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這天下午,算是中秋公假的開始。雖然說是休假,但是也真的歇不到。明天一早還要進宮,晚上雖然不必陪宴,但卻又要立上許久的規矩才能離開。
賀萱看了看時辰,她知道廖夫人有歇午覺的習慣,估計着這會兒子真是那段時間,賀萱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過去打擾。若是以前,她真心的不能明白這爲什麼這午間的一睡是那麼的重要,而現在,精疲力竭的她也異常的渴望能睡上一下下。
雖然,這個願望並不大,但當賀萱走到自己院門口的時候,聽到從屋子裡傳來的陣陣歡笑之聲,就知道今天的這個午覺是睡不成了!
儘管如此,當廖庸的聲音傳進耳朵裡的時候,賀萱還是不由自主的暗暗的小小的高興了一下下。
她剛走進院門,就看到了正坐在廊下說話的兩兄弟,與此同時,廖庸也看到了她。
“瞧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廖庸笑着說道。
“可見大白天的不能說人!”廖庚也看着賀萱,一臉笑意的說道。
“你們倆個,在我背說嚼我什麼呢?”賀萱笑着走進了屋子,看着廖庸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到家能有兩個多時辰了。”然後,廖庸促狹的一笑,問道,“怎麼?惦記我了?”
“呸,誰有功夫惦記你。你不在,我樂得耳根子清靜。”賀萱白了他一眼說道。
“瞧瞧,二弟,你看到什麼叫口不應心了吧!”
廖庚沒說話,只是坐在那裡微微的笑着。
“你怎麼知道我口不應心了?難不成廖大仙人又請卦了不成?不過,你這卦現在還真是不靈了。”
“你不惦記我,我卻念着你。對了,我剛纔纔看到,我送你那件玉環呢?”
廖庸說着,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玉蕭問賀萱道。
賀萱微微一笑,淡淡的說了聲:“物歸原主了。”說着,賀萱忽然想到剛纔自己問的話,他們還沒回答,便又問了一句,“你們剛纔說什麼呢?”
“蕧雅告訴我,昨天晚上的事兒來着。”廖庸笑着回答。
賀萱聞言,看着廖庚說道:“你倒實誠,我們倆說的話,你告訴他做什麼!”
“長兄問我,我自然就說了。”廖庚答道。
“只是可惜,你問的不對人。”廖庸沒等賀萱說話,自己插話道,“我不是說過麼,二弟沒怎麼和我呆在一處過,你問他我小時候的事情,還不如去問……”
話說到這兒,廖庸停了下來,好好的,自己幹嘛又在她的面前提左良呢?
見他話留了最後的一點兒,賀萱明白他怕自己失落,便笑着接道:“不如去問子卿兄是吧?可惜啊,子卿兄現在忙着婚事忙的真叫一個昏天黑地,沒功夫給我講古呢!”
看着賀萱平靜的樣子,廖庸闇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忽然聽到廖庚忽然“嘿嘿”的一笑。
他這一笑,倒讓剛纔略顯的有些尷尬的場面緩和了幾分,廖庸問道:“你笑什麼?”
賀萱也好奇的看着廖庚,等着他的回答。
“我只是忽然感覺到有點怪異。”
“哪裡怪異了?”賀萱問道。
“你們剛纔這一來一往的,倒讓我覺得你們不太像是朋友,倒像是……”
“像什麼?”廖庸問。
“我說了這話,無憂可不要惱我啊。”
“那算了,你別說了!”賀萱擺了擺手說道。
“你不聽把耳朵捂上,二弟,你說。”
“我是覺得,若是無憂是個女子,你們剛纔的對話,倒是一對小別過的情侶一般的……”
聽了這話,廖庸的笑意更濃,追問了句:“真的麼?”
廖庚笑着點了點頭。
“一對兄弟,沒一個正經的。”賀萱咬着嘴脣,佯嗔着說道,自己的心裡卻被廖庚的這句說的有些輕微的抖動。
看着賀萱不知是因爲生氣還是害羞而飛紅的臉,廖庸笑過之後,忙解圍着說道:“那件玉環我早些日子就看到不在了,也沒問你,不過想着你也是應該送還了回去。所以,這次出去的時候,在自己的玉莊子裡看到了一塊兒還不錯的料,讓匠給雕了……”
說着,廖庸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來,遞到了賀萱的手上。
“若是又是上千兩的東西你還是收回去吧,我小門小戶的,可用不上那麼貴重的掛件。”
這句“小門小戶”把這對兄弟都給逗笑了,廖庸沒有出聲,便是廖庚說道:“你那柄玉蕭又豈在千兩之價,這麼個小東西,只怕還配不上它呢!”
“有那麼貴重麼?”賀萱有點吃驚的問道,一直只是當它是自己從小在身邊兒的東西,所以,賀萱從沒想過這玉蕭的價有幾何,猛的聽廖庚這一說,賀萱當真有點不敢相信。
“這東西不是你偷的吧!自己的東西竟然不知道值多少錢?”廖庸揶諭道,“那玉料雖然不是上佳之物,可是妙就妙在製成了玉蕭,若是做成其他,便真是糟蹋了那件東西了。你用了這麼久,就沒發現那功夫是極細的麼?”
“只是從小就在身邊兒,所以,也沒想過到底值多少……”賀萱喃喃的說道。
“長兄,她真的如你所說,出身在一個農戶之家麼?”
廖庸聽了廖庚的疑惑,只是聳了聳肩,並沒有作答。
自己也去查過賀萱的底,可是到最後不了了之。並不是因爲賀萱有多神秘,而是自己真心的不想去揭她不想說的事情。廖庸相信,到了某一日,賀萱一定會把自己心裡的秘密告訴自己,心甘情願的與自己分享那些她揹負着的一切……
“拿着吧。”廖庸又遞了一次。
賀萱拉過玉件來,看了看,這塊玉被雕成了玉瓶的形狀。通體碧若荷葉,溫潤的幾乎欲滴出水來。雖然玉瓶只有拇指大小,小指粗細,可是通體琢磨的沒有半絲不平和之處,仿若燒製的瓷器一般無二。上面沒有雕花,乾乾淨淨的卻非常養眼。
“真是精緻。”賀萱不由的讚道。
“看樣子,他是喜歡了。”廖庚笑着說道。
“喜歡是喜歡的,爲什麼要雕成玉瓶呢?”
“玉瓶嘛,一則取個平安之意。”說着,廖庸看了看賀萱,微微一笑,這件事,乃是現在廖庸最爲掛心的,“二來嘛,這淨瓶也是觀音菩薩的法器,也可保你個平安吧。”
“這麼一說,可是真的太貴重了。”
“別說貴重。你若以前沒收過貴重的東西我也就認了。賢王爺賞你的那個玉兔呢?不比我的貴重?”
“貴重自然是貴重,只是沒有這份心意。”說着,賀萱看了看廖庸,報以感激一笑,說了聲,“多謝了。”
說着,賀萱親手把這玉淨瓶系在了自己的玉蕭之上。
“王爺也送過無憂東西麼?”廖庚低聲問道。
廖庸點了點頭,然後對賀萱說:“把那扇子請出來,讓我們瞧瞧吧。”
因爲已經入秋,賀萱已經把扇子收到了櫃中,現在忽然要拿,賀萱卻也沒有拒絕,讓雨青又重新開了箱框,取了扇子出來。
廖庚看了看這隻玉兔,點了點頭,說道:“天家的東西雖然是好,可是卻怎麼也看不到誠意來,少了許多的人味……”
說着,廖庚把扇子又遞還給了賀萱,賀萱看也沒看,讓雨青收了起來,彷彿一件平常物件一樣的。
“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口無遮攔的!”廖庸嗔道。
“在長兄這裡,我沒什麼可避諱的!”說着,廖庚看了看賀萱,轉過臉來問廖庸道:“你覺不覺得,娘很喜歡無憂啊?”
“哪裡只是娘喜歡!你是不知道,這幾天,爹跟我外出,閒下來的時候,問的全是她!我就奇了,你個小東西怎麼就那麼招人喜歡!”
“天生的!怎麼?嫉妒啊!”賀萱偏着頭,看着廖氏兄弟。
廖庸邪邪的一笑,附在賀萱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小聲說道:“不嫉妒。你跟我娘越親近,我越放心……”
賀萱一時不解廖庸的意思,愣了一下,後來,廖庸一臉的壞笑,終於讓她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賀萱羞的滿臉通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信不信我把你給扔出去!”
“哇……你把大俠給惹惱了呢!哥,我可不幫你了!你說什麼了?把他氣成這樣?”
“我哪裡有說什麼。我不過是說,我不妒嫉他,他和我孃親近我很高興。他就惱了,你說怪不怪?”
廖庚也完全沒聽出這話有什麼問題,所以一臉不解的看着賀萱。賀萱又沒辦法解釋……只得幹受了這氣。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一直聊了很久,直到傍晚時分,廖老爺那裡派人過來傳話,說是傳飯了,這三個人才一起往那邊走了過去。
廖氏夫婦見自己的兩個兒子與賀萱相處的如此融洽,心裡也滿是歡喜。這一餐飯,廖老爺也沒再說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事兒,由着他們說笑。賀萱也被這家庭的氣氛深深的吸引住了,這一餐飯,少了許多的規矩禮數,多了許多的歡樂,賀萱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吃過這麼香甜的飯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