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萱與廖庚目送着錦瑟的馬車離開之後,這才轉身走進廖府大門。兩個人還沒走上多遠,就看到了廖庸正望這邊過來,瞧見他們倆個人一起回來,廖庸微笑着迎了過來。
“我們倆個倒是會躲懶啊!一個說是進宮,一去就是大半日;一個更絕,話都沒有一句,就悄悄的跑開了!就剩下我在家昭通操持着。”
聽着廖庸的報怨,廖庚看了看賀萱嘿嘿一笑,說道:“這就是所謂的能者多勞了。於情,我是幼你是長,自然你要多受累些;於理嘛,無憂是客你是主,怎麼能讓客人操勞呢!”
聽了這話,廖庸指了指自己的弟弟,無可奈何的一笑,說道:“纔回來這兩三日,就得了無憂的真傳了,也是這樣油嘴滑舌,半句不肯讓我了。”
“怎麼又跟我有關係?我可什麼也沒說。”賀萱啞然失笑道。
“你是無聲勝有聲了。還沒幾天,自己只需站着,便有人幫你說話了。你可小心些,這無緣無故的幫襯,其後果必是有事相求的。”廖庸打趣着說道。
本是句玩笑話,卻不料讓廖庚一下子漲紅了臉,說道:“長兄越說越沒邊兒了。我先進去換衣服,不聽你絮道了。”
說完,對着賀萱一抱拳,逃命似的就向內院快步走去。
只聽廖庸在他身後大聲的喊道:“換了衣服就往父親母親那裡去吧。問我要了半日的人了……再過兩個時辰要拜祖先了,別再到處亂跑……”
看着廖庚的背景,廖庸問道:“這是怎麼了?我這二弟自小便是沉穩的孩子,今兒怎麼倒顯得毛燥了?”
賀萱聳了聳肩答道:“誰知道呢……”
“先不說他了,你怎麼樣?”廖庸與賀萱一邊也往回走,一邊問道。
“我?什麼怎麼樣?”
“進宮啊!你是不知道,你現在每每被叫遞牌子進宮,我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你再遇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情況,然後又被派了什麼吃心費心的差事!頭兩次的那種事情,可別再發生了,想想都覺得揪心。”
聽廖庸這樣說,賀萱一笑,問了句:“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除了累了一身的臭汗,真的什麼事也沒有。怎麼這麼問?”
“你不知道你今天說話很奇怪麼?幾乎從我進門起,每段話都要對着仗的用。受什麼刺激了?”
“哦,你說這個啊!”廖庸聽了賀萱這話,嘿嘿的笑出聲來了,“你倒是心細……今日我父親說了,讓我和你多學些文采來!我也不知道這文采應該怎麼學,所以,就儘可能的找點四六句的話,或者對仗工整些了嘛。”
“你還算了吧。聽着真是彆扭。”
看着賀萱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譏諷之意,再加上現在,廖庸更關心她進宮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也就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與賀萱糾纏下去。
“你還沒回答我呢。進宮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呢?”
賀萱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搖頭應該是沒有。可這嘆氣呢?到底有沒有,你可急死我了。一個爽利人,怎麼今天這麼……”
“不是不說,而是現在我也吃不準,這算不算是件事兒。”
“說來聽聽。”
見廖庸一個勁兒的追問,賀萱想了想,關於臻和錦瑟的事情,也許跟廖庸說說也是好的,畢竟,多個人給自己出謀劃策,總比自己在這裡亂猜的要好。
眼看着就要到自己的院子了,賀萱說道:“你且也回去換件衣服,等會兒過來,我慢慢和你說。”
廖庸點了點頭,想着也是對的。如今自己都隱約的聞到了自己身上的一股子酸腐之氣,忙轉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別像上次那樣闖進來!過半個時辰再來……”
廖庸沒走幾步,就聽到賀萱在身後說道。他轉過身,看着賀萱,邊退邊答道:“沐浴用的香湯我已經讓雨青提早給你備下了,這會子大約已經剛剛好合適了。放心,我這會再……”
還沒說完,廖庸被腳下一個突起的樹根一絆,身體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向後面倒了下去。賀萱看到,瞬間移到他的身邊,伸手一拉廖庸條件反射伸出去的手,再一用力,一下子把廖庸給帶了回來,廖庸順着賀萱的力量往回一來,結結實實的把賀萱抱在了懷裡。
這樣的相擁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廖庸就聽到賀萱說道:“你今天是不是去哪裡扛沙包米袋了?怎麼出了這麼一身的汗。快起開吧,嗆的人頭疼。”
廖庸並沒有刻意如此,而在聽賀萱此言的時候,他還在失着神,安撫着自己剛剛纔落定的驚魂,聽到賀萱的話,這才意思到,現在自己並不是扶在一塊木頭之上,而是滿懷抱着一團軟玉溫香……
廖庸嘿嘿一笑,說道:“才一點點汗味就頭疼了,這若是讓你見到我大汗淋漓的樣子……”
“去!別再說些沒正經的話……”
“大汗淋灕也算是不正經了?你這小腦袋裡最近是不是被誰灌了什麼不應該灌的東西了……說實話,我還真沒想明白剛纔那話有什麼不正經的地方,要不,你告訴我?”
看着廖庸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賀萱白了他一眼,可是廖庸明顯的看出來,賀萱的臉色由粉白變的緋紅了起來。
“沒功夫跟你閒扯……要知道你是這副嘴臉,剛纔就由着你四爪朝天的摔在那兒就好了!”
“你啊,口硬心軟,自然是捨不得我的!我且走了,過會來找你。”
說着,廖庸轉身向自己的院子走了過去。
果如廖庸所言,賀萱回到屋子的時候,沐浴的香湯溫度剛剛好,而雨青則早就把一應所需要之物爲賀萱準備好了。因爲不知賀萱用沒用過午飯,雨青還爲她準備了吃食茶點,賀萱先吃了些東西,這才更衣入了浴。
雖然不擔心廖庸會青天白日的往自己屋子裡面闖,可是,因爲有事要和他說,所以賀萱還是沒有在沐浴上耽擱太久,略解了乏浄了體,便出來更衣了。
儘管賀萱儘可能的快,但是,時間還是比剛纔所說的半個時辰要拖延了些,賀萱剛換好衣服,下人們把浴盆移出去,就聽雨青說,廖庸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賀萱點了點頭,讓雨青把廖庸迎進來。現在不比以往,若是廖家長輩不在,哪怕讓廖庸在外面站上一日呢,也是不打緊的。可是,自己是客,哪有讓主人站在自己院子裡候着自己的說法,傳到老輩的耳裡,也是好說不好聽的。
“你可真快,洗好了麼?”賀萱邊在妝臺上選髮簪邊問道。
廖庸揮了揮手,屋子裡其他的下人也退了出去。
然後,他往賀萱的身邊湊了湊,說道:“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賀萱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要不要被我扔出去?”
看着賀萱如此,廖庸嘿嘿一笑,然後看了看妝臺上的這些頭飾,又看了看賀萱現在所穿的碧色裝束。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把手放到了那支碧玉簪上。兩個食指相觸的瞬間,賀萱忽然感覺一股子暖意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自己的心中,她無意識的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看着平時與自己打鬧慣了的賀萱如此有此行動,本想打趣她幾句的廖庸卻只把許多調笑的話換成了一個微笑,然後拿了簪,親手幫賀萱帶在發間。
“什麼時候,我也能看看你戴步搖的樣子?”廖庸輕聲說道。
“你不是見過麼?”賀萱此時的心裡忽然萌出了一個念頭,自己應該離他遠一點兒,因爲這個廖庸實在是有點可惡,連呼吸用的空氣也要與自己搶,若不是如此,自己現在也不會感覺如此胸口憋悶。
“上一次……那裝束雖然豔麗,可卻不適合你,你更應該用那種清水出芙蓉……”
“你可打住吧!”賀萱忙用手遮住他的嘴,“門沒關,你別這麼口無遮攔的!”
廖庸微微一笑,拉下她的手來,小聲說道:“我記得以前有人告訴過我,自己是男是女她並不在意,也不介意讓別人發現的,怎麼現在倒是這樣小心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有何不同呢?”
“以前我孑然一身,也沒有必要牽掛什麼;可是現在,我在你府上住了這麼許久,你又對我諸多的照撫,已經有人在猜測我與你之間的關係了……我不能因爲一己之私而連累了你……”
“我和你之間的關係?這……”
看着廖庸的表情,賀萱就知道,接下來的話,肯定是自己不想……或者說,羞於去聽的,所以,她乾脆的打斷了廖庸。
“隔牆有耳。你府裡這上上下下的人,你就能保得齊個個都是放得了心的麼?謹慎着些吧。我真的不想害了你。”
看賀萱說的如此認真,廖庸瞧了瞧外面,雖然門口有雨青守着,可是院子裡來來往往的還真的有不少用人。他點了點頭,拉着賀萱到一旁的炕桌邊兒坐了下來。
“你今兒這事兒說的鄭重,是不是在宮裡遇到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兒了?”廖庸問道。
賀萱點了點頭,將今日在宮裡遇到允臻以及在門外遇到錦瑟之事與廖庸細細講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