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上皇和太后召見了越永兄弟幾個之後就立即出了皇宮,當天便住進了城外的百草寺。
自從越然下旨讓容溪接任百草寺之後,百草寺已經在良素的安排下重新修繕了一番,而且還在原來寺院的基礎上,擴建了新的禪房和經舍。上皇越彌和太后單影奉雖然都不是信佛之人,但是對這所寺廟,卻一直都非常惦念。箇中緣由,越然他們雖然不知道,但猜想着可能是與他們二人當年的經歷有關,所以越然登基之後也一直沒有少了給這寺廟賞賜。
越然身爲皇帝,沒辦法隨便出去,所以只有越永兄弟三人加上良素一起送上皇太后去了百草寺。越然眼見着他們離開皇宮,乘上龍攆回了祥軒殿。回去之後發現兔子正躺在龍榻上睡覺,便也沒打擾他,獨自在暖閣裡批閱了一下午奏章。
祥軒殿裡難得寧靜,越然卻總覺得心神不定。
回想起來,御逸到這祥軒殿並沒有多長時間,可越然的生活,卻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完全變得和從前不同了。越然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從前是什麼樣子,只知道現在只要有御逸在身邊,就總是開心的,就總是快樂的。就連以前最討厭的批閱奏章這些事情,只要是御逸陪着他一起做,他就覺得其中也是樂趣無窮的。
“陛下……你回來了……”
越然正望着奏章出神,那空靈的聲音突然響起,擡頭望去,只見御逸睡眼朦朧的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越然連忙起身拉他上了暖榻,輕聲說,“你昨夜跑出去,早上又被那幾個傢伙吵鬧,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
御逸呆呆的看看越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腿,然後蜷着身子倒下去枕在他的腿上,閉着眼睛呢喃着,“嗯……我睡了……很久了……”
越然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嘴角挑起一個弧度,撫摸着御逸銀亮的髮絲,沒有再說話。
御逸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他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剛要翻身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哦?兔子醒了?”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御逸隱約聽出那是崇王越恆。
“然弟你按着他幹嘛?”這次說話的是啓王越鳴。
“他那小心眼,是不想讓哥兒幾個看到他兔子的睡相。”話語中充滿了不滿的,是淨王越永。
“陛下你可小心點啊……”良素在一邊無奈的說。
御逸輕輕轉頭,正對視到越然關切的目光。
“睡醒了?是不是他們把你吵醒的?”越然撫了撫他的頭髮,輕聲問。
御逸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越然腿上的。他一下坐起身子,回頭望去,只見另外四個人都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御逸的臉一下紅到耳根,語無倫次的說,“這……這個……我……我怎麼睡這兒了……我記得我是在龍榻上……不對……不是……唔……”
越然一把捂住他的嘴,俯在他耳邊小聲說,“別說了,沒事的。”
另外幾個人也看到了御逸的尷尬,越永忙說,“啊,御逸你睡一覺之後應該精神不少了吧?其實我們來是想找你出去轉轉的。怎麼樣?能不能去?”
沒等御逸說話,旁邊的啓王越鳴馬上接着說,“上次在皇兄府中看到御逸公子身手不凡,我本想早點來請教的,這次然弟讓我接管巽營,正好是個機會。巽營裡的兄弟都是習武之人,他們見了御逸公子,一定很高興。”
“是啊是啊。我也想再見識見識御逸公子的身手呢。上次可真是驚心動魄啊……”崇王越恆也跟着說。
御逸回頭看看越然,越然笑着說,“你在宮裡這麼久也沒出去過,今天你要是想去,朕陪着你。”
御逸睡了一下午,此時也覺得精力充沛,他淺笑着點點頭,輕聲說,“多謝陛下。”
越然和御逸換了輕便的衣服,一行人各自騎上高頭大馬出了皇宮。
本來越然是想帶着御逸同騎一匹馬的,可御逸見到太監牽出的馬匹之後就高興的自己拉住一匹騎了上去,越然只好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輕巧的飛身上馬,跟着越永越鳴他們一路疾馳,感嘆着這兔子果然不能隨便放出來。
越然心裡怎麼想的暫且不說,他們幾個拿着令牌出了皇城,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幾匹馬在官路上奔馳了一段時間之後大路兩邊逐漸出現了成片的樹林,只見前面領頭的越鳴提馬轉彎,順着旁邊一條小路奔去。後面的人跟着越鳴,也都進了樹林。
他們剛進了小路,黑漆漆的樹林中突然閃出幾團幽藍的火焰。這幾團火焰像是靜止在越然他們身邊一樣,隨着他們前進而前進,照亮了眼前的小路。
又跑了一會兒,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大院落,鑄銅的大門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門的兩邊擺着兩頭栩栩如生的麒麟。
越鳴拉住馬,回頭高聲說,“御逸公子,就是這裡了。”然後又衝兩邊說,“幾位兄弟辛苦了。”
他話音一落,幾簇火焰一齊熄滅,與此同時,只聽咯吱吱的巨響,那兩扇銅門緩緩打開。
幾個人翻身下馬,看到銅門打開,一羣頭戴束髮冠,身着黑綢短衫長褲,腳蹬軟靴的人從裡面出來,一字型排開,單腿跪地,齊聲道,“恭迎皇上,恭迎諸位王爺。”
越然朗聲道,“各位兄弟免禮,都起來吧。”
衆人起身,幾個人過來接過馬匹,越然拉住御逸,大步進了院子。
巽營也是守衛皇城的軍營之一,只是這一營中人員不多,而且多是用作執行機密任務,所以他們的住所才如此隱秘。其實這座院子很大,只是他們隱藏的極好,外面看着,發覺不出來其中玄妙。
御逸隨着越然幾人邊往裡走邊四下打量。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院子中點着幾盞氣死風燈。御逸仔細聽聽,發覺這院子裡除了剛纔迎接他們的這些人之外,還有幾個分散在各個角落,心想可能是做警戒的。
進了大殿之中,越然本想拉着御逸和他坐在一起,可御逸趁他稍一走神,退在了衆人身後。越永趁着這個機會一把拽住御逸手腕,拉他坐在了自己身邊。
衆目睽睽,越然不好發作,只好自己坐在那邊生悶氣。
越鳴也看到這情形,不禁在心裡暗笑。他先是向衆人宣佈了越然讓他接管巽營的旨意,而後安排了些瑣事。
巽營這些人平時多數都是放&蕩不羈的,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和越鳴關係不錯,有一些還非常親密,所以聽說越鳴接管了這裡,都非常高興。
待事情宣佈完了,越鳴長出了一口氣,笑着說,“今日我們來的本意是和兄弟們樂呵樂呵的,怎麼辦啊?”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面相清秀的年輕人轉身對後面的人說,“王爺是這麼說的,愣着幹什麼?都去搬酒吧!”
就這一句話,大廳中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一掃而光,這些原本就沒什麼規矩的人鬨笑着三三兩兩的衝出大廳,搬酒備菜去了。
“哈哈哈……你看這羣猴子,聽說鳴弟變成他們的頭兒了,都樂瘋了。”越永笑着對御逸說。
御逸也被這氣氛感染,笑着回答,“一定是啓王賢德,深得人心。”
“賢德倒是未必,武癡纔是真的。哈哈哈……”
兩人一言一語談的高興,越然冷清的坐在中間看了一會兒,生了一會兒悶氣,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衝過去,把御逸拽回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