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吃完了筳宴後, 蕭珩按照規矩,帶領皇族子嗣並文武百官前去宗廟祭祀, 而顧穗兒也依皇后的身份,帶着皇族中的家眷祭祀。這其中禮節之繁瑣, 過程中反覆,自是顧穗兒聞所未聞的, 不過好在之前顧穗兒已經提前學過, 倒是把這些禮節規矩做得一板一眼,可圈可點。
就連大王妃想起今日的顧穗兒, 都不由對身邊的嬤嬤嘆道:“當年第一次見皇后, 還是幫着昭陽公主打理嫁妝的時候, 那時候雖然長得好看, 但多少有些小家子氣兒,如今這才幾年, 還真是有些母儀天下的風範了。”
嬤嬤看看馬車外, 悄悄地道:“是了, 人哪, 真是看命。我瞧着她底下的小太子和小公主都是惹人疼愛的, 聽說那小太子天資聰穎常人不能及,皇上一時又沒其他妃嬪, 這以後, 嘖嘖……”
大王妃嘆:“不過她這好日子怕是也不長久了, 後宮總是會進人的。”
便是尋常侯門公府的, 誰家沒個妾室沒個庶出, 沒點子操心事,哪可能就她命那麼好!
沒這麼舒坦的,等着吧,早晚會出幺蛾子。
祭祀大典過後,顧穗兒帶着三位王妃又並皇族中其他女眷去拜見了皇太后,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淡淡地瞥了一眼顧穗兒:“我也受不起你這一拜,不必了,回去吧。”
底下大王妃和二王妃對視一眼,沒說話,三王妃低着頭。
顧穗兒只當沒聽到,繼續低頭依然禮節拜年。
按說拜年過後,皇太后應該送一些吉利小玩意兒給晚輩的,算是討個吉利。誰知道皇太后卻是毫無動靜,只端着一盞茶在那裡喝。
這就是非常失禮了,底下幾個王妃並皇族其他家眷都有些尷尬。
這,這算是怎麼回事?
顧穗兒倒是淡定得很。
她也想明白了,幹嘛要當上面那位皇太后是個人呢,就當那是個祖宗的牌位,去拜祖宗的牌位,她磕頭她行禮的,也沒見牌位給個笑臉,何必指望着皇太后給那點東西呢?誰稀罕?
再說了,她現在端着個臉,看看丟的誰的人。
反正她作爲皇后,作爲兒媳婦,把該做的都給做到位了,至於她這個皇太后,這時候竟然端這架子,那就讓在場的皇族家眷都看看,是誰在無理取鬧。
顧穗兒帶着大傢伙出來皇太后寢殿後,大家都鬆了口氣。
剛纔在皇太后那裡,只覺得氣息沉悶難受,大氣都不敢出,出來後,就好多了。
顧穗兒笑道:“各位,過去我的萬怡宮坐一坐吧?這一年到頭我們也沒個相聚的時候,如今正好趁着人齊,說說話。”
衆人看這位皇后之前主持那祭奠,明明端莊秀美,頗具威儀,如今和大家笑着臉說話,卻是溫柔可親,不免好感倍增。
畢竟比起那麼一位黑着臉的皇太后,誰不願意和這位柔美年輕的皇后多接觸啊?
當下就有人忙笑着點頭道:“那就叨擾皇后娘娘了。”
這可是皇后呢,皇太子的親孃,皇上後宮唯一的女人,聽說當時大王爺和皇上鬧氣僵着,差點惱了,就多虧了這位皇后娘娘勸說了皇上,這才勉強給了大王爺一個面子。
這樣的,多往人家跟前湊,討好討好,總沒壞處,說不定以後還能沾光。
也有那些不好意思攪擾,和顧穗兒不熟的,看這情況,也就厚着臉皮跟過去,混個臉熟去。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萬怡宮中夜明珠璨璨生光,進入殿中,猶如白晝一般。桂枝知道顧穗兒要招待皇族家眷,早已經命人準備了精緻的點心茶水,還有稀罕的各樣水果瓜子。
一羣女眷圍坐在那裡說說話,言語間偶爾也巴結奉承下顧穗兒。
恰好這時候嬤嬤把阿宛送過來,衆人見了,都嘖嘖稱奇,誇讚之聲不絕。
阿宛確實是生得好看,粉雪一團兒,嬌嫩嬌嫩的,就連那墨黑的頭髮都柔軟至極,摸上去猶如綢緞一般。
阿宛乖巧地偎依在顧穗兒懷裡,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大傢伙,眼中充滿了新奇。
顧穗兒和大家說話間,不知怎麼就說起了今日的事。
頓時大家都沉默了,也有一位直性子的,竟然開口說:“今年多虧了皇后娘娘賞的金如意,要不然回去後都是空着手的!”
這話就說得太冒失了,旁邊的人有和她要好的,就碰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少說話。
然而她說的這話,豈不是說到大家心裡去了,眼中難免有些嘲笑,只是不好說出來罷了。
這堂堂皇太后,性情越來越古怪,倒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顧穗兒看大家這意思這笑而不語的神情,知道自己不用操心這個事了,以後皇太后對自己有什麼不滿,傳出去,衆人也都知道,是那皇太后無理取鬧,自己可是該做的都做了。
晚間時候,總走了大家,顧穗兒這端了一天的皇后架子總算是鬆懈下來,她趕緊讓梳洗丫鬟幫她把那繁瑣沉重的鳳冠給卸下來,又泡了一個舒服的澡,之後便裹上了軟綢裡衣,把自己扔到了錦被中,躺在那裡死活不想起來了。
初三到初八,算是沒什麼事了,蕭珩那裡也不用上朝,他們兩個人總算都可以休息一番了。
她也是累壞了,閉着眼兒,原本想着等蕭珩回來,伺候他更衣,再和他說說今日祭祀的事,誰知道這麼一閉眼,昏沉沉的就此睡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就覺身後有個人,正從腰間環着自己,還揉着自己的粉團兒,都是弄得人心間好生癢癢。
她初時一驚,之後明白過來,嚶嚀了下,往後湊了湊身子,靠他懷裡去了。
低聲撒嬌道:“都累成這樣了,虧你還能有這興致。”
然而蕭珩今日興致卻是極高,這是他登基爲帝后第一次主持百官朝賀並祭祀大典。
像他這樣從小長在外面的,對於自己身份來歷,對於這皇族的傳承淡漠得很,並沒有那種身爲皇族血脈的優越,也並不知道滿族那麼多子嗣一起跪拜在宗廟中祭祀先祖是怎麼樣的震撼。
可是今日,當禮樂響起,當他望着那歷代皇帝的牌位,當他率領皇族子嗣跪拜在列祖列宗面前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來自血液的一種感應。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大昭的先祖創立了這三百六十百年的天下,如今這江山社稷送到了他的手裡。
站在這至高位上的位置上,他兩肩擔得是日月,手中託着的是列祖列宗的期望。
他還想起了他的父親,那個他一直以來就沒太給過好臉卻一直對他疼愛有加的父親。
許多的想法在他心裡醞釀升騰,讓他的血液沸騰,也讓他素來涼淡的性子隱隱有了激昂之感。
回到榻上,鑽入這華麗的錦帳之中,女人家溫軟柔香的軀體就在懷中,這是將陪他一生一世的女人。
一瞬間,男兒的雄風陡然崛起,他突然有了一種馳騁萬里的衝動。
他沒說話,低下頭去咬她,咬她晶瑩剔透的耳垂兒,咬她雪白纖細的頸子,咬她溫膩如膏的雪背。
“我怎麼一點不累?”他嘶啞地道。
“不要,別咬這裡。”顧穗兒知道的,咬了這裡,明天一片一片的紅印子,用朝服都遮不住的,讓人看到,誰不明白怎麼回事呢,還不是惹人笑話。
“我就要咬這裡。”
身爲一代帝王的蕭珩,此時卻格外地任性:“讓人看到怎麼了,皇上和皇后在被窩裡不做這種事,怎麼開枝散葉傳承血脈?”
顧穗兒有些驚了,她覺得現在的蕭珩怎麼不像平時的蕭珩,簡直是滿嘴胡話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恍然,他口中好像有些酒味兒。
“我沒醉。”此時的蕭珩確實清醒得很。
“別別別,不許……”顧穗兒趕緊阻止他的動作。
“不行,我是皇上,你聽我的。”蕭珩拿出皇上的架子。
“你才說了,我是皇后,你什麼都聽我的!”顧穗兒不服,才說過的話,就這麼不算數了?
“嗯,是聽你的。”蕭珩還是承認的,卻是又道:“不過在牀榻之上,還是聽我的。”
“你……”
顧穗兒徹底無言以對了,這根本不講理的啊!
到底是讓蕭珩得逞了。
顧穗兒靠在他懷裡,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這裡明天必然是狼藉一片,沒法見人了。
蕭珩卻淡定得很:“沒事,明天又不用做什麼。”
顧穗兒:“可是總有些命婦可能進來拜見,萬一來了,我總不能遮着脖子吧,讓人看到傳出去,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呢。”
蕭珩更加不在意了:“明天我們不在宮裡。”
顧穗兒詫異:“那去哪兒?”
皇上皇后還能不在宮裡頭?
不是說一入宮中深似海嗎?
“我們去外面的怡和園。”
怡和園是現朝皇帝修的園林,到了本朝稍做修繕後,便作爲帝王過年過節偶爾過去遊樂的地方了。
如今好不容易不用上朝,蕭珩想帶着顧穗兒過去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