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釗沉凝了很久,“你想清楚了,這個親王位是你用命換回來的,該是你的,就這樣交出去你不可惜麼?”
他無法接受這個決定,論感情他們和文祁更親,背靠背一起流血爲對方擋刀子的感情,別人不會懂。
文祁揹着手望着頭頂的藍天,“我挺在乎這個王位的,真的,我沒那麼大度。這是我自己掙回來的臉面,我還是挺得意的。”
她呵呵的聳着肩膀笑了兩聲。
隨後又繼續說道:“可有些事我必須出面,我父皇是唯一信任我,支持我到底的親人,這一路走來沒有我父皇對我的支持和信任,我走不到今天。
父皇老了,兩鬢的白髮都遮不住了,劉利已經成爲一個毒瘤,我必須要把它摘掉,這個責任也只有我來承擔。
我不能讓我的老父替我抗罪名吧,我的良心也不容許我這麼做啊。”
王釗擡起手捂着臉,好半響不說話,心裡有點堵得慌,一時間難以反駁。
“王釗,父皇保護了我那麼多年,如今到了該我去保護他的時候了,我知道劉利一死必將在朝堂嫌棄腥風血雨。
我能信任能依靠的也就是你們幾個兄弟了,幫幫我吧,爲了大齊未來的安穩。”
王釗深吸一口氣,“好,你放心,京城有我們幾個在,你放心吧,不爲你爲了大齊,爲了供養我們的家族,我們不會讓皇上出事的。”
王釗用他的家族做保證,這是最大承諾,世家子對家族的向心力甚至超過了對皇帝的忠誠。
文祁深吸一口氣,“謝謝!”
“謝什麼,可不是爲你,你那麼蠢,老幹吃虧沒找補的傻事,看得人蛋疼。”
王釗瞪了她一眼,有點心疼也有點鬱猝。
文祁嘿嘿傻笑。
王釗嘆口氣,也沒再多說,有些事真的是這樣的,難道皇上沒有其他兒子麼,怎麼可能會想不到呢,但他們就算有能力皇帝也不會寄予那麼大希望和期待。
受多大寵愛就要承擔多大責任,文祁承擔了連兒子都羨慕的寵愛,就必須要承擔別人承受不起的代價。
王釗拍拍她的肩膀,“只要是咱兄弟能幫上忙的,只管回來吭一聲,這永遠都是你的家,你的腰桿子。”
文祁用力點頭,笑容燦爛明媚,“走,咱玩一把去,我有日子沒練了,可不能懈怠了。”
“那你可打不過我了,走輸的人吃鹹菜。”
王釗哈哈大笑起來。
文祁在驍騎營進行了閉關兩個月的訓練,秘密的對京城防務再一次做了周密的部署,調換了皇帝的死忠和親信在身邊,確保萬無一失。
甚至連四爺爺交給她的幾個世家老人也開始在朝堂走動了,美名其曰爲兒孫爭一點臉面回來,其實深層目的是收到了文祁的召喚,保衛皇權不動搖。
太子文麟做的很好,可圈可點,還有幾位相爺輔佐,朝堂有多了一位相爺,已經提拔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馬相爺年紀大了要退了,人選提前很早就想好的。
是剛正不阿經驗豐富的黎家老爺子,年歲比林相爺還要年輕一些,但履歷也是十分厚實,文官中曾任刑部多年,爲人公正坦蕩磊落。
三位相爺磨合交接最後大半年,因爲要收拾劉利,馬相爺沒有選擇提前退仕,而是繼續留了下來,爲皇上爲大齊做最後一點貢獻,希望做到平穩交接,不要出任何問題。
當六月酷熱來到時候,傳令官衝進了驍騎營稟報。
“報,南疆消息,劉將軍因病去世了。”
文祁正在揮汗如雨和將士們一起訓練,聽到這個消息大家全都停了下來,一時全場都寂靜無聲。
文祁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到傳令官面前,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令官,深吸一口氣,問道:“重複一遍。”
“南疆劉利劉將軍因頑疾於三日前去世了。”
“南疆現在情況如何,我父皇知道這個消息麼?”
“您是第一個知道的,這是暗部第一時間傳來的消息,南疆馬將軍,李將軍被暗部斬殺,經過三日的動亂,死了大小十位主要將領。
南疆目前十分平穩,已經由新的將領取代接任,楊輝則認地方官,消息是他傳來的,初步做到了穩定,部族們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傳令官說的很清楚,南疆終於算是初步拿下了。
“還有呢,劉利的人脈還有多少?”
“還有一些是在京城的,也許是預感到什麼,劉將軍也提前作了部署,調了很多將領回到了地方,如今怕是要做好反撲的準備。”
傳令官是文祁的人,不單單是普通的傳令官身份。
“我知道了,辛苦了,虎子,帶下去犒賞。”
文祁板着臉下令。
“是,走吧兄弟,我帶你歇一會,有酒肉伺候着。”
王虎將人帶了下去。
“傳我命令,全體集合,留下兩隊人看家,其餘人手全部出動,我們去配合京城防務巡邏,爲其一個月。”
文祁露出一絲壞笑來。
“喏。”
衆將士聽命行事,不問緣由。
王釗望着她面帶微笑,目光堅定而有力,你下令我們追隨,就這麼簡單。
“槓子虎子,你帶人拿我的令牌進宮保護皇上和太子,其餘人一隊人去督察院候着,一隊人去九門巡邏,剩下的人盯着劉家,一旦有異動立刻拿下。”
文祁面容冷肅,沒有溫度。
“喏。”
“若我不在了,你們只能聽從皇帝的命令,必須要親筆御令,其他人包括是太子也一概不認,聽懂了麼?”
文祁做了最壞的打算。
“喏。”
衆將士齊聲回答,沉穩如山。
“出發。”
“將軍,你怎麼辦?我們派兩個兄弟在你身邊吧。”槓子站出來說道。
“不用,槓子,我把我父親交給你們了,不用擔心我。”
文祁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褂子,平和的笑了笑。
“你去吧,天塌了還有我們呢。”
王釗朝她笑了笑,用力點頭給她力量。
文祁回以微笑,騎着馬先一步離開了軍營,門外秦熙已經在等她了。
回府換裝準備進宮,已經有人去通知皇帝最新的消息了。
她也該換裝去大朝做新的戰鬥,爲自己也爲父皇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