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娘是個想的開的人,和覃初柳在屋子裡聊開了之後,心情開懷了很多。
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安元娘把已經涼了的飯菜重新熱了一下,娘倆兒吃過飯,開始自己動手修杖子了。
安元孃的胳膊受了傷,雖然自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也包紮上了,可是幹起活來還是不十分的靈便,覃初柳看着十分的心疼。
“娘,咱們幹一會兒歇一會兒吧,左右也不着急。”覃初柳放下手中的木條,直起腰對安元娘道。
安元娘想說這活不累,多幹一會兒也行,擡頭卻見覃初柳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心疼的不得了。
“柳柳,你先去歇着吧,娘把這幾根釘上。”安元娘說道。
覃初柳沒有多說,只彎腰繼續擺木條。
安元娘見覃初柳根本沒打算自己去歇着,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女兒,長長的嘆了口氣,最終妥協了,“柳柳,歇一會吧,娘也歇着。”
就這樣,安元娘和覃初柳幹一會兒歇一會兒,把杖子修好足足用了兩天。
這期間,蕭黑子和安小河都沒有過來。
覃初柳可以理解,姥姥家與自家劃清了界限,自然是不肯讓安小河過來的,至於蕭黑子,上次給她家幹活被他娘撞個正着,他娘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給別人家做苦力。
修完了杖子,安元娘便想着找點活做。
村子裡的女人一般都不會出去找活做,因爲家裡都有地,農忙的時候就在家侍弄地,農閒的時候還要照看孩子收拾家裡,也沒有空閒出去做活。
以前,安元娘從來都沒想過要出去做活,她認爲就靠家裡的五畝地怎麼也能養活她和柳柳,誰知現下什麼都沒有了,她就不得不邁出這一步了。
早上吃過了飯,覃初柳正坐在院子裡發呆,安元娘已經換好了一身相對較新的衣裙,從房間裡盈盈走出來。
“柳柳,娘去你二姥爺家坐坐,你看好家啊,不要往外跑。”安元娘臨出門前交代覃初柳。
覃初柳知道她娘是要出去找活做的,心裡有些擔憂。
這個二姥爺她聽她娘說過,正是她姥爺安貴的弟弟,叫安福。
有趣的是,她姥姥姓崔,她二姥姥也姓崔,雖然搞不清楚到底有沒有親戚,但是正是因爲姓氏相同,她姥姥和二姥姥的關係一直很好。
二姥姥是個喜歡張羅的,四里八鄉認識了不少人,保媒拉縴、婚喪嫁娶,全都少不了她。
若說安家村誰的路子最多,當屬這個二姥姥了。
她娘出去找活做,讓二姥姥幫着看看,找找,自然能事半功倍。
可是,二姥姥能幫忙嗎?
覃初柳對此根本沒報多大希望。
娘走了,家裡就剩下她一個人,真真是憋悶的緊。她想出去看看,但是娘出門的時候交代了,不讓她亂跑。
覃初柳無聊的在地上勾勾畫畫,這時,院門突然被人拍響了。
“柳柳,在家不?”是個小姑娘的聲音,很是清脆好聽,雖然沒見到來人,但是隻聽這個聲音就讓人歡喜。
覃初柳去開門,只見門外站着兩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粉雕玉琢,十分討喜。只看臉,竟然有九分相像。
他們的穿着也比她要好上許多,一看就是家中過得比較殷實。
女孩兒見覃初柳呆怔怔地看着他們,掩嘴輕笑,拉扯着邊上的小男孩,用覃初柳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哥哥,柳柳真的不認識咱們了呢。”
男孩兒瞪了女孩兒一眼,看向覃初柳羞赧地道,“柳柳,太爺爺說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我和紫蘇早就想來看看你的,只是太爺爺一直拘着我們記藥材名,這才得了空。”
太爺爺,記藥材……
覃初柳的腦海裡馬上浮現出前幾日在姥姥家遇到的老大夫。
見他們的樣子,似乎與之前的覃初柳關係不錯,覃初柳對他們的印象也不錯,就把他們讓進了院子裡。
覃初柳從屋子裡搬來兩個小矮凳給兄妹兩個坐了,她自己則依舊坐在大石頭上。
年紀相當的孩子說上幾句話也就熟絡了。
他們聊了一會兒,覃初柳就大致瞭解了兩個孩子。
男孩兒叫安南燭,女孩兒叫安紫蘇,他們是一對雙胞胎,都是九歲的年紀。
他們的太爺爺,正是安家村裡唯一的大夫安廣榮,安廣榮中年喪妻,一直沒有再娶,髮妻只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叫安平。
安平爲人老實木訥,並沒有繼承安廣榮的衣鉢。
安廣榮便把希望放在了孫輩上,可惜,安平和妻子高氏也只有一個兒子,叫安冬青,也是個木訥的。
到了重孫輩,安南燭和安紫蘇自小就聰明伶俐,安廣榮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兩個孩子身上,從他們記事兒開始就教他們醫理、藥理。
安廣榮不識字,所有的知識全部要口授,所以學起來着實是費力。
安紫蘇性子比安南燭要活潑些,她拉着小矮凳坐在覃初柳身邊,好一通抱怨她那嚴苛的太爺爺。
覃初柳有心和他們相交,只耐心的聽她說話。
她在安家村年紀相仿的孩子中,只認識安小河和蕭黑子,安大寶暫且也算一個,着實是太少了。
小孩子雖然不能幫她什麼,但是等他們長大了,這樣從小玩到大的情誼,自然是極其深厚的,到時候若是碰到了什麼事,也好有個助力不是。
“哎,柳柳,你整日都能呆在家裡真好,我和哥哥隔幾日就要進山一趟。你是不知道,那山路有多難走,我都不知道磨破多少雙鞋,刮破多少件衣裳了。”最後,紫蘇嘟着嘴抱怨道。
覃初柳聽了她的話登時眼睛就亮了。
“我聽說山裡很危險,你們這麼小就進山,太爺爺怎麼放心?”覃初柳試探着問道。
“哎呀,我們也不往裡面走,去的都是附近的山,身上帶些驅蟲蛇的藥也就是了。”紫蘇滿不在乎地說道。
覃初柳心下一動,目光在紫蘇和南燭的身上逡巡裡幾圈兒,便有了主意。
她長長嘆了口氣,“唉,真羨慕你們,我娘都不讓我去山裡,我整日在家都快憋瘋了。”
紫蘇攀上她的胳膊,給她出起了主意,“這有什麼難的,等我們下次進山,就叫上你,你只對你娘說你出去玩了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