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賀萱想着,現在應該是先把正經事兒辦了的時候了。
“王爺,不知現在錦瑟的文書在何處?”
聽了賀萱問及此時,允臻臉上泛起了深深的笑意。
終於等不下去,問到正題了。若是今天沒有這個東西,只怕這兩個人說什麼也不會自投羅網來赴這場宴吧。允臻想着,只怕是剛一進門開始,這兩個人就對今天這頓酒的用意起了疑,現在看來也是時候了。
允臻點了點頭,喊了聲:“雙十。”
雙十聽到允臻的呼喊,忙跑了進來。
“王爺,有什麼吩咐?”
“去把你家夫人的身份文書取過來,再有,再上最後一壺酒!”
“是,王爺。”
說着,雙十退了出去。這“最後一壺酒”,是允臻一早就吩咐完的,聽到這句話,雙十知道,王爺準備出招了。
“咱們再用最後一壺,這眼看着,也快要日落了,天是越來越短了,我也是時候回府了。”允臻說道。
“既然如此,這酒今日不吃也罷,咱們改日……”賀萱接着。
“哎……不差這一壺酒的功夫吧!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也別差這一會子功夫了。”允臻打趣着說道。
錦瑟默不作聲的聽着這兩個人的話,打從剛纔開始,賀萱也已經替自己擋了不少酒了,所以,錦瑟自認是現在這桌上可能最清醒的人。也罷,錦瑟想着,只要允臻一走,自己就算與賀萱在這府裡共宿也是無妨的……
正在錦瑟尋思着的時候,雙十拿着文書和酒走了進來。
允臻先沒去管那壺酒,而是把文書拿到了手裡,遞到了賀萱的面前。
“喏,收好了……若你有一天,想明媒正娶了她,只管把這文書遞到某個地方上去,然後改名換姓也好,讓誰認下她當個女兒也罷,她就再不是現在的她了!明白麼?”
“是,下官明白。”賀萱接過文書來,遞到錦瑟的面前,說,“收好它。”
錦瑟點了點頭,把文書一卷,放在了自己的袖子之中。
允臻見此,微微一笑,說道:“倒把自己當客人了,在自己家裡,難道還怕失了盜不成?哎呀……這酒還真是上了頭了。這樣吧,這酒呢,我再喝一蠱,然後,你們在我面前喝個合歡酒,咱們就算是禮成了!如何?”
兩人看着允臻似有醺意,都巴不得這次飲宴能就此結束,都點着頭應了。
允臻拿起壺來,用拇指輕叩在壺蓋之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輕輕一用力,壓住了壺蓋,爲他們兩個倒了酒。
放下酒壺,允臻又一次先把酒飲了進去,然後坐在那裡看着兩人,錦瑟看了看賀萱,拿起了杯子,賀萱一笑,也取了杯過來,兩個把合歡酒就此飲了下去。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允臻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就不必送我了。改日,我再過來拜訪。”
說着,雙十扶着允臻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行至門口的時候,允臻收起了剛纔的醺意,用極爲清醒的態度告訴雙十:“把人給我看住了,跑了一個,我要你的命,兩個都不見了,我就殺了你的全家。”
“是,王爺放心。”
“你最好別把話說的太滿了,他們兩個人都有功夫在身上,想看也不是那麼好看的。”
說完,允臻上了馬車,不多時,又換了身家人的服色跳了下來,說道:“去跨院兒。”
“是,王爺。”
……
賀萱與錦瑟被丫環們引着,帶到了後院兒,這間屋子,怎麼看也不像是這個府裡的應該由主人住的那個屋子,雖然收拾的也是非常的乾淨,可是卻從未見過,會把主人的臥房放在整個院子最後面的!
打發走了下人,賀萱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累了半日了,歇着吧。”說完,賀萱取了牀被子,夾到外間,鋪在了外間的軟榻上。
“你……”錦瑟看着賀萱的舉動,心裡竟一時間,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怎麼?”賀萱只覺得頭有些發沉,倚在榻上,問道,“有什麼事麼?”
錦瑟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非常的尷尬,她苦苦的笑了笑,說道:“難道,我對你而言,就是如此的不堪麼?”
“不是不堪……你是我的義妹……尊重你,也是在尊重我自己,更是在尊重蕧雅……我想,昨天他應該和你說過些什麼了吧!”
“是,說過了……”
“那,你可在意他?”
“我現在只想問你件事情……”
說着,錦瑟也覺得自己的頭暈暈的發沉,身上也開始莫明的燥熱起來,她走到桌邊,拿起茶壺來,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可是空空的裡面竟什麼也沒有,她走到門口,想推門出去叫人,可是卻發現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錦瑟,你有沒有覺得身上發熱?有些……”賀萱有些呼吸急促的說道。
“有些情難自持是麼?”錦瑟此時,不知不覺得說出這句話來,雖然說過之後,錦瑟極爲難堪,可是眼下自己的情況卻正是如此。
“咱們還是被算計了……”
“那酒裡……”
“應該是的……你剛纔想問我什麼?”
賀萱掙扎着坐牀上坐了起來,開始尋找能從這裡出去的通道。
“我想知道,你……你心裡面可曾有過我……”
錦瑟面對着門,沒有回頭,只是這樣低聲問道,卻不覺得雙目之中,竟已經含着許多的淚水了!
“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你……”賀萱用力的從裡面推開了緊靠着圍牆的一扇窗子!
“真的?”聽了賀萱的話,錦瑟轉過身來,看着賀萱,呼吸愈發的急促起來。
“只不過,也許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罷了……”賀萱走到錦瑟的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有一個秘密,想告訴你,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得離開這兒……”
“怎麼走?從這裡私逃出去?就算我走得了,你怎麼辦呢?”錦瑟低聲問道。
“那是以後想的事,若是現在不走,只怕一會兒還得有更麻煩的事兒呢!可是,你得想好了,只怕你從現在開始,得過上一陣子隱姓埋名的日子了!”
“沒關係。現在的日子,比死也好不到哪去。隱姓埋名,總比行屍走肉要強些吧。”錦瑟自然明白,賀萱所說的“麻煩”是指什麼!雖然她與她想到的人不太一樣。
賀萱聽了錦瑟的回答,點了點頭,“文書可帶好了?”
錦瑟點了點頭。
賀萱四處尋了尋,從牀帳上解下了一根繩子來,取了幾樣易碎的東西系在上面,然後在中間又繫了根不太長的燭火,然後把這些東西吊在了房樑上。她又輕手輕腳的把桌子上的東西七零八落的放在各處,然後把桌子,椅子都放倒,再把牀上的被褥也弄的亂七八糟……
“你這是……”
“既然夫妻一逃一追,想來這屋子裡也不會太乾淨了吧!”賀萱笑了笑,說道,“但願這些東西,能給我們爭取點時間!”
說着,她拉起錦瑟,從窗子跳了出去……
“會功夫吧?”賀萱此時把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
錦瑟點了點頭。
“輕功呢?”
“也會些。”
“那就好辦了。上牆。然後,我護着你,想來大道上是不能走了,咱們走房頂。記得,不管出了什麼事,直奔廖家方向去,他們一定會接應咱們的。”
錦瑟聽話的點了點頭。
現在酒力和藥力的作用越來越影響到她們兩個人的思維和行動力,越快離開就越安全……
兩個剛剛落地,找了個起點竄上了最近的房頂,可是剛剛落定,就感覺有人在他們身後貼了上來。
賀萱只是低聲對錦瑟說道:“先走。”
錦瑟也不多話,壓低了身子就準備用輕功往廖家方向去。賀萱也了抖手取了雙刺……這時候卻聽到了一個極爲熟悉的聲音。
“無憂,是我!”
原本在沒聽到聲音之前,左良還不能確定出來的人是不是她們,可是聽了賀萱那句“先走”之後,終於可以肯定了,自己沒在這裡白趴了半宿。
“子卿?”聽以左良的聲音,賀萱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錦瑟也停了下來,沒在再往前跑。
第一次,賀萱覺得左良的聲音如此地讓人心動不止。
“你們可算是……”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此地也不宜久留,跟我走……”左良低聲說道。
賀萱點點頭,隨着左良一起,這三道黑影,一路向遠處跑去,大約過了兩三個道口,左良飛身先下了房,賀萱和錦瑟也隨着他一起跳落塵埃……
才一下來,就聽到有人低聲問道:“子卿麼?”
“是……”
“那她們……”
“好好的都在。”
說着,左良轉過臉去對賀萱和錦瑟說道:“上車!”
待幾人都上了車之後,賀萱說了句:“速度些!只怕……那邊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車上的其他人雖然不解她的意思,但現在這裡真的是個是非之地,只怕今天晚上還有一場大鬧也說不準!
到了廖家門口,左良並沒有進去,而是直接上了自己的馬,急急的向自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