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夫婦離開之後,大約又過了月餘,這一日,賀萱又被皇上突然給叫進了宮。
在這一路上,賀萱一直在琢磨着,今天要給皇上講點兒什麼!有關廖庸的事情,自己能講的,也都講的差不多了……再講下去,只怕就要把他的身世和自己的身份給拖出水面了……賀萱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來今天可以講的東西,乾脆一會皇上問起來的時候,自己胡扯吧……欺君有罪,胡扯有理!
可一進御書房的大門,賀萱的心裡就豁然開朗了!今天,自己是肯定不用再給皇上說書了。理由嘛,現在已經站在了御書房裡。
“微臣賀萱,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給賢王爺請安,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給侯爺請安,給郡主請安,給左相爺請安!”
賀萱一邊請安一邊兒心裡暗想着:今兒是什麼好日子麼?竟然人這麼整齊的都擠到御書房裡了。
還沒等皇上開口,只見文溪樂呵呵的跑到賀萱的身邊,把她拉了起來。
“多謝郡主……”賀萱邊說,邊往後撤了一步,輕輕甩開了文溪的手……
“看來,這‘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子卿還得給郡主多講講啊。”允臻微笑着說道,“你瞧,郡主這一扶,倒把賀大人嚇個不輕呢。”
“王爺說的是……”
左良一邊兒應着一邊兒給了文溪一個眼色,文溪會意,吐了吐舌頭,站到了旁邊。
“皇上,人已經都到了,您剛纔一直不肯說今日要我們來的用意,現在可以說了吧。”左俊忠微笑着問道。
皇上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去年這個時候,子卿和無憂,還有允臻應該是在慶縣吧。”
“還沒呢。那次是四月時候的事。”允臻說道。
皇上笑了笑,接着說道:“當時朕就和左愛卿說,真是羨慕你們年輕人啊。可是出去走走。現在眼下,也是春暖花開了,朕也真是在宮裡坐不住了……所以想着,出去轉轉……”
“皇上要出巡?”左良問道。
“不全對。這次朕要微服出巡!”
“皇上想去哪兒呢?”允臻問道。
“這……朕倒不沒有想好……不過是四處走走,到處看看,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地!”
“皇上,帶上我吧!”文溪笑呵呵的跑到皇上的身邊兒,像小孩兒似的撒着嬌說道。
“好啦好啦,再搖朕可要被你給搖散了。帶你去的!”
聽了皇上如此說,文溪才停了手,笑着跑回到左良的身邊兒。
“只是,皇上微服出宮,只怕安全上……”允臻面露關心之色說道。
“這一點,朕和賢王想到一處了。所以,朕會帶着左良、賀萱同行。然後,羽林衛中,朕也會挑選十幾個精兵隨朕護駕。”
“這樣最好,”允臻笑着說道,“這樣,小王也就放心了。”
“允臻吶,朕不在的這些時候,監國一職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我想,你不會讓朕失望的,對吧。”
“皇上放心,小王定當盡心竭力!”
皇上聽了這話,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左俊忠說道:“你也和朕一起出去,不然,就朕這麼一個老頭子,也是無趣。哎呀,這樣一來,你府中就只剩下夫人一人了,未免有些……不如這樣吧,左妃也入宮許久了,朕就特許她帶着皇兒一起,到你府上省次親。這樣,夫人也不會太過寂寞了。”
“哎呀,老臣叩請君恩!”說着,左俊忠倒頭就拜。
“起來起來。子卿,這件事兒,你等下去和無憂一起安排一下,無憂啊,省親的禮數,能免就免,畢竟她是回自己的孃家,而且左妃也不喜歡興師動衆,但是安全上,子卿,你一定得給我派好人手。”
“是……”賀萱和左良齊聲答道。
“皇上,那咱們既然是微服,必得有個什麼理由吧。不然,這麼一大幫子人出去,到哪兒都是挺引人注目的!”
聽了文溪的這句話,皇上笑了笑,問道:“那你倒說說,咱們打個什麼旗號出去呢?”
文溪轉了轉眼珠,想了想,說道:“咱們說自己是個戲班子吧!”
聽了文溪的話,這滿屋子的人都笑了出來!
“笑什麼……這主意不好麼?我見戲班子的人都是很多的……”
“戲班子的人是多,可是,哪有走到一處一場戲都唱不出來的戲班子呢?再說了,就算皇上換了便服,只怕那氣度也不像個班主吧!”賀萱笑着說道。
賀萱這樣一講,文溪撓了撓頭,想了想說道:“也是啊!”
“你有什麼好主意麼?”左良問賀萱道。
賀萱想了想,說道:“若是個大商家倒是可以的。或者……是告老回鄉的官員。”
聽了賀萱的這句話,皇上點了點頭,說道:“商家好啊。到處走走,再辦點貨……看了民風,也查了民情……好,就這個了……只是……”
看着皇上又忽然臉上露出了點難色,左俊忠問道:“皇上有什麼擔心的地方麼?”
“我們這一行人裡,哪有一個是行商作賈的材料呢!”
聽了皇上這樣說,允臻倒笑了出來,說道:“皇上,想把商家扮的像,也是不難的,小王倒是有個好主意。”
“哦?說來聽聽。”
“眼下不就放着個現成人選麼?天下第一大商家的廖家,那府上的兩位公子可從小就是在賬薄銀子裡打着滾長大的。皇上何不也把他們兩個人一起帶上,這樣,皇上遇事就當是考驗兩個少當家,自己也用不着出面了。”
“好……這個主意好!”
衆人皆看得出,允臻的這句話說的實在是太趁皇上的心意了,可是,賀萱也好,左良也好,連上左俊一起,互相賜了賜眼神,賢王爺這樣的大力舉薦,實在是讓人心裡不安。雖然眼下說不清楚哪裡不對,可是,這樣的安排,總讓人心裡有陷陷的不安。
“皇上,那廖家的公子雖然會從長輩那裡習些東西,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富海,現在就去擬旨,讓廖家的兩位公子,隨朕出行。賀萱,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把旨意直接帶回去就行了。”
看着皇上心意已定,衆人也不能再多說什麼,只得點頭稱是。
左良與左俊忠帶着文溪先行回府,去安排家裡省親的接待和護衛的事情。賀萱則等在外面,候着富海公公的旨意。
賀萱閉着眼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好好的,嘆什麼氣呢?不想出去麼?若是不想,就留下來陪我監國吧。”
聽到允臻的聲音,賀萱張開了眼睛,看了看允臻,談談一笑。
“爲人臣子的,哪裡有什麼想或者不想的。”
“那你爲什麼嘆氣呢?”
“不過是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咱們……是和王爺一起在南邊兒的事兒。”
“錦瑟……還是沒有消息麼?”
賀萱搖了搖頭,輕輕一笑,回道:“若說尋人,只怕王爺要比我的手段更高明些吧……王爺都尋不到她,我哪裡就能尋得到呢!”
聽了賀萱這話,允臻看了看他,問道:“打從那次之後,你和我生份了許多。爲什麼?是在生我的氣麼?”
“怎麼敢呢?王爺身份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微臣怎麼敢對王爺有什麼不滿。”
“只是不敢,並不是沒有。對不對?”
賀萱轉過臉來,看了看允臻,又用眼睛掃了掃周圍,問道:“你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從你見到我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很奇怪。我要背景沒背景,要出身沒出身,要財力沒財力……你爲什麼就對我與衆不同?”
“你想知道?”允臻見賀萱這樣問自己,他挑了挑眉毛,用種挑釁的語氣反問道。
“是。”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要你……”
“什麼?”
“我要你!要你成爲我的人!要你徹頭徹尾的成爲我的人!明白麼?”
“你的人?”
“對!我要你整個人,連同你的心,都只能指向我這裡!爲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的代價!我只要你!”
“呵……”賀萱冷笑了一聲,“王爺您說笑了吧!”
允臻搖了搖頭,收起了一直慣有的微笑,冷冷的看着賀萱說道:“我一直以微笑示人,但卻極少把臉冷下來。我的家人都知道,只要是我冷臉的時候,我所說的,必是我一定要做的。現在,我再把我剛纔說的話,重複一次,我要你,我要你成爲我的人!而且,你一定會答應的!今日,我就把這話放在這裡,信與不信,你不久就會知道的。”
正在賀萱被允臻的話有些驚住的時候,富海公公走了出來。
“哎呀,賀大人,恕雜家來遲了。有些索事耽誤了。喲……王爺也在這兒呢。”
看到富海,允臻的臉色又重新滿布微笑,他應道:“是。看着無憂在這裡發呆,便過來和他說說話兒,免得一個人在這乾等着無聊嘛。好了,現在公公也來了,我也該去太后那兒坐坐了。”
“那雜家恭送王爺。”
“微臣恭送王爺。”
允臻看了看給自己施禮的賀萱,轉過身去,用與剛纔一樣的語調對賀萱說道:“記得本王剛纔說過的話。很快,本王就會讓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