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萱把馬交給了小豆子,自己先來到了二樓。
到樓上的時候,就見整個二樓就只有廖庸一個人,正皺着眉,揹着手,心慌意亂的四處亂轉着。
聽到有人上樓來的聲音,廖庸頭不擡眼不睜的大聲嚷了一句:“說了沒招呼不許上來,聾子麼!滾,滾,滾!爺今兒心煩,別ta媽的來招惹我。一羣混帳東西,沒一箇中用的!”
聽了這話,賀萱“噗”的一笑,說道:“原來如此風流倜儻的廖公子,也會對人大吼ta媽的。”
一聽到賀萱的聲音,廖庸的眼前一亮,扭過頭來一看,果真是賀萱站在樓梯口,在身後,雨墨和小豆子正吐着舌頭,撇着嘴,探頭探腦的看着自己。
“你們兩個小子,賀公子回來了,怎麼不提前來告訴我一聲。”廖庸瞪着他們倆個說道。
“少爺,您可行行好吧!您剛纔的樣子都快吃人了,這二樓的客人全讓您給攆了不說,根本就不讓我們近前啊。還好這賀少爺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不然,這‘勝意樓’都快要讓你給走塌了!”雨墨見廖庸的心情已經轉好,這纔敢笑着打趣說。
“去去去。沒功夫理你們。讓後面給我弄些點心來,再泡壺好茶。”
“知道了。”雨墨說着,轉身下了樓,小豆子隨着賀萱來到了二樓伺候着。
等賀萱才坐下來,廖庸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開了。
“怎麼回事?”廖庸問道,“好好的傳你過去幹什麼?”
“沒什麼大事兒。不過想着似乎有人要借題發揮,拿左丞相作法子,可是又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所以,但凡能聯繫上的,自然都不會放過。”賀萱微笑着說道。
“哦?那你有沒有看到子卿和左伯伯,他們怎麼樣?”
“我還看,我的哥哥,在皇上面前,我能擡頭四處亂看麼?還不把我當刺客抓了!”
“也是也是,我都急糊塗了?”廖庸一笑,不過,轉眼間這笑變與很是邪惡,“剛纔那聲哥哥叫的真好聽,再叫一聲我聽聽。”
賀萱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有點正經沒有。要是沒正經的,我可就不說了。”
“有有有。你繼續說。”
“據我看來,這左公子和左丞相都不會有事的!”
“此話怎講?”
“雖然我一直被個大臣盯住不放,被追問了許久,也沒能回上皇上幾句話,但是也聽得出,皇上自是不信這件事情是左相所爲,言語之中,也大有庇護之意。所以,除非那些人真的能拿出什麼實證來,不然,他們是不會有事的。”
正說着,雨墨端着點心和茶上了樓,然後把點心一樣樣擺好,也站在後面聽着他們說話。
廖庸喝了口茶,依然皺着眉,他看着賀萱說道:“你說實證?是什麼意思?”
“其實,別的都還好。我現在只是擔心那日我看到的那個人……”
“你是說……”
賀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想左公子也不會放過這條線的,不管查到哪裡,都是件麻煩事。但是如若不查,那麼,左相爺這個黑鍋就得一直揹着。雖然不傷筋骨,但也總這麼懸着,也不是個事兒。而且,我聽着今天質問我的那位大臣的意思,這事兒,斷斷不可能草草了結了就是。”
“是這話。”廖庸又喝了口茶,然後放下茶盞,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看着賀萱。
“你幹嘛?”
“不幹嘛,隨便看看。”
“您大少爺的臉怎麼跟未出襁褓的嬰孩似的,說變就變!剛纔我上樓的時候還是陰雲密佈的,這會兒又是晴空萬里了。虧我還相信小豆子剛纔的說辭,以爲你有多擔心我。你就是這麼擔心別人的?”賀萱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着他問。
“擔心自然是擔心的。好不容易尋了件有趣兒沒玩膩的玩意兒,若是被別人給毀了,我可是不甘心。”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麼?”賀萱笑着問道。
“什麼?”
賀萱朝着廖庸勾了勾手指,廖庸把耳朵俯到賀萱口邊,賀萱低聲說道:“我現在在想,要是那天晚上,我手隨便抖一抖,你現在也許就不會這麼不老實,說些惹我厭的話了。”
“哎呀,你可嚇死我了。”廖庸故意咧着嘴,做出一副受驚的樣子,搖着頭說道。
左良到時,正看到這兩個人半嗔半笑的的注視着對方。
左良輕輕乾咳了兩聲,心裡想着:這賀萱怎麼似乎對誰都是溫婉和氣,偏偏是見到自己,總有種說不清楚的距離感呢?
“你也被放回來了?”廖庸看到左良,笑嘻嘻的問道。
“是啊。總算是被放回來了。這幾日怕是又要閒下來了。”左良邊說邊也坐了下來。
“怎麼樣?”廖庸問着。
“什麼怎麼樣?”
“賀萱的君前奏對啊。我剛剛問了她,可是她卻偏偏不說。”
聽了廖庸的話,左良無耐的看了看賀萱,見對方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起了急。
“你剛纔爲什麼要和那朱御史針鋒相對呢?難道海公公沒告訴你,儘量少說幾句話麼?”
“又不是我有意爲之,是他步步相逼!”賀萱說道。
“哦?都說什麼了?”廖庸笑着問道。
“也沒說什麼,不過是藉着他的話,嘲弄了他幾句罷了。”賀萱回答說。
“哦?真的啊?呵呵,我聽說,那朱峰朱御史是最好面子的一個人,你竟然敢當衆給他難下臺階!你還真是總給人驚喜啊!”廖庸說道。
左良也沒理廖庸,繼續說道:“若是相逼,我倒覺得周尚書似乎逼得更緊些,你倒是淡然以對,怎麼到了朱御史那兒,就全變了態度呢?你還尚未入朝爲官,這不是平白的爲自己樹了個敵人!”
“有句俗語叫做:鑼鼓聽音兒,說話聽聲兒。周尚書再言語相逼,但並未有什麼加害之意,雖然語氣激烈些,但是也不過是就事論事,按章辦事。可那位御史大人,雖然語氣上倒是平和,但是,句句都想把我引上歧路,藉以打壓你與相爺,難道,人家都把火放到自己面前了,我還能無動於衷麼?我倒是沒什麼,大不了回家種地去,可是你們父子二人,難道……”
“你聽出來的,難道我就聽不到?你現在無權無勢,無依無靠,若是他真要對你下了些暗算你怎麼辦?我父親在朝中幾十年,且不說皇上對他是否有些眷顧,但論根基也斷不是那御史隨便說上幾句就能動搖的,你何苦惹火上身呢?”
“這麼說,倒是我多管閒事了?”賀萱歪着頭,用筷子拔弄着自己碟子裡的點心問道。
“沒人說你好心不對,我這不是擔心你麼!”左良有些鬱悶的說道。
“你這關心,倒還真讓人窩火!”賀萱狠狠的瞪了一眼左良,心裡說,要不是看得出你父親現在聖眷正隆,你以爲我不想借這個機會,再火上澆油一下?得了便宜還賣乖!
廖庸在旁邊聽着他們你來我往,一句接着一句,自己完全插不上話,又見賀萱用如此犀利的眼神猛瞪左良,不禁“嘿嘿”一笑。
“你笑什麼?”左良問道,“難道我說他不對麼?就他這股子傲氣若現在再不改改,這樣以後出了仕,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我沒笑這個,”廖庸現在真是狠不得一腳把左良踢出二樓,明明知道賀萱已經不快,怎麼這頭蠻牛就不知道停下呢,“我笑的是,今天早上小豆子和我說的話。”
“我?什麼話啊?”小豆子忽然聽到廖庸說到自己,一頭霧水的問道。
“你不是說賀公子要給你起個名字麼?我笑你,年紀不大,心眼不少,傲氣也不少。”
賀萱聽了廖庸的話,也暗暗一笑,心裡說:你這是在損小豆子還是在損我呢!想着,佯嗔着看了廖庸一眼。
“哦,是了。公子,您可想好了?”雨墨和小豆子都是玲瓏之人,聽現在廖庸忽然轉了話題,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想是想好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賀萱說道。
“說來聽聽。”廖庸故意忽略了左良現在冒火的雙眼,笑着對賀萱說道。
“我看他和雨墨關係甚好,感情倒像是比一般的親兄弟還要好些,既然如此,我就順了雨墨的‘雨’字,叫你‘雨青’,你覺得可好?”
“可有何寓意?”廖庸又問。
“雨後初青,自然是生機無限。而且,我最喜歡雨後青草散出的那股子泥土的香氣。”說着,賀萱轉過臉來,看着小豆子,問道:“這名字你可喜歡?”
“公子賞的,自然喜歡!”
“好,那以後,你就叫雨青好了。”
正說着,只見左良“忽”的一下子站起來,說了句:“我乏了,先行一步。”
然後,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等看到左良到了樓下,廖庸對萱說:“你也別生氣,他是一番好意。只是,子卿的心氣太過驕傲,說不出那些個溫柔之話來。可不許你曲解他的意思,不然,我可要不高興了。”
“我也知道他是好意,只是這好意聽起來,讓人胃疼。”
聽了賀萱這話,再看她一副彆扭的樣子,廖庸大笑起來,心裡想着:論起驕傲來,你們倆個可以說是針尖對麥芒,誰也別說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