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狂望着跪在前方的衆百姓不禁心中一緊,她不過是有着一個長公主的身份罷了,但對於他們來說,她便是高高在上之人,不單只是這身份,她還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許輕狂突然覺得自己心中有諸多感慨,與那時在泉州時一樣,身上的的擔子是繁重的,可是這份責任是她必須要履行也一定要履行的。對於百姓來說,君王就是他們的天,如果天都不應了,他們要怎麼活?突然覺得,自己不再像曾經幾年前那般渺小,身在那樣一個繁華的世界裡,無憂無慮般,雖然那時的她恐懼着死亡,但是如今的她已經不同了,她是長公主,這汾國的子民們沒有希望,她便儘自己最大的能力,來給他們希望。
心中滿滿的都是感慨,那種被衆人信任着的感覺是那麼的鼓舞人心,許輕狂的面色緩了緩,面對他們,無論自己現在有多麼的憤怒都必須做出笑臉,這是她現在能給予的最大的安慰。“大家快起來吧!”許輕狂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柔聲道:“大家先回去,此事本公主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衆人擡頭望去,瞧見的是那樣一個溫暖人心的笑顏,透着些許心酸的苦痛,心中似乎得到了慰藉,紛紛站起身來,朝着上頭的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便漸漸散去了,既然有長公主的保證,他們便覺得有了希望。
許輕狂轉過身子,瞧見一旁的知府竟是站起身來,不悅的一瞪眼道:“本公主讓你起來了嗎?”冷冷的怒意直射人心,將那知府嚇的猛然一抖,慌忙又跪了下去,許輕狂冷聲道:“本公主與丞相大人這幾日要住在州府中,知府大人會好好招待吧!”
那知府雙臂一抖,趕忙低頭應道:“一定一定,小的立刻派人去安排。”
許輕狂冷笑一聲道:“這幾日津州城中出了這等事,相信知府大人應該會好好顧好本公主的安全,若是本公主少了一根頭髮,知府大人就等着掉腦袋吧!”冷哼的瞪了一眼那已經慘白滿面的知府一眼,轉身走下階梯朝莫空道:“莫空,我們去走走!”撇下門前的衆人,領着身後的莫空與影衛二人就飄然而去。
那知府直到瞧不見許輕狂的影子纔敢站起身來,摸了摸發疼的臉罵道:“他媽的,居然這個時候遇上長公主與丞相。”眉頭一緊,快步便踏入了府中,匆匆而去。
許輕狂與莫空二人走在街上,她轉頭望了一眼身旁面色凝重的莫空,知曉他一定壓抑着一肚子的悶氣無處發泄,擡手輕輕握住他的大手,輕聲道:“我知道你生氣,也知道你的性子,你不能發的怒,我會替你發,所以不要憋在心中,若是難受,就告訴我,莫要憋壞了身子!”
莫空心中一顫,望向那雙滿是心疼的美目,只覺心中舒暢了許多,苦澀的勾了勾嘴角,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緊緊的回握住手中的小手,這雙小手本是纖瘦柔軟的,卻似乎比他更加有力而堅強,這就是她啊,這就是當今的長公主,與她嬌美的外表不同,她的心是那般的強大,似乎比他更值得依靠。不遠處的後
頭跟着一人,躲在巷口,身上披着一件黑袍,兜着腦袋,瞧那身形卻是像一個女子,那女子望了一身白袍的和尚一眼,便轉身偷偷離去了。
前方的二人並未發覺,只有影衛早早的注意到了,他傾身湊近許輕狂的耳邊,悄悄的耳語幾句,只見許輕狂微微皺了下眉頭,只覺的怪異,這個時候所有女子都幾乎躲在家中,竟然有年輕女子喬裝上街,着實詭異。明瞭的點了一下頭,也並未多語,如今並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她擡頭瞧向莫空道:“莫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那劉氏,問問情況?”
莫空點了點頭,他也正有此打算,除了那劉氏,還要去看一看那死了的仵作,聽說那仵作膝下還有一個兒子,雖然也許問不出什麼,但是他也想去看看,還有那些被害了的女子的家人,若是自己能給予一些慰藉,他也想盡自己一份微薄之力,渡一渡那些可憐的亡魂。
一路打聽到了一座破舊的院子前,周圍的住着的人家方纔都在府前看到了那一幕,都知曉了這二人的身份,一個個都好奇的出來,七嘴八舌的說着劉氏的慘痛遭遇。走近院子,只見院中的板車還擺放在那裡,一旁的劉氏正跪在一邊低低的抽泣着,那雙紅腫的眼睛,怕是已不知哭了多少日夜了吧。
許輕狂與莫空無奈的一嘆擡腳走了進去,莫空瞧了一眼板車上蓋着草蓆的屍首,擡腳走上前去,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便開始詠念起經文,超度着亡魂。許輕狂惋惜的望了一眼那兩雙露出的發青的雙腳,屍腐的臭氣刺鼻的很,讓人作嘔,她蹲下身子拍了拍地上婦人的肩頭道:“大娘,你還好吧?”她此時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詞窮,想不出任何一點安慰的話語,丈夫與兒子都含冤而死,她這樣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孤苦伶仃的,如今此等悲痛的慘狀,許輕狂又該如何安慰?
那婦人愣愣的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瞧見蹲在身旁的美人不禁一愣,慌忙要行禮:“長,長公主!”許輕狂趕緊扶起她道:“大娘,快起來,我來是想問問具體的事,我知道讓您回憶實在有些殘忍,但是如今爲了還您相公與兒子一個清白,不得不委屈您了!”
“公主哪裡的話,公主儘管問,老婦一定將知道的都說,只希望能幫上些忙,早日讓我夫兒瞑目。”那老婦人低低抽泣着,拉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細細的盤問了一通,許輕狂也只有無奈,這一問也沒有得到多少收穫,不過有一點讓她肯定的是,那個知府定是有蹊蹺,爲何這般不願追查這案子,道不如說是害怕追查這件案子,看樣子玉月花所說的並不假。莫空也心中疑惑,不禁有些擔憂道:“我在想,那知府若是有問題,現在會不會去盡力銷燬證據?”
許輕狂冷哼一聲道:“讓他銷燬吧,反正估計那些證據早也被處理的一乾二淨了,我們如今只能指望那個玉月花了,只希望他能快一點。”
莫空點了點頭道:“走吧,我們去見見仵作的兒子,看能不能問出些線索。”
許輕狂點了點頭,拿了好些銀子給那可憐的婦人,這些錢應該足夠她餘下的生活,而後便與莫空去往了那仵作的家。不過是城邊雜房中的一個破屋子,跨進屋子後,只覺異常悽靜蕭條的很,細細的往屋中瞧去,只見一個不過十三四的少年跪在屍首前望着身前的死去的父親發着呆。
許輕狂心頭一緊,腳下的步子也不禁頓住,一旁的莫空轉頭望了她一眼,伸手摟了摟她的肩,朝她安心一笑,許輕狂只覺心中有了暖意,擡腳上前走近那發呆的少年出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一頓,微微回神,望見進來的幾人,有些驚恐的縮了縮身子,許輕狂心中一緊柔聲道:“你莫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來查案子的,會還你爹爹一個公道的!”
那少年突然鼻子一酸低低的哭了起來,莫空慌忙蹲下身子道:“你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少年搖了搖頭道:“我與爹爹相依爲命,可是爹爹卻突然死了,知府大人說爹爹是意外摔死的,可是爹爹明明是被人用鈍器打死的!”
莫空一聽,轉頭瞧向那一旁的屍體,只見屍體身上的衣物異常的整潔,似乎是被人好好的處理過,他有些詫異的望向少年問道:“你跟你爹爹學過做仵作?”
那少年點了點頭道:“爹爹教了很多東西,我學的也快。”
許輕狂接着問道:“那你爹爹可有跟你提起過他驗過的幾個女屍?”
那少年擡頭點了點頭道:“爹爹有提起過,說知府大人似乎不讓他隨便亂說,但是爹爹還是有悄悄跟我說過,那幾具女屍身上有些鐵鐐栓過的痕跡,臉上都是完好的,但是身上都有鞭上還有刀子的割傷,還被人強暴過,而且,還是下體潰爛出血而死的。”
許輕狂一驚,腦海中不自覺的想着那些畫面,血腥殘忍的讓她有些無法再想,雙拳緊了緊,擡眼瞧向那少年,卻見他一臉的淡漠,這個少年怕是也常年見着死人,膽子也不是一般大了吧,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來。
莫空望了一眼那個少年,道:“你如今家中也沒有其他親人,這些銀兩,你拿着!”他抽出懷中的錢袋放到那少年手中,見那少年一臉錯愕與婉拒,笑道:“你拿着吧,如今我們也只能做這些,你無依無靠,我想倒不如與劉氏一同生活,二人都無依無靠,也好有個照應,她也剛剛喪子,而你如今也年少,以後的日子還長!”
許輕狂也點了點頭,問道:“你可願意?留你一人,我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爹爹討個公道的!”
那少年點了點頭,甚是乖巧的跟着幾人去往了劉氏的住處,那劉氏瞧見少年抱着哭了許久,也許是因爲同樣命苦的身世,竟是將他當自己死去的兒子一般,抱在懷中滿臉的疼惜。許輕狂與莫空對望了一眼,總算放心下來,與二人告別便朝着死去女子的家中去。他們如今也只能給予一些物質的補償,可他們心中留下的傷痛,又有誰能夠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