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早,韓銘越起的特別的早,若不是賀萱一直坐在門口守着,也許也就錯過了這位想偷偷溜出去的皇帝。
“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了,再多休息下吧。”一見到皇帝,賀萱跳起來說道。
可是下一刻,賀萱卻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您眼睛怎麼了?”賀萱問道。
讓賀萱吃驚的理由很簡單,皇上右眼下的顴骨處,現在還是淤青的!
“哦,昨天晚上我摸黑起來……結果撞到柱子上了……”皇上回答道,“你怎麼在這兒?”
皇上畢竟是皇上,一看到賀萱那對類似於熊貓的眼睛,雖然不能肯定這孩子昨天晚上肯定是守在自己的門外,但是卻可以肯定他這一夜必是沒有睡的。
“哦……起早了……”
是的,如果按照時間的順序來說的話,賀萱是昨天早上起的牀!
韓銘越又瞧了瞧周圍,在自己住的屋子旁邊,與賀萱同樣眼圈的侍衛也有不少!
雖然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韓銘越的心裡卻是畫了個大大的問號,看來,這些人,有事瞞着自己。
“走,咱們出去轉轉。”皇上對賀萱說。
“啊?又出去?”
這次不比上次,上次不過是吃點難以讓他下嚥的東西罷了,可是眼下,外面不敢說是危機四伏,也差不多,這時候還想出去溜達……可是自己應該怎麼把皇上留下呢?
“對。出去。怎麼?有什麼不妥麼?”
“不……沒……沒有。”
“反正你也是起了,那就陪着我一起走吧。富海,走啦。”
皇上說着,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根本不給賀萱再多說話的機會。
“那,再叫上幾個人吧……”賀萱對富海說道。
“不用。”
富海並沒有答話,倒是皇上在前面說道。
賀萱嘆了口氣,看了看富海,富海看着賀萱面露難色,可卻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以爲賀萱依然對上次的事情心存餘悸,只是笑了笑,也沒說什麼。賀萱見狀,也只好硬着頭皮跟了出去。
“老爺怎麼撞成這樣?”賀萱低聲問道。
“可說呢!昨天晚上我也是睡死了!不知道老爺叫沒叫我……後來就聽着‘咕咚’一聲,把我一下子給嚇醒了……還好老爺是沒怪罪啊……要不然……”
“咕咚”聲?賀萱怎麼覺得自己沒有聽到呢?難不成,是在自己去小解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也只有這一種可能吧,因爲回來之後就聽到裡面有富海低聲說話的聲音,似乎是說着自己“罪該萬死”之類的……當時賀萱只以爲是富海沒聽到皇上叫他,才這樣說的,並未作多想,現在算是把昨天晚上的事兒給接上了……
還未到卯時,大街上靜悄悄的,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連買賣商戶也幾乎都一概的閉門歇着業。
賀萱就這樣,陪着這位根本沒有喬裝的皇帝,提心吊膽的在街上走着。心裡千盼萬盼着皇上覺得無聊了,想馬上轉身回去休息。
正走着,忽然迎面走過了幾位官兵,那爲首的正是昨天在城門口看到過的董八旺。賀萱想帶着皇上躲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哎約,老弟,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溜達了?”董八旺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哦……八哥,這,我家老爺有這麼個習慣,每到一處,總愛趁着無人的時候,出來走走。”賀萱覺得自己說的話連石頭也不會相信。
“是麼?你家老爺真有性格。”
“那不耽誤八哥了……”賀萱說着,就想把皇上和富公公拉開。
可沒料到,這董八旺的眼睛卻是不老實,偏在這個時候朝着皇上這邊瞄了一眼。
而此時此刻,皇上也正瞧着這個賊眉鼠眼的傢伙。
“等等……”
董八旺說着,往懷裡一摸,把那畫像又抽了出來。拿在手裡,走到皇上的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看,又對着畫像比了又比。
看到那張畫像的時候,富海非常的意外,他瞧了瞧賀萱,只見賀萱悄悄的衝着自己搖了搖頭,富海明白,看來這件事兒,賀萱是知道的,難怪剛纔賀萱不想讓皇上出門兒了,原來理由在這兒!可是,這官兵手裡怎麼會拿着皇上的畫像呢?
“我怎麼瞧着,老弟你家老爺和這畫上的人,這麼像呢?”董八旺斜着眼睛看着賀萱說道。
“是麼?八哥也這麼覺得?”賀萱趕忙陪着笑臉說道,“昨兒八哥把這畫像拿出來的時候,也真真的把我嚇了一跳呢!可是後來我再仔細瞧瞧,雖然人有相似,可卻還是不同的。”
“哦?我怎麼沒……”
董八旺邊說着,邊又看了兩眼,然後忽然把手往皇上臉上一蹭,這一下子正蹭在皇上昨天晚上撞到的那片淤青之處……皇上又驚又疼,忙把身體往後一撤。
“你做什麼?”皇上怒道。
“看來還不是假的……”董八旺一臉無賴之像的說道,“老爺您別見怪,當差當的多了,這畫了妝的也見過不少……”
“八哥,您直接問我不就得了……”賀萱邊說着,邊把皇上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我家老爺這胎記是從小就有的,哪裡是能擦的掉的!”
“我這……”皇上還想說話,卻覺得有人在他身後悄悄拉了拉衣服,他一回頭,竟是富海,只見富海又是擠眼睛,又是撇嘴的,皇上這才止了聲。
“但是怎麼看都還是覺得像……要不然,就委屈老爺一下,到衙門走上一趟——不然,這讓別人知道了,也不好是不是……”
最後的這幾個字,被董八旺拉的又長又細,邊說着,還邊拿眼睛往賀萱這裡瞟。賀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在懷裡摸了摸,還好,昨天晚上沒有換衣服,還有些銀票在身上,賀萱從裡面抽了張一百兩的,塞到了董八旺的手裡。
“八哥,您這話說的,這不還是全看您麼!再說了,咱們老爺這養尊處優的,從來就沒受過什麼委屈……去了那兒……是不是……”
賀萱臉上雖然笑着,可是,牙齒都快被她自己給咬碎了!
董八旺接過銀票來看了看,眼睛剛纔的那一點委瑣很快就被那上面“一百兩”三個大字晃的神彩飛揚了起來。
“你說這……怎麼好意思又讓你破費呢……”
董八旺邊說着,邊把銀票往袖口裡一塞,然後又對着皇上說道:“老爺,不是我說您。可能是昨天您沒瞧到這個,不過眼下,您既然已經看到了,您還是少上街吧。像我這麼通情達理的人可不多。像咱這小兄弟說的,一看您這細皮嫩肉的,就是個沒遭過罪的主兒,真要是把您往那大獄裡一扔,是也是,不是也是了!”
然後他又對賀萱說道:“哥哥我這兒還巡着城呢!得空了,過來找哥哥玩!哥哥帶你開開眼去!”
看着他那一臉的壞笑,賀萱也知道他想幹嘛!但眼下沒有功夫與他論這些長短,賀萱只是點了點頭。
“且慢……”
董八旺纔要帶着人離開,卻聽皇帝說道。
“還有事兒麼?”董八旺問道。
賀萱的心也被皇上這兩個字給說的漏跳了好幾拍……
“敢問軍爺一句,不知此人是……”
“問這幹嘛?”
“哦……頭一次看到與我長相如此相似之人,所以……”
“這些我都和我這小兄弟說過了。你問他吧。”
說完,董八旺帶着人,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皇上看了看賀萱,“原來,你知道!”
看着皇上大有動怒之勢,賀萱低下了頭,此時還在街上,賀萱不方便給皇上解釋,也不方便向他請罪。
“老爺,有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吧。”
韓銘越點了點頭,氣呼呼的轉身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進了院子的時候,其他人似乎還未起身,皇上對富海說道:“去,把他們全給我請過來。”
“是。”
眼看着皇上的臉越來越黑,富海也不敢多話,轉身去請其他人。
“你,給我跪在外面!”
皇上對着賀萱扔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自己先一步回到了屋子裡。
賀萱知道,今天被訓被罵甚至被罰被打都是跑不掉的了,賀萱看了看周圍,還好這院子裡是沙土地,既不像石板地那般的冷,也不像沙石地那般的塥。好一掀前襟,跪了下去。
賀萱偷眼瞧着皇上,此時的他似乎比剛纔乍聽到此事的時候還要氣憤,在屋子裡來回的走着。忽然,他又站定了下來,對着賀萱說道:“進來,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聲吩咐,賀萱站了起來,慢慢的走進屋子裡,然後依然跪到在地。
“說!今天那個兵頭兒,昨天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皇上,您且息怒。容臣慢慢細說。”
“好,你說。”
“皇上,您且坐下歇歇,也容賀大人喘口氣兒再說吧!”
這時候,富海已經通知了所有的人,趁着他們更衣的功夫,先回到了皇上的屋子裡,正巧看到皇上正對着賀萱發脾氣呢!
“請皇上落座,容臣細稟。”
等皇上坐定之後,賀萱這才把昨天在城門口處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盤告訴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