叮囑說要好生侍候姑爺,然後直接回府,秦博士自己中午就不回去了,因爲他要隨江州部分官員去湖口迎接唐宮選秀使。
周宣搖着摺扇,漫步江州街頭,只見商鋪林立,市井繁華,太平盛世啊。
李煜輕賦養民,江南本來就是富庶之地,這三十年來兵戈不起,GDP翻了好幾番了,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淮南一帶原先被宋國佔去的十四州紛紛迴歸南唐,現在的南唐疆域包括江西全境和安徽、湖北、湖南、江蘇、福建五省的大部分,幅員遼闊,人口數千萬,隱隱然超級大國,只是李煜沒有稱霸的野心,只要其他國家不要來侵犯,他是得過且過,保境安民就行的。
周宣問:“來福,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來福說:“姑爺,從這條路折過去,離能仁寺不遠的地方有個平康坊,是江州城裡銷金窟,俗稱晴樓一條街,那裡很好玩。”
周宣眼睛一瞪,收攏摺扇在來福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罵道:“你這個死家丁,想害本姑爺不成,本姑爺雖然風liu卻不下流,哪有昨天結婚今天就去逛技院的道理?等下回府我要告訴我岳母大人,就說你慫恿我嫖妓,妄圖腐蝕年輕有爲奮發向上的新姑爺!”
來福嚇壞了,一個勁討饒。
周宣說:“要本姑爺放你一馬也行,我問你的話你要如實回答,記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來福搗蒜一般點頭:“是是是。”
“來福,你是不是常去那平康坊?”
“——不,不常去,偶爾去一次。”
“那裡收費怎麼樣,你這麼個家丁消費得起嗎?”
“回姑爺的話,那裡的姑娘分爲三六九等,來福當然只能找那便宜的了,而且每次去,都是打五折,只要兩百文就夠了。”
“哇。”周宣叫道:“還給你打折,你很帥嗎?”
家丁來福面有得色:“來福是常客了,自然有優惠。”
“啪”,來福腦袋又重重捱了一記扇骨,“蠢貨,剛纔還說是偶爾去一次,現在又說是常客了,撒謊都不會。”
來福張口結舌,一副傻樣。
周宣問:“你現在身上帶了多少錢?”
來福趕緊掏出小半吊錢來,說:“剛好兩百文。”
周宣把那兩百文錢放在手裡掂了掂,這一百塊人民幣還挺沉,丟還給來福,心想:“哥們現在是身無分文,又比較講究尊嚴,當然不好意思向老丈人要,不然的話更被秦小姐看不起,我得想辦法掙點外快。”
“來福,你們江州城博彩業發不發達呀?就是賭博,推牌九擲骰子這些我不喜歡,太不高雅了,這兒下賭棋的有沒有,就是圍棋。”
周宣在南昌大學中文系就讀時,就是因爲下賭棋被開除的。
來福說:“有哇,姑爺您是圍棋高手?”
周宣笑笑不回答,顯得高深莫測,心想:“我有省棋協頒發的業餘四段證書,獲得過市級比賽的第三名,馬馬虎虎算是業餘強手,只是不清楚這南唐圍棋水平怎麼樣?不過論起下賭棋的經驗那我可是豐富得很,心理素質好,盤外招多,就是業餘六段我也敢和他一拼。”
來福說:“節度使林大人和州刺史徐大人都酷愛圍棋,林府和徐府都養着幾十位下棋的清客,下棋博彩那是到處都是。”
“來福,帶路,本姑爺要下賭棋去,贏了錢就賞你兩百文,你就可以多去一次平康坊了。”
來福偷眼看姑爺臉色,不象是嘲弄他,便興沖沖帶路了,說:“來福知道琵琶亭那邊有個大的棋社,叫方圓社。”
一個姑爺、一個家丁,兩個人沿着小潯陽江南岸往東走,走着走着,周宣忽然停住腳步。
“來福,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來福朝四周看了看,左邊是水流舒緩的小潯陽江,右邊是沿岸一溜的木樓,聲音是有,不過沒什麼特別的啊。
周宣凝神聽了一會,又聽到一聲快捷短促的蟲鳴,頓時興奮起來:“哈哈,是蟋蟀,這裡有鬥蟋蟀的。”
來福看着新姑爺手舞足蹈的樣子,奇怪道:“鬥蟋蟀,這很平常嘛,處暑一過,蟋蟀已經出來了,我們唐國從皇帝到草民,沒有不鬥蟋蟀的,比圍棋還普及,還有鬥雞、鬥鵝、鬥鵪鶉,只要能分出勝負的,什麼都鬥。”
周宣樂得哈不攏嘴,深感穿越到了好地方,他就喜歡玩這些,這下子總算有大展雄圖的機會了。
說起鬥蟋蟀,周宣沒穿越前也參加過幾次鬥蟋蟀比賽,可那時他只是個在校大學生,沒資金沒時間,紙上談兵多,實戰少,從來也沒捕到過中尉以上級別的好蟋蟀,據說廣東、海南那邊一員上將級的蟋蟀可以換一輛十幾萬的小轎車,蟲王就更是價值連城了。
周宣熟讀各種蟋蟀譜,什麼南宋賈似道的《促織經》、明代袁宏道的《促織志》、清朝人朱從延的《蟋蟀圖鑑》,還有無名氏著的《蟲王異相秘譜》,這些書南唐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說他具有知識優勢。
“來福,棋社先不去了,我們看鬥蟋蟀去。”
來福是土生土長的江州人,熟絡得很,帶着周宣上了附近的一座名叫“沐風樓”的三層木樓,奇怪,一樓沒門,而是在一側架着樓梯盤旋直上三樓頂層,頂層人還不少,有站的有坐的,喝茶談天,悠閒得很。
有個夥計裝束的少年看到周宣二人上來,過來招呼說:“這位公子如果要看蟲下注請到二樓。”
原來樓內另有樓梯通向二樓,周宣和家丁來福下到二樓一看,這裡也有不少人,兩個夥計一個穿藍一個穿綠,各舉着兩塊牌子站在樓梯口兩側,兩塊牌子寫着墨字,俊逸灑脫的的歐陽洵行書體。
藍衫夥計牌子寫的是——“東吳甘寧,七勝零負,十賠五。”
綠衫夥計牌子寫的是——“無名猛將,零勝零負,十賠二十。”
哈哈,賭蟋蟀,還用三國大將當名字,好玩好玩。
周宣對藍衫夥計說:“我要看蟲再下注。”
那藍衫夥計把手中的牌子掛在牆壁上,說:“公子請跟我來。”推開左邊一扇門,裡面是一間正方形的房間,毫無裝飾,房子正中擺着一張圓形木桌,木桌上擺着兩個香爐形狀的越窯青瓷,瓷盆上各粘着一張黃色的小紙條,寫的就是即將開戰的兩隻蟋蟀的大名——東吳甘寧和無名猛將。
有七、八個人正圍着桌子往那青瓷盆裡看。
藍衫夥計低聲說:“請公子不要說話,走路也請輕點,不要驚了這兩員戰將。”
周宣點頭說:“我知道。”決戰前的蟋蟀如果受驚,就會出現避戰現象,沒個半天恢復不過來。
周宣讓來福在外間等着,他走進去,從兩個圍觀者的肩頭往裡看,左邊青瓷盆底靜靜臥着一隻方頭黑臉的蟋蟀,六足白淨無瑕,兩隻大鉗呈暗紅色,翅膀則是淡金色的,威風凜凜的樣子還真有點百騎闖曹營的東吳大將甘寧的氣勢。
周宣仔細辨認這隻蟋蟀,根據他從各種蟋蟀圖譜中培養出來的眼力,這隻蟋蟀的級別差不多是上校級的,上校級別的蟋蟀已經是相當難得了,難怪能夠七戰七捷,給它主人掙了不少錢吧。
再看另一隻,暈,這只是怎麼回事,牌子上寫的是零勝零負,應該是沒有在公開場合比賽過的新蟲,可它腦袋上的兩根絲狀觸角卻斷了一根,而且顯得畏畏縮縮,這算什麼猛將呀,體型也不如“東吳甘寧”修偉,不過級別似乎不低,也是一隻少校級的好蟲,但和上校級的“東吳甘寧”還是沒法比,氣勢更是差得多,這絕對是一場一邊倒的比賽。
周宣拿定了主意,走出小房間,手一攤:“來福,掏錢。”
來福將串在一起的二百文錢交到周宣手裡,問:“姑爺看準了嗎,賭哪隻?”心裡有點擔心,要是賭輸了那他這一夜嫖資就打水漂了,心疼。
周宣微笑不語,走到西頭櫃臺上準備下注,看到就這麼短短五分鐘,“無名猛將”的賠率已經跌到了十賠三十,“東吳甘寧”變成了十賠三,看來賭徒們所見略同,都看好“東吳甘寧”,那“無名猛將”賠率雖高,但風險實在太大,擺明了是賠錢的貨。
下注時周宣被櫃檯裡的夥計告知,每人最少十注,每注一百文,周宣只有兩百文,沒資格下注。
周宣搔着後腦勺,太尷尬了,賭博時發現錢不夠是最沒面子的事,簡直是斯文掃地。
“咦,這不是秦博士的東牀快婿嗎,怎麼連一千文都拿不出,要不要在下借給你?”
周宣沒想到這裡還有人認識他,扭頭一看,卻是剛纔在州醫署門口嚷着要秦小姐診治的一個油頭粉面的傢伙。
周宣沒理他,撩起長衫抽出屁股兜裡的布魯斯口琴說:“我用這個海外奇珍——八音寶琴來抵押。”舉到脣邊一抹,美妙的旋律從口琴中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