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嫁我,這世上便沒有人敢娶你!”傻蛋肅然道。
覃初柳正捏着腿的手頓住,眼神也變得冷厲。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嫁不出去?”覃初柳就像是個小炮仗,傻蛋的一句話就把她點燃了。
傻蛋自然不會讓覃初柳炸開,他清了清嗓子,放柔了聲音道,“你聽我慢慢說……”
覃初柳冷哼了一聲,轉開了頭。
“我不會讓別人娶你,你若嫁人,必然嫁我”,傻蛋把情話說的鏗鏘有力猶不自知,只當自己含情脈脈,“你早前的問題,我現在告訴你答案,我是因爲喜歡你纔要娶你……”
他想娶她是因爲她懂事、爽快、識大體、不矯情,他喜歡她的不也是因爲她這些性格嗎,這樣說下來,他要娶她,不還是因爲喜歡。
他早先沒想明白,現在想明白了,可是……
“我不想嫁你!”覃初柳突然說道。
比傻蛋剛剛的語氣更加決絕有力。
傻蛋有些怔愣,他以爲在自己說了那些話之後,覃初柳肯定會和他和好如初,卻沒想到覃初柳還是不想嫁他。
“爲什麼?”好半晌傻蛋才艱難地問道。
覃初柳轉頭看向他,晶亮的眼眸直視着他幽深的眸子,那裡面有不解,有不甘,還有些委屈。
覃初柳差一點而就心軟了,垂在身側的手使勁兒掐了自己一下,才讓她冷靜下來。
“那我問你,你是非我不娶嗎?”覃初柳看着傻蛋一字一頓地問道。
傻蛋想也沒想便答道,“自然是!”
這下換成覃初柳怔愣了,吭哧了好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她以爲他會像最初她問他是不是因爲喜歡她娶她時一樣,半晌沒有回答,誰成想這次他回答的這般爽快,倒叫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傻蛋看着她傻呆呆的樣子突然笑了,開始還只是悶笑。後來乾脆放聲大笑,跟在外面的人聽到傻蛋的笑聲都很驚奇,這好似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他們主子笑得這般開懷。
“我知道你爲什麼不想嫁我。你是覺得我霸道,對不對?”不待覃初柳回答。他繼續說道,“我性子本就如此,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會如此。你若現在不喜我這性子,以後也會喜歡,早晚有一日,你都是要嫁我的!”
傻蛋一番話說完,覃初柳也笑了,“你就這般自信?”
傻蛋笑着看她不語。眼睛裡的光芒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覃初柳撇撇嘴,“好,那咱們就走着瞧!”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話說在前面。在我接受你霸道的性子前,你不準干涉我的生活,不準偷偷進我房間,不準對我動手動腳!”
傻蛋擰眉,“幫你處理麻煩算干涉你的生活?夜半不想打擾你睡覺就叫偷偷進你房間?”至於動手動腳……傻蛋選擇自動忽略。
這是倒打一耙了,覃初柳也不是好惹的。
“我的事情你若不管我自己也會處理好,就比如崔氏和安貴。你若不讓硃紅插進來,我早晚也能讓他們消停。至於不想打擾我睡覺”,覃初柳很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若不來,就根本不會打擾我睡覺!以後你若有事,直接派人告訴谷良就是了。這樣既不會打擾我睡覺,也不用勞煩你跑一趟!”
最後說到動手動腳的問題,覃初柳覺得提前幾次他做的那些事有些尷尬,乾脆也略了過去。
傻蛋的嘴皮子哪裡有覃初柳利索,被覃初柳這一頓搶白。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頓了好半晌,也只重重撂下一句,“不管你如何說,我覺得對的事情還是要做!”
覃初柳被他這無賴的態度弄得很是無語,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話。
車廂裡面安靜了下來,外面的隨從侍衛們均面面相覷,剛剛好像,他們的主子落了下風。
他們心裡有些佩服覃初柳了,能讓他們主子啞口無言,真心是有本事。
顧及着覃初柳的身子,馬車行的很慢,足足走了一天多才到大興城。
早在距離大興城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有人回去報信了,所以他們的馬車剛到城門口,就見不少人站在那裡迎接。
爲首的是個十分矮小的老人,他鬚髮皆白,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只是那一張老臉拉的老長,顯見心情不怎麼愉悅。
他身後還站了二十多個男人,有穿長袍的,也有穿鎧甲的,覃初柳估摸着這些就應該是傻蛋的“文臣武將”了。
果然,他們還沒走近,那二十多個男人已然跪地給傻蛋行禮了。
早前在鄴城的時候覃初柳還不覺得傻蛋的地位有多尊貴,但是到了大興,她才真正覺得傻蛋像是一方之主。
覃初柳要往邊上退,她站在傻蛋身邊,憑白受這麼些人的大禮她覺得彆扭的很。
傻蛋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圖,她只往邊上挪了一步,他便揪住了她,大手霸道地鉗住她的小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顧及着傻蛋的顏面不好甩開他的手,便只得任由他牽着。
傻蛋走到他們身前,肅然道,“起吧。”
那些人才紛紛起身,把目光落到覃初柳的身上。
而這些目光中,有一道特別犀利,就好像是刀子,一下一下戳到覃初柳的身上。
她順着那到目光看過去,正好與矮小的老人對視上。
覃初柳心知他對她不善,卻念着他曾經救回她一條胳膊的恩情,對他笑笑,還客氣地說道,“多謝諸葛老先生出手爲我治傷。”
諸葛爾輕輕哼了一聲,卻不答話,目光落在了兩個人緊緊牽着的手上,還重重地咳了兩聲。
覃初柳對他的明示暗示仿若未覺,他不看他,她也不去看他,左右她已經道過謝了。
倒是傻蛋,對於諸葛爾的態度很是不滿,冷聲說道。“諸葛先生,覃姑娘是我專程請過來幫忙的。”
他特特強調了“請”字,意在表明覃初柳是他的貴客,讓諸葛爾客氣些。
諸葛爾心裡不贊同。面上卻還是極給傻蛋面子的,低垂下頭不再說話。
大興城的情況明顯比鄴城好很多,這裡多數的鋪子都還在營業,只零星幾家關了門,門上卻也寫了重新開業的日期。
街道兩邊還有一些商販,販賣一些小玩意,買的人卻不多。
覃初柳饒有興味地四處打量,傻蛋突然開口說道,“柳柳,想不想在遼河郡開鋪子?”
覃初柳狐疑地看着她。來之前對元娘說來遼河郡開鋪子不過是一個藉口,她還真沒想過在這裡開鋪子呢。
再說,以遼河郡現在的購買力,開了鋪子只怕也賺不到錢。
這個時候,還是解決溫飽問題最實惠。
覃初柳搖了搖頭。把自己的想法與傻蛋說了,末了還給他出主意,“若是你手裡有錢,不妨去北遼開些鋪子,多賺些北遼人的錢,改善咱們遼河郡百姓的生活!”
“咱們遼河郡”幾個字取悅了傻蛋,他仰頭大笑幾聲。垂頭看着覃初柳,“我手裡倒是有些善於經商的人手,餘錢也有一些,只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不知柳柳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傻蛋說話的聲音不算小,身後跟着的人指定都聽到了。覃初柳拿不準傻蛋的意思,她覺得這應該是機密,在大庭廣衆下說似乎不好。
於是覃初柳小聲對傻蛋道,“這件事回去再說!”
她自認爲自己小聲說話除了傻蛋便沒人聽到,殊不知侍衛隨從和身着鎧甲的武將聽力都不錯。她的話悉數落入了他們的耳朵裡。
他們立時就對這個警惕心很強的小姑娘有了些興趣。
去到郡守府裡,傻蛋親自帶着覃初柳去了她暫住的院子。
院子裡空蕩蕩的,不光是這個院子,整個郡守府都有些空蕩,除了護衛小廝,幾乎沒見到一個丫頭婆子。
傻蛋安置好覃初柳,又對她道,“我就住在隔壁院子,書房在前院,你若有事,可直接去尋我。”
交代完,傻蛋又在院子裡看了一圈兒,似是有什麼不滿意,擰着眉離開了。
覃初柳正百無聊賴地在房間裡四下大量,侍衛便送來了兩個丫頭。
兩個丫頭恭恭敬敬地給覃初柳行了禮,覃初柳不問話,她們便只垂頭站在那裡,也不說話。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左右也無事,覃初柳只當和她們聊天了。
“奴婢夏雨”。
“奴婢冬霜”。
兩人答道。
覃初柳皺眉,這兩人怎地這般無趣,問什麼答什麼,多餘的一個字也不說。
覃初柳便仔細觀察這兩人外貌。夏雨身量比她略高一些,十五六歲的年紀,生的一般,只一雙靈動的黑眸可以看出她活泛的心思。
冬霜身量很高,比一般的大周男人矮不了多少,她生的不若夏雨,表情木訥,眼神也有些呆滯。
“你是北遼人?”覃初柳問冬霜,因爲她的眼睛,黑裡還透着微微的藍。
聽到北遼人三個字,冬霜的眼睛裡立時便有寒光閃過,“奴婢是遼河郡人!”
好似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覃初柳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你們下去吧,我這裡暫時不需要你們伺候。”
兩個人退下後,覃初柳又坐了一會兒,便決定找傻蛋去說開鋪子的事情。
傻蛋離開大興兩天,覃初柳猜測他應該在書房處理事情,所以直接去了前院兒的書房。
書房外並沒有人把守,覃初柳剛要敲門,忽聽裡面有人說道,“瑾瑜,你莫要固執,這小姑娘真的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