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秋離楓出生之日,謹言本來命中有一劫,註定癡傻,而這老者爲了與天機老人較勁,便揚言能幫他,正逢秋離楓出世,老者要他選擇是要自己癡傻一生,還是讓自己的兒子癡傻一生。想當然耳,謹言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於是,老者做法將剛生下來的秋離風取走一魂,人有三魂七魄,若是少了一魂,必是癡傻一生。
天機老人不忍見自己的師弟闖下如此彌天大禍,便親自下山將不屬於秋離楓的一魂用鎖魂玉鎖於他體內,並且說終生不得取下,但因爲不是自己的,與三魂六魄不相融合,只能佩戴鎖魂玉,鎖魂玉一旦離身,那不屬於自己的那個魂也走了,之後就會癡癡呆呆,越來越嚴重,直至最後只剩下行屍走肉。
天機老人在秋離楓五歲那年再次出現收他爲徒,帶他上天山修煉。
因爲三魂七魄都在,所以秋離楓沒有癡傻,直到取下鎖魂玉救她。
懷瑾看着手中的鎖魂玉,再看向秋離楓,百感交集。
他明明知道後果是這樣,爲何還要義無反顧讎?
他們只是一場師徒而已啊。
“如何能救?”祈天澈冷靜地問所有人關心的重點。
“自然是魂歸本尊!”老族長瞪向謹言,“這畜生當年恐我說出這件事,便殺我滅口,若非我師兄趕得及時,我早已去見閻王了,本來想將他打回原形的,但礙於師兄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便只能耐心的等了。原來,假師兄所說的那個定數,就是今時今日。”
懷瑾看向祈天澈,“是啊,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若非天機老人被肖燕所救,要秋離楓下山還恩情,若非天機老人幫肖燕借屍換魂,她也不會穿越而來,更不會認識秋離楓,引發出後面的一系列波折。
“所以,是老天把你送來我身邊的。”祈天澈低頭撫着她的小腦袋,輕聲道。
“我相信。”懷瑾誠心望天。過去,她從來不信命,但是在這光怪陸離的古代,顯然由不得她不信,尤其是在經歷了那麼多神奇的事,見過了那麼多神奇的東西后。
這一刻,她願意感謝上蒼。
“你還是沒說如何救我家樓主。”早已趕來的龍飛着急地追問。
“救你家樓主不難,只需我把這畜生佔了二十餘年的魂魄收回,再帶他迴天山,三月後,必定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樓主。”老族長道。
“那就趕快吧。”懷瑾着急地催,就怕又橫生枝節。
“哈哈……想奪走朕的魂魄,沒門!”
突然在所有人都專心聽着老族長講話的時候,謹言倏地運起所有內力,撞開本就不濟事的肖颯,以頭爲前,直接朝一旁不遠的戰鼓撞去。
“不!”
龍飛和懷瑾齊齊發出聲音,所有人都飛撲過去阻止,可還是遲了一步。
謹言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態度,用盡所有內力撞鼓,整個人穿鼓而過,頭破血流地砸落在地。
“瓔珞!瓔珞呢?”懷瑾第一個奔過去,看着被血染得面目全非的謹言,四下尋瓔珞的身影。
秋離楓好不容易纔重新有活路,怎麼可能就這麼白白錯失了?
不!絕不能!
是他們都錯估了謹言這變態,居然到死都不願爲自己的兒子着想一下!
“別慌,且看老族長是否有辦法。”祈天澈過來柔聲安撫。
他知曉,秋離楓變成而今這副樣子她有多自責,有多愧疚,所以纔會這般激動。
懷瑾在他堅定深邃的眼眸中一點點安靜下來,看向地上就連吐血不止也彷彿還在笑着的謹言,那笑,彷彿是在說‘到最後贏的還是他。’
“你的確是畜生都不如,霸佔了你兒子的魂二十餘載也就罷了,到頭來竟還寧死不還。也好,省得還得我動手。”老族長上來憤憤不平地罵了謹言幾句,從袖中掏出一枚吸魂鏡,從秋離楓指尖取了一滴血在鏡面上寫着什麼,然後蹲下身一把拎起謹言,將鏡子對準他。
謹言吃力地睜開眼,往鏡子裡一看,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並非滿臉血漿,而是……
他的眼球一點點放大,最後死絕過去。
誰也不知道他在鏡中
到底看到了什麼,只知道他死的最後一刻是很驚恐的。
“好了,魂在鏡中,我得帶立刻帶他迴天山去,這纔是師兄要我活着的最終目的。”老族長將鏡子收好,上前拉起秋離楓。
此時的秋離楓已經完全沒有意識,誰帶他走都可以。
“我也去。”龍飛毅然站出來道。
“天山從來沒有外人可以進入,你去幹嘛?放心,我說了三個月就三個月,若三個月後你們沒見着他回來,那就表示你們緣盡於此了吧。”
“緣盡於此?你不是說三個月嗎?”懷瑾激動地上前揪他的衣領。
祈天澈走上來大手覆上她的,拿下她的手,“老族長是說,見不着他,也許是他選擇終身不再下天山。”
懷瑾錯愕不已,再看向老族長。
老族長對她點頭,“你夫君說得沒錯,這孩子與天山有緣,所以我師兄當年纔會收他爲徒,而我此行上天山最多也就能待三個月,再久,那裡也容不下我。”
懷瑾看向安安靜靜像個木頭人的秋離楓,是啊,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她就覺得他超凡脫俗了,原來,他真的可以真正的超凡脫俗。
她把玉佩拿上去要給他戴上,卻被老族長阻止,“這鎖魂玉他已用不着,既然是他的一份心意,你就收着吧。”
祈天澈瞳孔微縮,臉色深沉,趁着懷瑾要跟秋離楓話別,他將老族長拉到一邊。
“你告訴我,她是否還有可能……回到她原來的地方?”
老族長看着眼前這個滿臉憂慮的男子,意味深長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這一生,再無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分得開你們,你們早已同命!”
祈天澈心底一直隱藏着的大石頭徹底塵埃落定,他站在原地,微低着頭,自個傻傻地笑了,笑弧越拉越開。
老者說,他們早已同命!
也就是說,他們已是鴛鴦命,會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都分不開他們了。
“師父,雖然我這個徒弟是冒牌的,但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啊,不,應該說一日爲師終生爲師纔對,我父親已經夠多了,正好缺一個師父呢。所以,若你願意,我就一日爲徒終生爲徒了。喏,你沒意見的話就這麼說定了啊!”
聽着懷瑾的自言自語,周遭的人哭笑不得,都傻成這樣了,怎麼可能還會有意見?
這娘娘分明是先下手爲強,耍賴啊!
“師父,三個月後你若不回來我就帶着寶貝上天山去找你喔!嗯,就這麼說定了!”懷瑾說着用尾指去跟他拉鉤,雖然很幼稚,但是,有個心理安慰嘛。
“你耍賴的功夫見漲。”祈天澈從身後走上來摟住她的纖腰,低笑。
目光深深地看向沒有表情的秋離楓,衷心地希望三個月後能再見。
他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心裡有他女人的男人啊。
“我哪有耍賴!剛師父真的答應我了,不信你問他們!”懷瑾機智地拉所有人下水。
祈天澈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圈,所有人都一致點頭,與娘娘狼狽爲奸。
皇太孫寵太孫妃天下皆知,所以,抱娘娘大腿準沒錯。
不過,今日過後,皇太孫和太孫妃這個轟動天下的身份就要消失了呢。
懷瑾暗自對他們點贊,而後得意地對祈天澈挑眉。
“好了,我讓李培盛準備了馬車,送你師父過去吧。”祈天澈揚起寵溺的笑容,屈指輕彈。
懷瑾點頭,親自上前挽着秋離楓的手帶他走向那邊已經駛來的馬車。
“嗯,這筆賬我得先記着。”某男跟在身邊低聲說。
懷瑾不解地看他,然後順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瞧,不由得翻白眼,“你至於嘛。”
“嗯哼。”他淡淡地哼聲。
“他是我師父,不對!按輩分,他現在是你侄子耶!”懷瑾不滿地抗議。
“等他喊我一聲叔再說,嗯,我還蠻期待的。”祈天澈又瞥向她挽在秋離楓肘上的手。
想到這人得喊自己一聲‘叔’,他倒沒那麼在意了,不,是不用再像防賊一樣的防着了。
不對,有句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嗯,還是得繼續防着爲好。
懷瑾親自送秋離楓上了馬車,在某男的催促下才捨得下馬車,然後依依不捨地揮手目送馬車遠去。
直到,馬車再也看不到。
“祈天澈,三個月後,我們上天山玩吧。”懷瑾下了決定。
“不可!”
出聲的是打開城門,率着百官出來迎接的蘇敬。
懷瑾立即拉下小臉,皮笑肉不笑地轉回身,“蘇老頭,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朔夜國方得太平,皇上貴爲一國之君,自是政務繁忙,娘娘貴爲一國之母,不可再……”
“誰說我要當這個一國之母了?”懷瑾一手搭在自家男人肩上,慵懶笑問。
“這……”蘇敬看向自家皇上。
“沒有一國之母,哪來的一國之君。”淡淡地丟下一句話,他打橫抱起心愛的女子,轉身入城。
蘇敬呆若木雞,皇上不做皇上,他就沒法回去過他的田園生活了啊。
“皇上,等一下……”趕忙拖着一把老骨頭追上去。
此時,曙光劃破天際,晨光萬丈,日出比往日都要紅。
“恭迎皇上回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叩拜,城裡百姓夾道歡呼雀躍。
隨着謹言的死,他的餘下將士自然也棄械投降了。
四周的各大軍因爲祈天澈在琴音響起的那一刻讓李培盛趕人,損傷還算小。
這場一波三折,驚險刺激的大戰總算結束,相信,整個天下,還有整個江湖,從此恢復平靜。
而這一戰,大家記住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成爲皇后之前的太孫妃!
一個勇敢無畏,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奇女子!
一個口是心非,從不承認自己是好人的奇女子。
一個有勇有謀,嗯,非常嗜吃的奇女子。
因爲,所有人都看見皇太孫,哦,不,是皇上抱起她的時候,她嚷着要先吃一顆棗鎮痛。
因爲所有人都看見皇上俯首溫柔應允:“想吃什麼,這天下有的,我都給你尋來。”
瞧,這簡直寵得沒天理了。
只是,真的從此天下太平了嗎?
不!一點兒也不太平。
皇上並沒有回宮,而是抱着自稱不要做一國之母的女子直接回了文家,於是,本來就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皇宮被禁衛軍裡三層外三層的保護着,文武百官在外頭頂着烈日要面聖。
另外一件不太平的事是,當斐然重新回到家中,只看得到一封瓔珞留下來的信。
瓔珞走了,帶着當歸,悄聲無息地走了。留給懷瑾的依然是滿滿的一箱子奇藥。
因爲大戰前幾日幾乎都沒睡好覺,懷瑾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薄西山才伸着懶腰走出房門。
院子裡傳來寶寶貝貝的歡聲笑語,她環胸倚在門邊看着那個坐在石凳上,腿上抱着他的寶貝女兒,一邊喂他女兒吃東西,一邊忙着跟他兒子玩棋子,兩個都不落下。
那低頭凝視兒女的畫面,真的不要太美,美到讓她恨不得變出個照相機拍下這一幕。
“麻麻……”
寶寶一擡頭就看到她了,立即小心地從石凳上滑下來,朝她的懷抱奔來。
貝貝好像不甘每次都落後,幾乎是在她哥哥喊出聲的時候就回頭,然後從她蹬腿,掙扎要她爹快點放下她,笑咯咯地跑向她。
祈天澈擡眸,就對上孩子的娘擡起的目光,眸光更柔了,起身也加入投懷送抱的隊伍中。
兩團軟綿綿的小東西幾乎是同時撲入懷中,懷瑾伸手去抱他們,“寶寶貝貝有沒有想麻麻呀?”
“有!”兄妹倆異口同聲,應得分外響亮。
“有沒有想拔拔呀?”懷瑾朝已經走到眼前的男人眨眼。
祈
天澈輕笑,他可學不來她這般直接。
“想!”又是異口同聲,然後貝貝棄麻麻的懷抱,轉身抱拔拔的大腿了。
“嘖!果然是上輩子的小情人。”懷瑾皺鼻子笑道。
“你說貝貝嗎?”祈天澈彎腰抱起女兒,很認真地端詳女兒半響,呢喃似的道,“嗯,看來不管是幾輩子,都一個模樣呢。”
懷瑾看了看貝貝,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這廝又在拐着彎跟她說甜言蜜語了。
貝貝像她,所以他說不管幾輩子都是她。
祈天澈看到某女捏兒子的臉來掩飾臉上的暈紅,勾了勾脣,也彎腰抱起兒子,“你睡了一天了,肚子餓嗎?”
“餓死了!”懷瑾知道他肯定是帶她去吃好吃的,跟在他身後走,“把寶寶給我抱吧,兩歲的孩子越來越沉了。”
“我體力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某男淡淡地一句飄來,她立即縮回手,氣呼呼地走在前頭,“今夜別想進房!”
“對!今夜別想進房!”貝貝的復讀機功能又開啓了。
“那貝貝今夜給拔拔開窗可好?”祈天澈誘,拐女兒。
真不敢相信,他最後真正的身世竟然是他女兒挖出來的,這小丫頭看來是完全遺傳了她孃的那手絕活了。
貝貝很認真地撅嘴思考了下,點頭,“好,貝貝給拔拔開窗。”
寶寶趴在父親肩上,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好像是在說:開門不是更好嗎?
然而,懷瑾懷疑祈天澈是故意的,居然不是帶她去膳廳,而是帶她出了文家大門。
但是看到停在外面的馬車,她就差點流口水了,“祈天澈,你要帶我們娘三去寶食樓海吃對不對?”
“回家。”祈天澈淡淡地說。
懷瑾的口水頓時止住,“回家?你是說要回皇宮了嗎?”
瞥了瞥在文家大門外可憐巴巴地蘇老頭,就這樣回去太便宜他了。
“不,是回我們的家。”
“回我們的家?喔,你是說城外別院啊。對!應該回那裡,但是在這之前,是否應該順道去一個地方?”挑眉啊,眨眼啊,各種暗示,只差沒上手掐他腰肉了。
她好餓,好餓,如果他剛纔不問她的話,她可能還沒覺得那麼餓,那麼饞。
“是要去一個地方。”
“yes!”懷瑾興奮爆棚,但是——
“不是去你想去的那個地方。”某男淡淡地聲音響起,像一盆冷水潑下。
她瞪着已經抱寶貝走在前面的男人,“祈天澈,你現在是有了兒女忘了妻是吧?我要告你虐待!”
男人頭也不回,很淡定地走着。
“是誰說只要是我想吃的,只要天下有都爲我尋來!我現在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很好,這句話成功讓男人停下腳步,回身,目光淡淡地掠過她的胸,“還好。”
懷瑾轉身扶着門檻撞頭。
這男人怎麼可以越來越可惡!
祈天澈看着她滑稽的樣子,笑道,“馬車上的東西應該可以滿足你。”
話音才落,一抹疾風閃過眼前,衆人再擡頭望去,只見文家大門前的娘娘不見了,再扭頭一看,那身影已經鑽入馬車裡了。
“老夫懇請皇上回宮!”蘇敬卻是斗膽地撩袍跪在了祈天澈身前,看了看皇上手上的小皇子和小公主,頓感有望,“皇上,小皇子和小公主也該回宮正名了。”
“問孩子的娘去。”祈天澈淡淡地說,抱着兒女繞邊走。
蘇敬欲哭無淚,他總不能撲上去抱大腿不讓走吧。
那丫頭擺明要趁此機會整他啊,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答應回宮。
皇上能不這麼‘懼內’嗎?